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關於城市發展成為了越來越熱的話題，媒體和公眾熱衷於逃離北上廣，回歸北上廣的話題討論，熱議自己所處的城市位於幾線排行榜，哪個城市因網紅景觀攀上熱搜...在這樣的喧囂背後，一些中小城市正在基於自身地方特點，走出有別於超級都市、網紅城市的新的城市現代化路徑。

信陽獅河京漢鐵路段附近，圖片拍攝：劉鵬飛

2022年11月，小南門早餐店門前，信陽人的一天是從一碗熱幹面開始的。（攝影：波妮，圖片來源：TBB團隊）

河南信陽是一個非常低調的城市，除了信陽毛尖這個標簽，一般人對它少有了解。實際上，這座靜謐的小城隱藏著很多獨特之處。信陽在河南最南端延伸出的一角，遠離河南腹地，卻和武漢很近，是一個最不像河南的河南城市。這裡氣候溫潤，空氣清新，既有南國的青山秀水和魚米之鄉，又有北方一望無際的麥田。信陽人可以早上熬上白粥，配上油酥饃，捧上一碗熱幹面，中午晚上再吃米飯。在古代，信陽又是楚文化與中原文化交匯之地。正是在這樣特殊的地理位置，決定了信陽南北匯聚、調和百味的包容氣質。

近年來，信陽政府在文化建設持續發力，探索出一條以文化引領的城市發展路徑，隨著公共文化服務體系建設的持續推進，不斷推出各種公共文化活動。

筆者從信陽東站一齣站，就遇到“設計信陽·美好生活 ”文化月系列活動的青年志願者在為旅客熱情地分發紀念品。筆者所在的羊山新區高樓林立、街面開闊、路邊樹木蔥郁、綠草茵茵，走在寬闊的步行道上，參加青年營的滑板少年不時從身邊快速穿過。

兩個書屋與社區建築

信陽羊山新區的百花園是一個佔地八百畝的市民廣場，牡丹、鬱金香、茶花等幾百種植物隨季節競相綻放，引得信陽人常來這裡漫步賞花。

“設計信陽·美好生活”文化月系列活動暨TBB信陽書墟“邊飲茶，邊讀書”開幕式現場，圖片來源：TBB團隊

2023年4月28日下午，在一場濛濛細雨中，“設計信陽·美好生活”文化月系列活動在百花園廣場開幕，同時也標誌著首屆TBB社區建築與文化季正式啟動。文化季將陸續推出社區建築營造、主題展覽、影視作品展映、共建花園、生態美育、包裝設計、綠色環保産業創新等多項內容。

書屋是首屆TBB社區建築與文化季重點推介的內容。

近年來，“兩個更好”書屋是信陽市重點打造的城市閱讀服務體系。信陽政府希望書屋不僅為市民提供一個學習休閒的場地，提升城市的文化內涵和品味，同時希望書屋成為展示信陽特色文化，匯聚本地企業産品的展示平臺，實現“書屋+”融合發展。

“兩個更好”承載著信陽人對城市發展的願景與期許，TBB社區建築與文化季策展團隊，以含義相近的英文內容To Be Better（TBB）與其匹配，希望以“兩個更好”書屋為空間載體，通過社會性的設計與地方性的內容展演，回應信陽城市建設與環境更新的主題性文化活動。

百花園廣場上空俯瞰書屋，圖片拍攝：劉鵬飛

自2022年下半年至今，共有十七位國內外知名建築師、社區花園與生態美育實踐者、平面設計師、電影與音樂藝術家，九位策展人及策展顧問，三十位社區調研及策展團隊成員參與到信陽“兩個書屋”的設計營建與在地的文化生産之中。

TBB策展團隊設計的“兩個書屋”概念不同於傳統的書店和圖書館，是基於可持續的設計、築造和社區關係而生的社區建築。是以社區圖書館為載體，為信陽城市設計的、服務社區居民的公共文化網路，它是集書店、茶飲、文創、花園、公共客廳、便民服務站于一體的城市複合空間。同時系列書屋也將賦予信陽以新的視覺形式，讓城市的面貌被觀看，被記憶。

1975年，英國記者、作家及建築評論家查爾斯·克內維特（Charles Knevitt）首次提出了“社區建築”的概念。（圖片來源：TBB團隊）

本次書屋築造是基於社區建築概念，它源於上世紀七十年代的英國的社區建築運動，最初起因是社區居民對強加給自己的住宅産生的不滿，英國國王查爾斯當時就直接批評某些大牌設計師的住宅設計冷漠像棺材一樣，缺乏對居民使用感受的關注。居民們強調住宅是使用者的建築，不是設計師的建築。他們要捍衛使用者在住宅建築中的權利，甚至自己邀請設計師規劃設計住宅，設計師也放下身段，認真傾聽居民的意見，實現的住宅也符合居民的個性化需求。

信陽市首批二十座“兩個更好”書屋點位圖。（製圖：謝淩慧，圖片來源：TBB團隊）

TBB策劃者強調：社區建築概念在中國落地後，主要投射在公共建築中，它是使用者基於社區和自身需求，與外來的建設者和文化工作者一起，共同參與創造出令多方滿意的公共建築形式。高品質的社區建築要精心選擇社區的點位，考慮建築與環境的關係、人群的流動性、密集度，以及居民使用的便捷性等多重因素。本次書屋的每一個選點，主創人員都對社區居民的日常生活做了大量調研。

同時社區建築是一種時間性的築造實踐，社區空間築造完成後，社區居民長期的創造性參與是其中重點，每個人的積極參與能夠使社區重新變得有機化，激活社區的活力，促進社區文化的形成，構建有溫度的“家園感”，多個社區建築更能形成城市社區之間的文化流動，以此重塑一種新型的城市公共文化。

