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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代藝術評價標準難有共識

藝術中國 | 時間: 2009-07-06 09:34:53 | 文章來源: 美術報  |  作者:張浩(中國美術學院教授)

從一個畫家的角度看,藝術有沒有一個標準?肯定有。但同時必須認識到,這個標準不是唯一的,而是多元的,甚至多元到這個標準是每個人定的。如果説“中國藝術的”標準,問題就來了,我覺得沒有什麼可以稱呼之為“中國藝術的標準”。為什麼要設立“中國藝術標準”?好像是勢在必行了,提出問題了!如何設立是後面的事情。説“構建中國藝術評價標準刻不容緩”,這個只是圈子裏面的一種無病呻吟。真正中國當前的形勢,已經是“經濟為中心”。所以要想構建中國藝術評價標準,這是少數幾個畫家的想法,但如果以他們的審美觀為標準的話,就成問題了。

如果結合全國美展來説藝術標準問題,第十一屆全國美術作品展我沒有太關注,也不想去關注,雖然全國美展我在上世紀70年代的時候就開始關注了,前幾屆每一次都看,因為當時的全國美展給我的感覺,確實就是心目當中崇敬的東西。那時中國美術館所有畫家的作品歷歷在目,記得很牢。像國畫裏面楊之光的《礦山新兵》,油畫中湯小銘的《永不休戰》、《白求恩》,後面還有陳逸飛的《佔領總統府》,一直到1979年的《人民與總理》等等,看到原作確實是震撼,使得我當時也想去學油畫。這些作品為什麼會在人們心目當中産生這麼強烈的共鳴呢?因為那個時候確實就是有一個標準:寫實,這個標準比較普遍,而且好像能夠深入人心。我看到很多文藝復興時期作品都是那麼逼真,比如説畫一個蟲子,好像是一個真的一樣,這當然是藝術上的標準。那時,像蔣兆和的畫我也很關注;浙派人物畫的我也在觀察,琢磨浙派人物畫的成就,以當時的審美知識基礎來判斷,浙派人物畫當時畫到那個程度確確實實是太寫實了(現在看來並不是)。在那個時候,實際上是中國社會缺少這一塊,像自然科學一樣,我們的古代傳統裏缺少這一部分,就必須要補充。

我自己體會到寫實的震撼,並對寫實迷戀,到後來我自己竟然放棄了寫實,我覺得也是一種必然。因為我們處在發展之中。這個發展過程如果走文藝復興的道路,那麼不具備那樣的社會基礎和文化基礎,更沒有那樣的宗教基礎。中國現當代藝術的興起,不是中國人説了算,而是外國人説了算。如果以西方的眼光來看中國藝術,他們認為誰好,是西方眼中的中國。這裡面是不是有政治傾向呢?可以説有。但是藝術又有它的獨立性。如果過分強調政治,説藝術是不獨立的,那麼藝術史怎麼寫的?你們是怎麼選擇來把它記錄進歷史的?既然有一個藝術史的話,就一定有自己的獨立性。在文藝復興時期,政教合一的社會,教皇的眼光決定你畫什麼題材。至於你怎麼畫,畫得好還是壞,你畫的風格怎麼樣,可能是一個人類文明發展的成果。中世紀藝術風格開始的時候是被教皇所排斥的,後來為什麼又接受了呢?顯然是宗教也在改革,教皇對宗教文化本身的認識也在發展,人自身在發展,人性發展,就是承認人的價值。承認之後,整個藝術狀態就改觀了。

作為畫畫的,我覺得圍繞這個問題談論確實是太複雜了。第六屆全國美展的時候,我覺得它還有一定的影響力,包括第七、八屆,但到了第十屆就沒有多大的影響力了。因為評委確定了獲獎,評委的口味就決定了獎項,如果換了一撥人評獎就不一樣了。這樣一個標準是無法統一的?導致了一部分藝術家就離全國美展越來越遠了。另外,全國美展在發展過程中出現了很多功利思想和機會主義,有些作品真誠性值得懷疑。對於畫家來説,如果讓我畫一個歷史畫,我首先要判斷能不能畫出來,如果我去畫的話,我內心能不能達到真誠。現在的主題性創作,少有精品,不能像以前那樣。因為以前藝術家相當真誠,他真的想畫那個東西。比如説要畫農民,他要在農民家裏面住一段時間。以前我們體驗生活、下鄉,後來我才發現,我們的體驗生活,還是作為一個旁觀者的。作為一個藝術家,你要搞創作,你體驗生活當然是對的。但你有沒有思考過,你自己每天沒有生活嗎?你自己的生活不是生活嗎?我非得到別人那裏生活才是體驗生活?這就是一個問題。我沒有脫離社會,我每天都生活在社會當中,整個社會的變遷,所有的東西不是和我隔絕的,我是其中的一員。所有的東西對我沒有影響嗎?在這個時候我問自己,我作為一個生存的狀態和我生存的空間,反觀或者説內省我自己,是最直接和最真實的。那麼,我是不是可以表達我的這些東西,我的主題是不是可以再設定?可以的話,應該考慮我感興趣的東西是什麼?我來畫我感興趣的東西。

