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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際化設計教育與設計師創作都應立足本土文化 ——馬來西亞沙巴藝術學院董事長拿督楊忠勇博士訪談

藝術中國 | 時間: 2010-06-02 17:13:06 | 文章來源: 設計家 楊忠勇

沙巴藝術學院董事主席兼首席執行長

馬中發展機構執行主席

北京沙巴教育發展有限公司執行董事

美國美聯大學(IAU)亞洲區總監

國際建築裝飾室內設計協會常務副會長

國際室內建築及設計師理事會副會長

世界兒童美術教育聯盟顧問

亞太區藝術教育會議總會理事

馬來西亞私立高等教育學府協會最高理事

馬來西亞優良企業家協會顧問

亞洲企業家聯盟 副會長

國際品牌促進理事會 副會長

沙巴私立高等教育學府協會發展主任

楊忠勇祖籍中國福建,祖輩移居馬來西亞。出生在東馬的楊忠勇説一口標準流利的中國普通話,他認為,這是自己的家族重視教育,自己從小受中華文化熏陶的結果。他自幼愛好美術,成年後理性地選擇學習室內設計,先後留學新加坡、法國、美國,獲得設計管理博士學位。1990年代,經營室內設計公司的楊忠勇,有感於馬來西亞室內設計專業學生學難致用,決心投身於教育事業,開辦了當地第一所設計學校——沙巴藝術學院。十幾年來楊忠勇一直致力於將國際前沿的教學理念和教學方法引進馬來西亞,注重學生的實踐能力和國際交流,為社會培養真正有用的設計人才。2005年,為表彰他對對馬來西亞教育做出的突出貢獻,沙巴州元首授予楊忠勇“太平紳士”的榮譽稱號,為實至名歸。

楊忠勇於1996年成立馬中教育發展機構,擔任執行董事,同年進軍中國內地開展合作辦學,目前在中國北京、上海等地聯合辦學64處,以國際化的辦學模式受到大批希望走出去開闊眼界的中國學生和在職設計師的歡迎。但是,在楊忠勇的談話中,他一再強調中國設計師學習本土文化的重要性,對於一些年輕設計師盲目崇拜國外設計,不能踏實地立足於中國國情,表現出深深的憂慮。

馬來西亞需要學以致用的設計人才

馬來西亞是一個華人、馬來人、印度人為主的多元文化社會,馬來西亞的華人歷來重視教育,楊忠勇的祖父曾投資辦學,父親親自執教,家庭環境給楊忠勇很大的影響。楊忠勇從小對繪畫藝術有著特別濃厚的興趣,無論中國畫,油畫無一不在他涉獵範圍之內。順其自然的,楊忠勇的大專讀的就是美術教育。當時的馬來西亞遠不像如今這麼先進繁榮,學習美術對於生存來説可謂舉步維艱。在這樣的環境下楊忠勇又去新加坡繼續修習了室內設計。

從新加坡畢業回國後,楊忠勇在家鄉東馬開出了自己的設計公司。1980年代初的東馬還是一座比較落後的小城市,與吉隆坡的繁華相比大相徑庭。在這種氛圍下做室內設計很是吃力。客戶大都沒有競爭意識,他們還處在一種反正空間還有用,沒有必要去裝修的保守狀態中。到了80年代末,隨著城市的發展,通訊技術的發達,高科技的普及運用,不斷有四星、五星酒店入駐,帶動了當地酒店業的競爭,室內設計業的情況才有了好轉。但是,面對市場的需求,楊忠勇卻發現剛畢業的室內設計專業學生尚不能夠真正具備設計的能力,他們進了公司之後還需要進行再指導,因而顯得尤其吃力。而且多年來馬來的設計課程教學也未做出任何革新,1960年代的課本1980年代還在用,楊忠勇覺得這樣的教育現狀根本無法滿足社會和行業發展的需求。他經常對學生講一句話,“80年代畢業的我不能以我所學的東西來教你,這樣你跟我一起落後一二十年。”設計教育的拖遝與滯後讓楊忠勇感到憂心忡忡,開一所藝術學院,不斷培養真正學以致用的設計人才的念頭在他腦海中萌生雛形。

馬來西亞的政策一向鼓勵私人投資辦學,華人辦學只要有土著人參與30%的股份就可以了。楊忠勇在法國攻讀完美術設計便在家鄉東馬沙巴開出了本地第一所也是唯一一所藝術學院——沙巴藝術學院。這所學院的招生對象主要針對高中生,不限國籍,馬來人、印度人、華人都可以入讀。楊忠勇的藝術學院與國際上多所大學都有掛鉤,而且學歷也是受教育部承認的。學生在學院拿到大專文憑便可通過學分轉移的方式去美國、澳大利亞、英國等多個國家深造,憑藉馬來西亞開放的教育政策,外國大學的本科、碩士、博士也可以來馬來西亞完成學業。馬來西亞以前是英國的殖民地,當初很多當地人到到英國去留學,英國也會派一些老師來,所以馬來西亞是比較早的一個受英國教育體制影響的國家,這種影響至今存在。楊忠勇的沙巴藝術學院採用的也是英式教學模式。“我們的特點在於教學法,尤其是在藝術教育方面,很注重對學生創造性的培養。創作方面會給學生一個比較大的空間去思考問題,創造機會讓他們看到更多別人的作品,然後也要培訓他們分析問題解決問題的能力。”