四季·冬書屋外觀，圖片拍攝：劉鵬飛

TBB團隊預計建設的首批社區建築包括圖書館、展廳、社區活動中心、設計商店和廣場/花園等五類，預計建成20個書屋，目前在百花園廣場已經完成了兩座。策展團隊希望參與社區建築的設計師需要花費更多的時間在現場考察，要在既定的文化和服務功能之外，傾聽社區居民的需求，容納並實施社區內外居民的內容提案。由此策展團隊邀請了何健翔/源計劃建築師事務所、琚賓/水準線設計、梁井宇/場域建築、劉宇揚/劉宇揚建築事務所、羅宇傑/LUOstudio、徐甜甜/DnA建築事務所、朱競翔/元遠建築、Tei Carpenter/Agency—Agency、Christoph Hesse/Christoph Hesse Architects、胡黎/誠意設計以及魏閩&劉悅來/四葉草堂、靳立鵬/愈園計劃共十三位建築師、生態研究者和社區營造者及其團隊進行設計。這些建築師也是平民設計、野生建造、可逆的建造、建築針灸、善意的設計、生態美育等理念的倡導與先行者。

書展與共建花園

首屆TBB社區建築與文化季特別推出“TBB信陽書墟：邊飲茶，邊讀書”活動。本系列活動包括展覽、論壇、市民共建花園三類。

四季·秋書屋外觀(攝影師：劉澤弘，圖片來源：TBB團隊)

本次“邊飲茶，邊讀書”書展落地在剛剛建成的四季·秋書屋，四季·冬書屋，書屋外觀給人印象最深的就是高挑的“飛檐”以及適應百花園廣場的弧形空間，在烈日炎炎的午後，居民和遊客可以在檐下乘涼休憩，門口齊平的地面也方便了殘障者進出。

剛建成的書屋內潔凈清新，沒有異味，由環保的瓦楞紙製造的菱形方格書架整齊地擺放著一冊冊社區營造、建築更新、地方文化等內容的書籍。

四季·秋書屋室內，圖片拍攝：劉鵬飛

據主辦方介紹，本次書展聚集了19家行業內有多年沉澱和新思考的機構來分享書單：包括國內首個藝術書主題博覽會 abC藝術書展；關注社會議題、挖掘新一代創作的單讀；書店行業的前行者與探索者卷宗書店、舊天堂書店、言YAN BOOKS、群島BOOKS、皿口一人、naive理想國；專注本地和社區的 Local本地、大魚營造；包括出版、策展、鄉建和城市項目在內的同仁書店活動體築·居·思；致力做書的圖書品牌，讀庫、拜徳雅、雅眾文化；還有藝術、攝影內容的報道與出版機構打邊爐、假雜誌；以及參與特別展覽單元的廣州書墟和在地刊物展；通過書與藝術連接城市青年社群的特別下榻。

四季·秋書屋室內，圖片拍攝：劉鵬飛

對於本次展覽選擇專業性較強的書，沒有太多本地書入選的原因，策展人芬雷回復：“我們之前考慮過本地書，信陽曾經有一家不錯的書店，但已經關停了，我個人覺得應該等待本地做書人或選書人的出現，我們自己不代勞。”

“這次展覽不是社區書屋的展示，是一次探討從社區書店怎麼做公共文化的展覽，接下來在社區點位的書店才是給市民閱讀的書屋，我們會通過藝術項目發動社區居民提供書單。”

社區花園，圖片拍攝：劉鵬飛

社區花園，圖片拍攝：劉鵬飛

啟幕現場連線魏閩博士，圖片來源：波妮（圖片來源：TBB團隊）

市民花園營建現場，圖片來源：波妮 （圖片來源：TBB團隊）

離書屋不遠，還有一座精緻的“花亭空間”，室內室外都栽種著精緻的花草。據策展人胡燕子介紹，“花亭”屬於文化季生態社區版塊，裏面會産生一系列的公共活動，圍繞共建花園和生態美育兩個專題展開，之前花亭空地上的花草就是團隊與社區居民共同栽種，花草種類參考了清代信陽人吳其濬所作的《植物名實圖考》所列舉的信陽當地植物，這一細節也體現了主創人員對信陽在地歷史的深入挖掘與社區居民共建的呈現方式。4月28日，TBB邀約團隊四葉草堂和信陽本土團隊空谷造園以“生態之書--關於氣候和家園的社區共建”為題進行了社區花園居民營建工作坊。

在觀察了新建的社區建築後，筆者也想起某些學者的觀點，相比大城市以追求效率和秩序的發展邏輯，很多小城市仍然保留著更多富於特色的地方文化和多樣態文化容納的空間，人口數量較少的小城市的居民對公共文化設施會有比大城市居民更為強烈且日常的需求。小巧、靈活的社區文化中心，就成為了小城市的生活重心。TBB策展團隊以契合當地社區關係的小型社區建築空間融入信陽這座包容的城市進行地方文化營造不失為一個有效的路徑。同時，引入高品質文化，創造富有人情味、歸屬感，適於生活和成長的“地方”需要長時間培育孵化，本次在百花園的舉辦的文化季展示的空間和展覽相當於一個文化打樣和切片，未來還需要主創人員與社區居民持續互動，産生更多創造性內容。

“TBB信陽書墟：邊飲茶，邊讀書”論壇活動在《TBB信陽書墟論壇：一場書與城市的對話》一文中呈現。

（作者：劉鵬飛 內容參考：TBB團隊提供的素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