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畫被劃分為山水、人物、花鳥三大科或稱之為三大類,至今已成共識。三大科中,花鳥畫獨自成科最晚。花鳥畫在魏晉南北朝初露端倪,到南唐時有了自己獨有的身份,而真正的繁榮,從現有流傳下來的作品看,當屬宋代。1000多年來,雖然戰亂頻起,自然災害無數,不知有多少花鳥畫的精品力作灰飛煙滅,但祖輩們仍然為我們留下了相當可觀的花鳥畫傳統佳作。
花鳥畫的題材
花鳥畫的題材並非僅有百花和各種鳥羽。牛馬豬狗、虎豹狼鹿、雞鴨魚蟲、蜂蝶貓兔等等動物,以及松柏梅竹、蔬菜瓜果、玉米稻菽等等植物,均在花鳥畫的題材範圍之內。雖然人物、山水畫的發展要早于花鳥畫很長時間,花鳥畫的題材又只是這些花花草草、貓貓狗狗,但花鳥畫的身份並不低於人物畫和山水畫。今天,花鳥畫依舊是人們最易接受的一個畫種。眼下,人們囿在城市鋼筋水泥的包圍之中,更願意在廳堂、書房、臥室內挂上一兩幅賞心悅目的花鳥畫,遐想自然的美妙,以此放鬆心情。
歷代文人士大夫偏好梅蘭竹菊,就是今天,但凡可以稱得起家的花鳥畫家,都會撇幾筆蘭竹,因為它是品德和精神的象徵。有些見多了梅蘭竹菊的人們可能會誤以為,花鳥畫不過是一種把玩筆墨的小玩件,創新、突破、發展從何談起?這實在是歷代文人士大夫給出的一種錯誤導向。我們只需不囿于文人畫的興趣指向和筆墨把玩,放眼當今的風物人情,到大自然中去寫生、觀察,向造化學習,同時展開藝術想像的翅膀,就一定能夠將花鳥畫推向一個新的境界。
花鳥畫的立意
歷代花鳥畫家下筆之前必先立意:要麼洋溢一種明艷富麗祥和之氣,要麼流瀉一種孤寂荒寒岑傲之氣。最早的花鳥畫家中,黃荃的作品立意便屬前者,徐熙的作品立意便屬後者。沿襲至近當代,畫中主題若為雄雞或雉雞,題款便曰:大吉圖;添上牡丹,題款便曰:富貴大吉圖;若是松竹梅,便是歲寒三友;若單是竹,便是有節、虛心等等;若是菊,便是霜後益艷;若是魚,便年年有餘;若是果,便碩果纍纍;若是馬,便龍馬精神;等等等等,不一而足。最有名的要數齊白石的兩幅作品立意。一幅畫了幾隻蟹,題款曰《看你橫行霸道能幾時》,契合全民抗日的民族精神;一幅畫了幾隻蝌蚪遊出山泉,題款曰《蛙聲十里出山泉》,實在是妙。其實畫什麼,怎麼畫,這和畫家的出身、閱歷、性格、文化儲備、審美取向有著密切關係。今天的花鳥畫家見多識廣,立意就更是自由寬泛,許多舊時畫家筆下從未出現的表現對象和手法,今天都可以從一些花鳥畫作品中一飽眼福,因此畫作的命題立意,自然是新意備出。
花鳥畫的構圖
構圖屬於繪畫的形式美感範疇。傳統花鳥畫的構圖與今天的花鳥畫構圖沒有太多差異。畫家所要表現的題材、立意、內容多寡、如何用處決定構圖樣式,總之要讓畫面的構圖虛實疏密有致,看上去舒服才是,今天也一樣。畫作完成之後,裝裱起來,也就産生了橫幅、豎幅、冊頁、扇面、屏風、條屏等形制樣貌。橫幅還有卷、手卷、長卷等區別,豎幅則皆為立軸。所不同的是,今天因為抽象、構成等表現手法的産生,構圖的法則也多少有一些改變,而作為繪畫表現形式之一的裝裱,則隨著時代的進步大有改觀。現在的挂軸裝裱越來越少,最常出現的是在展覽館裏(目前辦展覽裝框的也越來越多)。除此之外,實用的裝裱則已基本廢除了挂軸而多采用裝框,而且裝框的材質、樣式、水準越來越高。應該説,裝裱,也是繪畫構圖的內容之一,千萬不可小視。
花鳥畫的筆墨
天池山人和八大筆下的花鳥,無論牡丹、芭蕉、葡萄、荷花還是蒼松、翠竹、梅花,全不著一點色彩,玩的就是用筆、濡墨,將筆情墨韻把玩到最高境界,以致如鄭板橋這樣婦孺皆知的畫家,都甘願做青藤門下走狗。揚州八怪以及與他們同時代的許許多多的花鳥畫家,無不將筆墨奉為至上。那是一種時尚啊!
筆墨是中國畫不可或缺的重要技法。花鳥畫,尤其是寫意花鳥畫,如果一位畫家的筆墨功夫錘鍊不到家,那麼他筆下的作品一定會顯得稚拙,缺少生氣,更乏意蘊。即使是工筆重彩花鳥畫,其線條的勾勒也必須見筆。筆力強,線條便富有質感表現和生命力;筆力弱,線條便拖遝扭捏,從而少有表現力。沒有多樣的高超的筆墨技法,心裏縱有千般想法,面對化機無窮的宣紙,常常會徒嘆奈何。一幅形式和內容都讓人感到賞心悅目的作品,筆墨的表現力無疑是到位的,但同時也要知道,即使是一位筆墨十分老辣的名家大師,如果他的筆下沒有可以欣賞的形式內容,再好的筆墨又有何用?我們欣喜地看到,今天的花鳥畫家,尤其是年輕一些的花鳥畫家,在自己的創作實踐中,既不神化筆墨的表現力,亦不輕慢筆墨的表現力。需不需要筆墨表現,全看自己所要表現的內容對像是否需要。
花鳥畫的色彩
在宋元傳統中,雖然水墨被日漸看好,但顏色在中國畫中尤其在花鳥畫中,還是佔據著重要地位。宋元時期的花鳥畫,由於“外師造化,中得心源”,筆墨色彩俱佳,以致形神兼備,生動可人。只是元代以後,尤其到了明清時代,文人畫風靡畫壇,水墨至上,以致哪位畫家筆下的形象比較寫實和多用了些顏料,便被視為俗不可耐而降為下品。我們為什麼非要把色彩表現推給西畫呢?要知道,僅僅提倡水墨而貶低色彩,這會使中國畫的表現力損失多少魅力啊!我在澳大利亞南威爾士美術館看畫展,深深地被館藏經典的油畫作品所震撼,久久不願離去。後來走進亞洲館,看到中國展區有幾幅立軸水墨山水、花鳥畫挂在那裏,陡然的對比之下,竟覺得中國畫怎麼會那樣蒼白和單薄!
這樣説並非就是要否定文人畫,文人畫在中國畫史的地位是否定不了的。即使在今後中國畫發展的道路上,相信文人畫的表現方式也會更加與時俱進。如今,花鳥畫早已不是昨日面目,各種表現手法異彩紛呈。也正因為花鳥畫的蘊含自然和絢麗多姿符合今天的時代要求,相信花鳥畫的前景將是燦然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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