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文化藝術品交易所在中國金融博物館舉行藝術品份額發行上市路演時,展出的《黃河咆嘯》(左)和《燕塞秋》(右)。
特約專家 牟建平
3月16日,在天津文化藝術品交易所第一批掛牌上市的藝術品股票《黃河咆嘯》以17.16元收盤,以600萬份額計算總市值1.0296億元,突破億元大關!但在第二天開市前,接到天津市政府監督部門通知,被勒令實行特別停牌。
其實,天津文化藝術品交易所首批掛牌産品的非理性炒作早已遭到業內專業人士的普遍非議了,藝術品股票化的諸多弊端在這波人為炒作中已暴露無遺。作為新生事物,文交所在先天設計上又存在哪些不足?藝術品是否適合股票化金融化?如何抑制坐莊投機的人為炒作?究竟歸口哪個職能部門來監督管理?這種模式業態是否適合在全國推廣?
先天不足,初衷有誤
首先,天津文交所簡單抄襲照搬股票的模式把藝術品掛牌上市本身就大錯特錯。藝術品不是股票,根本不具備股票的投資特性,股票有凈資産,有成長性,有分紅送股,有市盈率,而這些藝術品統統都沒有。藝術品只有它獨特的藝術性、觀賞性和市場價格。舉例來説,中國石化的凈資産是4.69元,當跌到凈資産時,股民就會認為物有所值考慮買入。但你能告訴我白庚延《黃河咆哮》的凈資産是多少嗎?市盈率又是多少倍?我看哪一個人也不可能説出來。所以,藝術品不能抄襲套用股票的模式,因為兩者缺乏起碼的共同點。
其次,把藝術品分割掛牌上市就更違背了藝術品收藏的特性。藝術品不可以虛擬收藏,它追求的是實實在在的真實“擁有”。藝術品股票的設計思路是“現在藝術品收藏的門檻太高了,動輒上百萬、千萬元,普通人買不起。將藝術品拆分上市,可以使普通的投資者都有機會擁有藝術品,儘管只是若干分之一。”其實,藝術品自古以來就不是大眾玩得起的,從來是小眾有能力購買的,“人人擁有藝術品”本身就是一大誤導!每個老百姓都買得起齊白石、徐悲鴻的作品,這不是胡鬧嗎?一個投資者買了某掛牌藝術品的若干分之一,但這件藝術品你拿得走嗎?這不是畫餅充饑自欺欺人嗎?同時藝術品收藏講究完整性,把一幅畫拆分成600萬份,這對藝術品整一性而言完全是無知!這種打著“金融創新”的旗號來亂搞的行為,不僅是對藝術品的一種褻瀆,也是對收藏文化本身的膚淺認知。
其三,藝術品股票化混亂了藝術品的真實價格,人為造成了投資風險。藝術品為什麼不能股票化、金融化?因為一件藝術品的價格最終是由一級市場畫廊、古玩店和二級市場拍賣公司主導決定的,並不是由文交所的成交價説了算的。並不是説,白庚延的《黃河咆哮》總市值一個億,他的市場行情就發生改變了,畫廊的價格依舊還是幾萬元、幾十萬一幅,這種價格上的巨大倒挂和虛高所帶來的風險恰恰是把藝術品當成股票炒的産物。一幅在市場中本來很便宜的畫拿到文交所搞所謂的“金融創新”後就身價徒增了幾十倍,它增值的依據何在?筆者並不是説白庚延個人不適合掛牌,即便換成齊白石也同樣解決不了價格虛高的問題,一件齊白石的畫,假如在拍場值1000萬元,你放到文交所拆分上市後給炒成10億元一幅也是不可以的,作品本身的定價權是由拍賣場和畫廊、古玩店決定的,而不是藝術品交易所。藝術品之所以不能股票化,根本的原因是因為股票的價格體系是單一的,而藝術品的價格是多元的。一個股票就一個價格,沒有第二個價格參照。而藝術品就完全不同了,在掛牌上市之前就已經有了大家公認的市場價格,所有文交所掛牌的藝術品價格都必須遵循拍賣會和畫廊的價格,否則就是“空中樓閣”。
設計缺陷,盤子太小
天津文交所當初為黃河咆嘯設定的600萬份額,註定為投機炒作埋下了伏筆。這種袖珍型的超小盤,為莊家坐莊操縱價格提供了可能,稍有股票市場常識的人都知道600萬盤子的危害性。在股票市場,股票的上市流通盤每每都在一個億以上,有的甚至多達數10億,而且發行價也不菲,這樣超大的總市值規模就確保了沒有幾十億的資金是難以人為炒作的。而天津文交所600萬份的超小盤很容易被社會上少量資金控盤,幾千萬元就可以“坐莊”翻江倒海,所以在設計藝術品掛牌上市的規模上就存在極大的缺陷,反映出設計者對金融市場缺乏最基本的常識。
超小盤所帶來的設計漏洞最終被事實所驗證。天津文交所3月16日發佈公告,點名警告兩個投資賬戶。公告稱:“投資人00007616和00047273于2011年3月10日至15日期間,採取大量且連續申報方式,造成20001(黃河咆嘯)和20002(燕塞秋)股價異常波動,擾亂了正常的市場交易秩序,屬於異常交易行為,對其給予警告,如仍有異常交易行為,將暫停或限制其交易。”熟悉股票市場的人都知道,“大量連續申報”就是“坐莊”行為,就是操縱股價行為。這兩個被警告的投資賬戶實際上是採用“對敲”的方式連續買入和賣出,以達到操縱價格的目的。如果當初設計時份額足夠大,坐莊的可能性就較小。可是白庚延的一幅山水畫發行定價600萬元已經很高了,不可能上市認購時前就值幾千萬、上億元,這實在是個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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