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各類 Peter Zumthor 獲獎資訊中,裏面的圖片很多都是以 Bruder Klaus Chapel 打頭陣。Bruder Klaus Chapel 留在頭腦中最早的圖像是三幅:一幅是讓人心曠的藍天白雲之下,讓人神怡的綠地田野之上,矗立著一座土色的封閉的狹長形多棱柱,不是很大也不是很高聳但非常顯眼,眼前一條似乎從草體上踩出來的露著沙礫的小路自然通向這個建築,有個小門,墻體上可以看出一層層的肌理。第二幅中心一團亮光,四週黑色的一條條粗糙表面的凹槽帶向中心聚攏,是教堂的室內,這些粗糙表面的凹槽是墻壁,凹槽上鑲嵌有一粒粒的珠子,墻上還插有一個如同水錶轉動開關一樣的轉輪,如同啟示或受禮一樣的光從頂上照射而下。第三幅是在那些粗糙凹槽墻面前,方形的鐵柱上有一尊半身塑像,塑像也是粗手筆,黑色,不知道是什麼神像,旁邊從墻壁支出一個四方長條槽形燭臺,點著蠟燭,神像另外一側地上有一盆幹花,地面也是粗糙不平的,錫鉛顏色,不像水泥。
而後看了更多的圖片,發現越發喜歡上了這個建築,外墻看上去像一層層夯土,整體平潔的表面也露出一些粗糙(平整的土墻和平坦的混凝土給人是完全兩種感覺,如我們“人與物的距離之變”中所説,土墻的平整讓人感覺可觸摸,因為它的工藝製作可以想像觸摸的),上面有一串串洞眼,感覺有點親近。門上方有一個簡單或者簡陋的十字架,像兩根鐵條焊接而成,而門是三角形的,非常厚實,不知道是怎麼轉動的。從圖片中看出這個教堂的內部空間很狹小,四週向中間聚攏的粗糙凹槽墻壁,光線的作用不由的把人引導到上方的洞口,不由的從感官開始昇華。有很多把人導向昇華的建築,宏偉的高大的猙獰的壓迫的,但很多都是有點虛張聲勢的,在“象徵的消失”中説到過我們討厭這種強加和驅使,就像那幾根現在不知搬到何處去的民族團結柱,有時我們也討厭“昇華”本身,因為它在現在是如此不值得信賴。但是在這,在這個 Bruder Klaus Chapel 內,就無法阻擋這種由感官而生的“昇華”,因為它是來自自身,來自向內的探索,來自個體,在這個狹小的空間中就只有自我和宇宙,沒有社會。它是如此貧瘠,那種讓人感覺熟悉和親近的貧瘠。
再看一些資料介紹,更叫人讚嘆了。這個 Bruder Klaus Chapel 內部的空間是先用樹木搭建而成,築好外墻後用火燒這些樹木,留下那些粗糙的凹坑,不規則五邊形外墻是使用的是“rammed concrete”(衝壓混凝土),和我們熟悉的夯土墻(Rammed earth)類似,使用當地的泥土砂石,也包括白水泥,由當地人築造,一次一天向上築50釐米,一共24層12米高,每一層代表一天的一小時,它共用時1年完成,一層層不平的肌理就顯現而出。從附近森林砍伐來的112根樹木達成帳篷被熏燒3周之後移除,留下了凝固住樹木味道的內壁,而地面則是鋪上了熔融的4噸回收錫鉛合金(混合有銻)。
這種“平常出奇”的感覺也許會讓人覺得有點炫技,但對它了解越多,就更被其技法之後的內容實質給吸引住,通過了解其他 Peter Zumthor 的作品,以及閱讀更多的資料,包括 Zumthor 那本著名的書《Thinking Architecture》以及《Atmospheres》,如果我們將設計可以簡單分成向外探索和向內探索,那麼 Peter Zumthor 是我們內修的一個非常好的榜樣或導師。
很多人包括 Peter Zumthor 自己都説,他的建築需要實地體會,而不能僅僅從照片中來體驗,但對於我們此時來説,只能通過照片來認識他的建築,而照片有一個好處,就是你可以通過其他人的眼睛來觀看這些建築,他們的專注和發現,他們的凝視和想像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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