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崎駿與宮崎吾朗在2011年12月推出的動畫電影《來自紅花坂》(中國大陸譯作《來自虞美人之坡》),乍看之下似乎單純地訴説高校戀情,但貫穿故事主軸的明治時代建築“拉丁區”社團大樓,卻隱含一種對於文化資産背後“普世價值”的追尋與認定。
動畫情節背景設定為1963年的橫濱,當時正為東京奧運舉辦的前一年,日本政府為了迎接國際盛會的到來,便著手進行老舊房舍拆除與重建以振興市容。而學生社團所使用的“拉丁大樓”碰巧為校內最老且破舊的一棟建築,校內八成的學生皆贊同建物的拆除,但使用拉丁大樓的學生為保留傳統大樓所蘊含的記憶與價值,並翻轉校內大多數同學對於拉丁大樓的負面觀感,便著手清掃與整修明治時期所建造的歷史建築,並在最後即將面臨大樓拆除之際,用保護“一脈相承的人文傳統精神”為號召,以實踐的保存行為感動了擁有拉丁大樓土地的建設社長。
反觀中華民國建國的第一百年,可説是近五年來文化資産保存的浩劫。從岡山六河局、東港共和新村、鹿港玉珍齋和城隍廟旁店屋、清水國小校長宿舍、艋舺百年隘門、基隆火車站雕花站臺遭拆除;萬華糖廍站臺、三崁店神社、臺鐵北投宿舍、台中瑞成堂、高雄大舞臺戲院、新店十四張劉氏宗祠利記公厝被破壞;台北芳蘭大厝、新生北路交通部宿舍、高雄逍遙園、鹿港鶴棲別墅的傾圮;山仔後美軍宿舍被標售、巫雲山莊遇上計劃道路將拆、樂生療養院地盤崩落危機,以及一整年來因為“台北好好看”而迅速消失無數蘊含城市記憶的老空間等等。台灣文化資産的保存,面臨的不只是都市更新的威脅,重要的是文化資産內所蘊含的“人文精神價值”無法傳遞到多數人民的心裏。
《來自紅花板》 拉丁大樓外觀
現今日本大阪的街頭,只要逢傳統慶典,就可見到男女老幼穿著和服走在日本的街道上。於是在大阪很少看到強調“所謂傳統的公共藝術”,因為居民的日常生活態度本身就已經是一種文化公共藝術的展現了。而《來自紅花坂》的電影有個橋段對白是:“為了創新而蓋而拆除本來舊有的大樓,不就是瓦解掉我們對於過去的記憶,如果沒有記憶的支撐,那又如何會有現在的創新?!”在“世界文化遺産公約”及“非物質文化遺産”保存中,所要保護的是一種具有「普世價值」的文化遺産,但普世價值的創造,就必須取決於人類對於“物質”與“非物質”的文化態度。如何要讓眾人覺得這樣的文化資産具有不可取代或抹滅的“價值”,成了台灣現今文化資産保存一直在討論的公共議題。
回溯至二十世紀八○年代時期,在後殖民主義與後現代主義的思潮下,強調本土與多元在地的文化特質,成為了一種抵抗文化全球化的手段。台灣也同樣經歷過外國殖民時期與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洗禮。時代的變遷常與在地居民的日常生活相結合,故文化資産所蘊含的即是一個時代的“在場證明”,只是這樣的“在場證明”要如何讓政府與民眾正視並加以保存,這背後的功夫,絕對不是民國一百年所施放那“曇花一現”的百年煙火光景即可以達陣得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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