目前,全馬來西亞大大小小的藝術學院加起來也不過20幾所,學生大專畢業後多選擇出國留學,到國外沒有一兩年時間無法回國,另外一些讀完大學工作幾年就開始自己做老闆,有的還會去鄰近的國家,比如新加坡,中國的上海、北京等地,“這些都是一種設計人才的流失。所以馬來西亞所培養的室內設計專業學生,單在本國也還是遠遠不夠用的。”談及馬來西亞設計教育的現狀,楊忠勇認為自己任重道遠。

在中國合作辦學的實踐

“在國際化與全球化的今天,我們的對手其實早已不再是我們自己,我們的對手可以説是全球,所以要走出去!”1996年,沙巴藝術學院的畢業典禮上,洲長的一席發言引發了楊忠勇想來中國辦學的念頭。適逢其時,由馬來西亞首相率領的一支代表團來中國考察,楊忠勇作為團隊的一員隨同前往。早在1992年楊忠勇就來過中國,當時滿大街的自行車和街道兩邊非常落後的建築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當楊忠勇再次踏上中國的土地,眼前的景象雖然沒有太大的改觀,但改革開放的城市脈動已經清晰可辨,亦如十幾年前的馬來西亞。這次訪問讓楊忠勇了解了很多中國的情況,並與北京東城區職工大學談起了合作辦學的事宜。東城區職工大學與新加坡有合作辦學的經驗,聽到楊忠勇的提議自然表示出極大的興趣。

楊忠勇與中國合作辦學的方式是由他給中方提供所有的課程,他將英國著名藝術學院的課程引到中國和中國大學合作,然後學生考試是拿雙份的證書,第一個是國內統一的證書,第二個是英國的證書。這個英國的證書是國際承認的,學生畢業後可以到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繼續本科學業。

辦學之初,楊忠勇的學校只有幾十人,隨著學校口碑的建立,到後來增加到幾百人,現在已經有越來越多的學校按照這樣的模式與他合作,無形中就有了更多的教學中心。2000年中國大學開始擴招,擴招對楊忠勇大專學制的院校産生一定影響。受到衝擊的楊忠勇開始與美國美聯大學合作,引進本科和研究生課程同時也會兼顧一些成人教育班,利用業餘時間為一些在職設計師尋求更高的學位。楊忠勇説他希望自己朝更多元化的辦學模式發展。

楊忠勇説,1996年與中國聯合辦學之後,他發現當時中國的藝術設計教育體制存在著很多弊端,這主要表現在老師會給很多資料學生讓學生去抄,教學方法依然是以模倣為主。這種學習方法應當要改變,教育必須以培養學生的思考能力為重點,為學生提供一個自由發揮的空間,教會他們收集資料,分析問題的能力,進而使他們擁有一個更加週全的視域,而不是僅僅讓眼光局限在單純的模倣與抄襲上。

設計師創作應立足本土文化

楊忠勇與中國合作辦學多年,這種合作模式對學生和在職設計師的吸引力很大一部分來源於國際化的學習課程,以及提供了更多的機會讓學生走出去看國外的設計。但楊忠勇在談及對年輕設計師的希望時,屢屢強調設計師的作品應立足國情,無論在馬來西亞還是在中國。在馬來西亞,有許多設計師從國外留學回來,作品的設計風格往往帶有鮮明的他所赴國家設計風格的烙印,從歐美國家回來的設計師作品中就帶有歐美的設計理念,但這在馬來西亞未必適應。對此,楊忠勇認為,馬來西亞是一個多元文化的國家,設計師在國外學到的知識未必適合本國的國情,設計師的創作應立足國情,而不能盲目模倣照搬。

在馬來西亞,很多留學回來的設計師先期都無法順利開展工作,他們已經與本土文化産生了隔閡,與國情疏離,因此也就無法理解客戶的需要更無法滿足他們的要求。雖然設計師實現作品的手段是非常先進的,但是有些理念必須慢慢梳理進去,這樣才能最終完善設計作品。“對馬來西亞的設計師來説,如何給客戶提供一個真正屬於馬來西亞的設計,這是至為重要的。”楊忠勇説。

