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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仃先生那一代人:體現士人精神與知識分子情懷

藝術中國 | 時間: 2010-03-03 15:33:15 | 文章來源: 北京晚報

記住一個人

傳統的士人精神與現代知識分子的情懷體現在張仃先生那一代人身上,他們默默耕耘,以不懈的藝術探求為本分。

文/梅墨生

張仃先生走了。

我沒有悲哀。一位94歲高齡的老人謝世,我覺得是自然規律,不必太悲哀。從年前到清華美院參加張仃藝術研究中心成立儀式時,知道他已經住院且不太認人了開始,我就有種擔憂,但我不去多想,期待老人再次出現奇跡。我盡力保持我內心的平靜,我相信老人坎坷又漫長的一生活得無比充實卻又無比從容。我相信他走的時候一定也從容安詳。在我印象中的張仃,從來都是安詳的。笑瞇瞇,笑瞇瞇地冷眼遠望著這個世界,冷眼觀瞧著三教九流的社會。他笑瞇瞇的背後是歡愉還是蒼涼?我從未問過老人。老人的從容安詳定格在我這晚輩的腦海中。他寵辱不驚,淡定孤傲。但他摯愛著中國的藝術文化,並不脫離這個社會和人群,他心繫大山卻又注目塵世,只是心有定見,不隨世俯仰而已。

第一次見到張仃先生,就讓我覺得親切。因為他像極了我童少年時最愛看的一本小人書《動腦筋爺爺》裏的動腦筋爺爺。我甚至錯覺那是以他為模特的。矮矮的個頭,圓滿的額頭,戴著眼鏡,蓄著整齊的白鬍子,還拄著拐杖,真是個聰明智慧又慈祥的壽星老形象。

記得第一次拜訪張仃是在上世紀90年代中期。此前在公開場合見過老人,但並未多打擾過。這次拜訪是因為當時供職《中國藝術報》主持副刊編務需要向他約稿。那時他住在紅廟。

見面沒有寒暄。張仃先生愉快地接受了約稿之後,送我一本他的漫畫集,用毛筆認真地題上了字。然後我請教藝術。他開始有些微的興奮。我不知深淺地告知他,我是李可染先生的學生,他説道:“李先生我們是老朋友。”於是我不斷提問,總想滿足求知欲。張仃都回答得較簡短。一提到黃賓虹,他突然很高興,欽佩之情表現出來了,我分明看到他圓滿面龐上的眼角魚尾紋不斷開闔,漂亮的白鬍子開始抖動,煙袋鍋子不時冒出一絲煙霧。他崇拜黃賓虹,也欽佩畢加索。他的藝術履跡正在中西古今之間。因此而為張仃。像他的形象一樣,他的藝術有一種文化綜合的標誌性。

張仃象徵了一個時代。

我不悲哀,但我感傷。那感傷淡淡而隱在。傳統的士人精神與現代知識分子的情懷體現在張仃先生那一代人身上。他們擔負民族、文化、國家、藝術的道義,卻並不長袖善舞、巧言令色,更無慷慨陳詞、口若懸河,而是默默耕耘,以不懈的藝術探求為本分。他們酷愛藝術與生活、大自然,卻並不依附張狂、自吹自擂,而是處變不驚、潔身自好、處事低調,用藝術本身説話。

值此功利化的時代,張仃們的人格魅力讓人內心感動。然而我未及充分準備,老人便忽然謝世了。我現在厭聽“榜樣”二字,但于張仃先生那樣的品格,我卻只有用“榜樣”二字。那是1999年左右,我們一家去看望張仃先生。恰巧一位官高位顯者寄來一本他的大作。張仃從夫人手裏接過隨手一翻,便遞給我説:墨生你看看,還要臉麼?我一悸。可敬可愛的藝術老人,他正直而真誠。那一幕,時常浮現,也定格成張仃印象。相比于一些趨炎附勢者,高下立判了。

古人説:人品不高,用墨無法。以倫理道德論美學,唯中華所獨有,它或不科學,但它符契中華文化心理。張仃晚年以焦墨山水藝術飲譽,其師法從新安畫派諸子來,同時問道于山水畫大師黃賓虹,蒼蒼莽莽率天真,黑白虛實間妙合於“道”。

渺予小子,與先生相交有限。及其近年年事益高,多住門頭溝山中,我與長輩素不喜多打擾,因此往謁日少。但去歲四月在張仃先生向故宮捐畫儀式上曾見,雖坐輪椅,但精神氣色仍健旺。幾小時研討會,他一直堅持坐聽,我頗感欣慰,為老人的健康長壽高興。今天,我卻只有傷感了。草成一聯為挽:

藝壇從此失耆宿,眾失良師益友;

世上而今增迷茫,我增傷感愁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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