這裡又説到當下藝術界緣何作品多,精品少?你如何判斷精品呢?藝術上的有些東西是空泛的,比如技術含量和精神指向。技術也有一個標準,什麼技術?是一個按照某種要求的技術,還是自己創造的技術?首先要回答這樣的問題。還有精神指向也是問題。精神的問題困惑了我將近十幾年時間。精神到底是什麼?我自己確實是在探索什麼是精神。但我們常認為的精神指向實際上通常是不明確的:是設定一個精神,跟著他走,還是我自己去探索一種精神?目前的社會狀況之下,説沒有信仰,實際上也有,但信仰相對貧乏。原來的信仰還在,但敬畏感或者崇敬感削弱了。這就使當代社會變得不能把很多的東西統一起來。在這個先決條件下,這個“藝術評價標準”怎麼來建立呢?

整個宇宙,自然界也不是由一個統一的標準構成的,一定是存在著多元之間的矛盾衝突的。一個擁有文明的社會,他的發展活力靠彼此之間的合力,而不是一方打壓另一方。但是多元的幾個方面經過討論、辯論,可能會達到一個階段的共識,大家在遵守一個相同的契約關係,然後達到一種和諧或者平衡。可能過了一段時間又會出問題,因為問題是持續發展著的。這又需要構築新的契約關係,而不是靠一種強勢直接地壓迫或者欺負弱勢或“消滅”弱勢。比如説雅與俗的問題,什麼是雅?什麼是俗?有些人説他是雅的,把大眾化説成是俗的,這裡正説明有一個強勢文化,本身就把自己看做是在一個高處了,把其他的人看做低處了。這樣的認識不符合現代社會。雅俗這個問題,是一個能夠主導文化的這樣一個階層,針對另一個階層來説的,發言權的位置就不對。比如楊飛雲説,他的作品如果按照西方藝術標準創作,就不能夠算是中國藝術精品——那麼,難道西方的藝術精品不算中國的藝術精品嗎?那中國藝術精品是什麼東西?比如説在西方成為精品了,到中國來就不算精品了。比如説達·芬奇的畫現在到中國來了,是不是精品?問題就來了,也就是他對精品怎麼認識的?一定有局限性,就是提這個精品是不是有必要?比如説,你為全國美展創作的,如果你不去結合這樣一個主題來創作的話,你沒有理由參加全國美展,但是你又不能把它就作為一個唯一的評價這個藝術的好與壞的標準,這樣肯定就出問題了。全國美展有它的標準,但是不是全部藝術的標準?

在當代這個社會的背景之下,確實是多元的時代,這個多元是自然形成的,也就是多種文化、多種思想。現在非常開放,思想是自由的,西方的、古代的,還有一個我們文化的遺存,不同的時期原來都是不一樣的藝術、思想,都在同一個時空裏面共存,使得我們的思想變得異常複雜。到底是什麼樣的動力在支撐我們的創作?絕對不只是一個經濟動力。我們也希望被人認可,但絕不會按照大家認可的方式進行,一定是按自己的判斷而進行。在當今社會下,個人的判斷很重要。另外我們是不是能站在一種價值立場上,當然這個價值怎麼去設定?又是一個問題,至少是做這個事情應該有價值,而不是無意義。

我覺得通過一個討論就找到標準,這不現實,很可能要通過幾年,甚至十幾年時間。像倫勃朗,19世紀的時候公認他是一個很偉大的畫家,可是在300年以前他生活的時代,沒有人認為他是一個偉大的畫家。到底出了什麼事情?難道當時一點價值沒有?他可能更適合於他後來的時代,而不是當時審美的習慣。難道他們就沒有標準嗎?可能在當時對他不適合的,這個只是一個例子。我們現在要討論一個價值標準,我個人覺得,我自己可以找到,但是要達到一個共識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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