近幾年中國的經濟發展迅速,室內設計業也發展得相當好,尤其是産品方面已經極大地豐富,室內設計用的一些建築材料,馬來西亞的設計師都會來中國購買,這些趨勢都增進了馬來西亞與中國的交流。馬來西亞還是一個華人佔相當比重的國家,中國文化對於他們仍有不低的吸引力。楊忠勇講課時也不會忘記將中國文化融入設計課程,發揮他們在設計創作中的作用。楊忠勇説,“馬來西亞畢竟是一個小國,我們還是需要中國。”

在中國教學,楊忠勇做過老師也做過一些設計大賽的評委,對中國青年一代設計師作品中的問題,他認為“國內的設計師的作品藝術處理非常好,但是太模倣國外的設計理念,有些甚至已經到了盲目崇拜的程度。”這些都讓楊忠勇頗感擔憂。“他們總覺得外面的就是好,但卻忽略了外面的東西是外面用的。”楊忠勇説,“設計大師的作品可以參考,分析,借鑒,反過來對你産生影響,但是盲目的模倣,只會越來越多的喪失你自己的風格。”他覺得中國的本土文化是不能丟棄的,相反需要大力提倡,然後用國外學到的高科技手段把它表現出來。中國當代的設計師應該結合自己的本土文化創作出有自己風格的屬於當代的作品。

相信華人的創造力

當今的室內設計界各種潮流如狂風般席捲而來,簡約主義,復古風潮,新東方主義,對於這些一波接一波的潮流風尚,楊忠勇認為剛剛跨出校門的學生是比較容易受影響的,他們唯恐自己沒有主張,需要找一個目標來依靠。潮流是人為的,它代表著某種權威,誰有權威説今年是紅色的,那麼每個人就開始跟紅。權威到底對不對,這只是發言人的權威。等這些設計師隨著經歷與作品成長厚重起來,他就不大會去在意這些了。楊忠勇提醒設計師們,設計還是看個人,個人怎麼樣去解説你的作品這就足夠了,並不一定要跟風跟到瘋狂。什麼主義,僅僅是一個過程,等設計師成熟到一定程度,這些想法也就不復存在了。

與中國相比,馬來西亞的整個設計界要規範的多,這主要表現在觀念上。中國人比較容易接受商品賣錢的説法,但對設計的價值還認識不夠,這導致很多設計師的勞動沒有得到應有的回報。楊忠勇説,“在國外設計就是錢”。馬來西亞的設計行業協會對設計的規模和收費都有比較完善的制度,通過協會的約束,大家都按照規矩辦事,如果誰違反這個制度就將受到投訴。楊忠勇希望隨著中國設計師行業協會的健全,設計師的利益能得到更好的保護。

在談到近年來中國一些標誌性的大型項目,比如國家奧運場館、CCTV新樓、國家大劇院,不管是建築設計還是室內設計方面,都是西方設計師在唱主角這一現象時,楊忠勇説,馬來西亞也有外國的設計師來做設計,但政府是鼓勵本地計師的。“我們有一個政策,外國的設計師進來就必須跟本土的設計師合作,比如説有英國、美國的來,那麼你就必須跟本土的設計師掛鉤,然後以本土設計師的名義來共同合作這個項目。設計的一些理念可以從外國引進,對本土設計做一個比較好的帶動。這樣才能給本土設計師更多的機會,他們的設計能力才會得到更好的提升。”

在馬來西亞,城市裏還是以華人佔大多數,投資大的商場、酒店的,很多都是國際性的華人為主的財團,自然而然華人設計師的機會比較多。在馬來西亞室內設計行業裏,比較優秀的還是華人設計師。而馬來西亞華文教育的程度也一直比較高,從小學六年到中學到學院,民間團體辦的和個人辦的都有。

楊忠勇目前把主要精力都投入到辦學與行政上,只是偶爾才會做一些小的項目。“太平紳士”這個頭銜是政府授予他的,為的是鼓勵他在教育方面、國際行業交流方面做出的突出貢獻。楊忠勇一直是馬來西亞私立學院協會的理事,他經常會在會議上提出一些關於教育的看法,與政府部門交換意見,這在無形中促進了馬來西亞教育界的發展。楊忠勇學校的學生很多都已經相當出名,獲獎的消息頻頻從馬來西亞、美國、法國、日本等地傳來,對此,這個桃李天下的教育者言辭間不覺流露出些許自豪。

我們請楊忠勇為中國設計教育界提些意見,他再次中肯地建議中國的設計師首先要把自己的傳統,有價值的文化融入設計創作。楊忠勇一再重申“自己的文化一定要得到提升,中國的文化是很偉大的,我們要合理的利用。”另外他強調,很多學校很重視理論教學,但是不重視實踐,其實這兩方面要相輔相成,給學生更多的實習機會,讓他們更多地去了解與學習外面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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