時間: 2009年3月14日-2009年4月30日
空間: 水木當代藝術空間
城市: 中國北京
當代藝術是困難的産物。當代藝術很有一點嚇人的能量,來自當代藝術家被無邊激起的慾望對他遭遇到的種種壓力的衝突。所謂壓力,藝術內部及其周圍的壓力,常常是藝術家虛構出來的,因為當代藝術的介入方式使其邊界大於世界的邊界,它將世界的內容吞噬一空,接近於取消藝術的存在空間。這是玩不出什麼新花樣來了的當代藝術面臨的一個真正困難:任何確立邊界的嘗試都顯得滑稽。
無論在哪遭遇到困難,最終都反應為藝術家的心理尷尬,並在作品中留下抹不掉的痕跡。當代藝術家遭遇的第一個尷尬,是視覺藝術實踐對學院裏的美術教育的系統顛覆,使得藝術家們的青春時光全然報廢。第二個尷尬是出國,好不容易調整過來的視覺習慣重遭創傷,原來理解到的西方藝術實際是個幻覺,與實況相比不是錯位就是過度,因為我們抽掉了人家的來歷,自動淪為方法的奴隸。等到思考一點價值觀方面的問題,傳統資源成為方便法門,又造成對傳統和對當代的雙重對立。等到聞風回國,不得了,機會多的是,基金會卻沒有成立,不掙錢吧就只有搞搞貧窮藝術。好在,無論什麼最壞的現象到了藝術家手裏,都能變出數不清的錢來。對,你説你的經驗就是世界的唯一經驗,你的藝術就是世界的唯一藝術,批評家卻不同意,批評家必鬚根據比較確立價值。批評家也許就像你以為的那麼低能,但你的意義要由他看出來才好作數。真是尷尬,批評家有權埋葬你的作品中那些你珍視的價值,發揮你的作品中你認為低級甚至沒有的價值。還有防不勝防的各式各樣的(否定起點的)尷尬,我們每天都在遭遇著,並且依靠著。對於“抽象藝術”來説,它的尷尬始終都是:它是當代藝術還是昂貴的墻紙?它——某一個抽象藝術家的創作——的必然性,即作品之出現的必然聯繫點,究竟在哪?藝術家不解決這一尷尬,他的創造力很難不等於天真和粗魯。無論藝術潮流如何地變遷,藝術作品都不能因為不提供服人的(老練的)天真和(精確針對産生的)力量而博得審慎的對待。
但願這個看法是錯的:從來沒有遭遇到過尷尬的藝術家等於從來沒有獲得成為當代藝術家的機會,完全沒有藝術家與尷尬衝突和斡旋的痕跡的作品,由於缺乏藝術家的心理真實的支援,完全算不上明確、可靠的當代藝術作品——一件作品除了完整為一個形式,它還得顯示一個方向,一個態度。
作者 蕭開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