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年的克利與他的妻子
就算你已經見過蘇黎世的摩登,洛桑的優雅,相信你還是會愛上伯爾尼的散漫和從容。這個小城不緊不慢地游離在世界的邊緣,它的老城區還保持著中世紀的樣貌,有著“熊”的性格的伯爾尼人還帶著過去的神情。伯爾尼令人忘卻房價在飛漲,股價指數在變化,更不想再為了工作或老闆而鞠躬盡瘁,伯爾尼令人重新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思考活著的意義。
伯爾尼人迷戀過去,也熱愛現代藝術。那日,紅色的有軌電車把我們從相對繁華的城市中心帶離,出現在一片空曠之中的三個波浪相接的建築,就是伯爾尼人引以為傲的保羅·克利美術館。
不痛苦的壓抑
講解員告訴我們,要解讀克利的作品,有一把鑰匙,如果你能了解藝術家始終不懈地在畫中努力尋找生命的起源,用抽象的線條和色塊來表達哲學命題,那麼你就會容易讀懂這些色塊和線條後蘊藏的含義。
克利首先受到了戈雅、恩索和庫賓的表現主義的影響,凡·高、馬蒂斯以及塞尚的作品也給他極大的啟迪。在德國,克利與色彩大師羅伯特·德羅尼、奧古斯特·馬科、弗蘭茨·馬爾克以及瓦西裏·康丁斯基等同道人切磋技藝;在非洲的突尼西亞旅行的經驗,令克利的作品中融入了特殊的色彩意味。
2樓展廳放置著克利各個時期的畫作。出於藝術家的個人遭遇,他的畫中有一種壓抑,但奇妙的是,你會感覺這種壓抑並不完全只有痛苦,有些居然還壓抑得很夢幻很美好,比如那幅讚美賦予人生命的母親的畫像,儘管在人像的左側有一顆晶瑩的眼淚,但是,對生命開始痛苦的認同,讓人感受到一種拈花微笑的豁達。在克利的畫裏常常出現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狗不像狗馬不像馬,一臉無辜的生靈、張著鱷魚嘴的藍臉女孩——他自己的回答是,就像孩子們在遊戲時摹倣我們一樣,畫家在摹倣著出生地和創造著世界的那種力量。
後人的紀念
克利的孫子和遺産繼承人亞利山大·克利決心為自己的祖父建造一個美術館。他和祖父一樣是畫家也是攝影師。他將克利的部分作品捐獻給了伯爾尼市政府。一位私人贊助者為市政府提供了地皮並捐助了建築基金,另外,一些個人和基金會也為中心投資。義大利建築師倫佐·皮阿諾負責了整個中心的設計和建築。
為這位“當代藝術先鋒大師”所建的美術館本身充滿了當代先鋒派建築的特點,從外表來看,建築在公路旁邊的中心仿佛一座連接在一起的廠房。整個美術館由三個巨浪形頂蓋連接,以金屬條作為外觀,呈流線型,內部裝修以原色木條為主,而內部展廳中的木板鋪設為弧形,完全與外部的公路的形態吻合。中心主體全部“鑲嵌”在坡內,與綠草茵茵的山坡渾然一體。
一個無形的人
保羅·克利生前説自己是個無形的人,他1879年12月18日出生在伯爾尼州的一處鄉村,父親是祖籍巴伐利亞的音樂教員,母親是伯爾尼人。他在音樂和繪畫之間猶豫了一陣之後,還是決心投身繪畫。他的年輕時代主要在德國度過,在那裏他取得了藝術聲名。由於堅決反對希特勒主義,他于1933年被迫離開德國,回到了瑞士,直到去世。儘管情緒沮喪的藝術家同時還遭受著病痛的折磨,他還是在伯爾尼和巴塞爾舉辦了非常轟動的大型回顧展。就繪畫史而言,沒有第二個遠離納比派、野獸派和立體派運動,並且與巴黎畫派無干,然而卻具有如此純正影響的畫家出現。如果説畢加索的豐富變化是天才地使我們回顧形式的歷史,而克利的畫則使我們朝向未來。
他的一生被肯定,又被否定,最後又被肯定,儘管,這些對他已經不再重要。納粹橫行的時候,他遭受排擠,生命最後的歲月裏又飽受硬皮病的煎熬,這個出生在瑞士的德國人生前沒有得到瑞士的國籍,死後被瑞士人奉若神明,好在如今他那混合了美好和痛苦的靈魂已在這波浪狀的美術館裏獲得永生和安寧。
克利與他的妻子和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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