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數畫家都是悶在畫室裏對著照片創作的,時間長了便遲鈍了,創作失去了靈感。真地走進太行了,覺得可畫的東西太多了。畫家還是應該走出去,表現各種生活場景,這樣才能保持靈敏的狀態。”
習慣了畫小畫的谷愛萍,看到別人的“大畫”後“頭都大了”,急得嘴上起泡嗓子發炎。她開始嘗試著畫“大畫”,並説這次活動改變了她“半生的創作觀念”。她覺得“跟大夥兒在一起畫跟一個人閉門自畫不是一個勁兒。”
河北畫院黨支部書記李增敏對此頗為感慨:“畫家們吃住在一起,相互影響、啟發、撞擊,創作風格上人人都有變化。許多人顛覆了既往風格,筆墨也隨之改變。一個人一晚上不睡覺,其他人都感覺到壓力。結果是60人都進入了一種狀態,提升的是團隊整體的實力。”
在太行山上 描摹現實生活
深圳畫家海岩宿遷為參加這次“走進太行”活動,特意駕車2000公里,從深圳趕到平山的駝梁。一路上並沒什麼東西讓他特別感到震撼。但當他到達駝梁創作基地後,剛走進賓館,就聞到了濃郁的松節油味兒,接下來他看到了在任何寫生基地都沒見過的場景:滿樓道的畫框和畫板豎在那兒,色彩斑斕,爭奇鬥艷。畫家們把畫好的油畫搬到樓道裏晾幹,像舉辦一個小型展覽。畫在畫板上釋放著濃郁得化不開的香氣,如同花朵般怒放,有一種不可阻擋的慾望。
每個房間都是一個手工作坊,每個作坊裏的情景大致相同:畫在墻上,花花綠綠的顏料在地上,畫家們手持畫板、手拿畫筆站在畫前,和自己的作品對峙。
這些太行山下長大的畫家,對太行山大都不算陌生。但當他們重新走回大山的時候,突然變得集體迷茫:今天畫太行山的什麼?今天怎樣去畫太行山?
畫家王文生:“要畫太行山的精神,畫太行山的靈魂,太行山的靈魂是什麼?不是風景這麼簡單的事。”
畫家賈佔峰:“太行精神是什麼?延伸地去思考,應該是中華民族的精神。太行山沉雄、 蒼茫、厚重、樸實,這幾個詞恰恰是中華民族的概括,契合了中華民族的精神。”
畫家牛運功:“這種命題性的創作,迫使畫家對藝術做深層面的精神層面的思考,也迫使畫家自身有了責任感和使命感,使畫家拋棄了原先的自我和隨性,創作上精神含量更重了。”
對一種事物、一種場景、一種情感的傾注,最能鑄就一個畫家的藝術魂靈。太行山在這個特定的時段一下子就佔據了畫家的全部精神世界與藝術領地。他們把他們的人生視角、精神目光、藝術情思都投注到這片厚重而柔韌,豪放而婉約的黃天厚土上了。
近距離的行走與解讀,帶來了畫家靈魂的激動與震蕩,太行山古樸蒼勁的繪畫語境,太行山人堅硬溫厚的淳樸個性,都在這種近距離的文化行走與穿越中,得到了藝術和情感的審美發掘和深度的文化解讀。他們開始更深入地想一些問題,創作手法也不知不覺地發生著變化。他們開始用嶄新的繪畫語言來描繪太行山,如同賈又福先生用他自己的繪畫語言表現太行山一樣。80後畫家周曉明説他對太行山的感受跟賈先生的有所不同,各有各的表達方式,就像有人説保定話,有人説石家莊話一樣。
從創作內容上看,畫家們主要遵循了描繪山水、關照現實,追憶歷史這三條主線。許多畫家用新的山水語言,來表現太行山的大美。改變了一些方法和思路,做了一些嘗試,從見山是山,見水是水,逐漸深入挖掘主題。畫家張雄鷹的焦墨山水長卷,盡顯太行風骨和韻致,可説是其中的代表。
畫家康連順 “太行山的石頭堅硬,厚實,太行山人的性格寬厚,胸懷博大,古樸中透著溫潤,深厚中透著靈性”,太行山的石頭會説話,就像太行山人的性格。”
深圳畫家海岩宿遷:“以前太行山給人很蒼很枯的感覺,如今變得很厚重很蒼潤。太行山的文化沉澱在沉默的山石和一草一木中,讓人靈魂深處有一種吶喊。這種吶喊在平靜的創作中體現出來了。這種返璞歸真,溯本求源,表現了現代人對太行山人文文化歷史的一種思考。”
描摹現實生活的作品,成為最為豐厚的收穫。現實主義創作理念的回歸,引發了畫家的創作“井噴”。在創作之初,河北畫院副院長黃耿辛就拋給大家提出一個問題:“表現太行山,是追溯以往還是描寫現實?是尋找太行山最原始的樸實狀態還是富裕以後的生活方式和精神面貌?”
“這是一個研究考察和再認識的過程。幾十年來,太行山發生的變化太大了。最明顯的例子就是,過去在山裏畫畫時,孩子們都會圍攏過來,因為城裏人來了。那時許多人一輩子都沒有進過城。但現在,這裡卻分不出城裏人和鄉下人,城鄉差別越來越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