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父母大人從各個方面考慮決定要給我做一次手術,企望兒子走路的姿勢能順眼一些。因此我在石市一家醫院的病床上陪著石膏外殼又渡過了整整一百個日夜。可整出來的結果並不理想。也是這一年埋在內心深處的那個終生願望抬頭,可自己又很清楚在那個地方拜一個會畫兩筆畫兒的老師比見神仙還難,理想與幻滅同時存在。對自己生存之路的渺茫與積壓在心中多年的煩悶終於在初秋的一個晚上暴發,結果是痛哭了整整一宿,任何勸説無濟於事,從那以後無論怎樣的際遇哭的這項功能徹底清除,那年我16歲。
1980年初,這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個春天。大年剛過不久,聽人講20里外的王金莊來了三個畫畫的高人。想也不想,連夜冒著風雪爬山奔向那個山村。他們是史國良、鄭今東、李乃宙。見到三位老師就像看到親人一樣,儘管一廂情願。命運從此走向了正路。鄭老師離開那個山村時把我帶到邯鄲群藝館學習班,第一次見到石膏像也是頭一次聽説美術學院這個地方,並結識了方力鈞等畫畫的“哥們兒”。
1981年初冬,來到北京求學,並拜見了徐冰老師。後來幾年中和他結伴一塊回太行山寫生,受他的啟蒙和影響上美院時我學的是版畫專業。
1982年至1986年,也沒有我這麼笨的,從長了考大學的野心後,連續考了五年,終於在86年9月底坐在了天津美院的教室裏,這其中的滋味與故事不想作過多的囉嗦,值得一提的是82年夏,涉縣文化館為鞭策與鼓勵給舉辦了一次畫展,雖然小但也有聲有色。命中註定也好,神鬼作弄也罷,反正最後一次投考盡折騰到了鄧樸方先生和中國最高招生辦那裏,真是出盡了風頭。不管怎樣這一生死皮賴臉的與藝術結了親,還要不知天高地厚的獻身於它。得意之餘撞景著自己畢業後體面的職業,高雅的作為及一切一切荒唐的美夢。
1986年至1990年夏,四年大學生活還算順利,並在三年級和四年級時有兩組版畫作品:《陌生的北方山野》、《佛音》分別入選《中國第七屆美展》、《中國青年版畫大展》,後者獲金獎,被上海博物館收藏。二年級下學期開始製作的《天籟、地籟、人籟》素描系列,其語言形勢一直使用和延續到現在。
1991年,也許現實本該如此,可由於天真還不懂它的殘酷與無情。身體的原因帶來的是沒有一個單位願意收留,高貴的工作單位像仍掉一塊破布一樣把我摔在街頭,最初的美夢開始破滅。
1992年,在尋找職業已山窮水盡時,想到了一個愚蠢的主意,再次給那條倒楣的腿做手術,一如醫生給我描述的那個換上人工關節後的張林海,幼稚的再次躺在手術臺上接受宰割。可這次手術失敗的“成果”不僅使我幾年內行動不便,而使我的身體元氣大傷,身體素質極度下降。精神世界瀕臨崩潰。記得92年中秋節之夜,一個人拄著雙拐站在津郊一幢四層樓的陽臺上,四週靜靜的,那時沒有工作、沒有收入、沒有住房,女朋友也離我而去,身無分文,恍然覺得自己爬上陽臺,把一條腿費勁的邁了過去,那種感覺就像往下扔一個爛番茄……,一瞬間覺得有一件事放不下,丟不掉,後來我才清楚是自己許身的那個“畫畫事業”,自殺沒成。就開始畫早期的油畫“天籟”系列,色彩是最真誠的暗色,透不過氣來。
1994年至1996年,由於這次手術過大,當時沒有條件調養,身體一直處於低劣狀態,95年夏,做過手術的右腿又患了關節炎,那幾年基本上是在屋子裏渡過的。96年身體品質降到了最低點,整一年的日子是躺在床上,而又嚴重失眠,連坐起來的精力都沒有。已完成的幾幅“陳述”系列,也不得不暫時停下來,萬念俱灰中時常會有靈魂出殼的幻覺,後來畫面上飛的東西是那時真實逃避的一種追讀。
1998年,肉體開始有所恢復,此時的顏色亮了許多,也是有意的調整。是年秋在北京“青夏翰墨”畫廊做畫展,油畫共20多件。
1999年,參加天津青年油畫家提名展。
2000年秋,在上海史丹妮藝術空間作個展,共三個系列《陳述》、《塵埃》、《正劇》。30件作品全部被私人和畫廊收藏。作品中“藍調”情節較濃,麻醉的成分巨多。此次展覽後, 結識文少勵先生,開始與少勵畫廊合作。
2001年,這一年好事開始多起來,也許真有點時來運轉的意思。上海的畫廊遊行
2002年3月,參加北京少勵畫廊開幕展。
借出此畫冊之機,感謝文少勵先生為我在香港少勵畫廊舉辦個展, 感謝郭芳小姐的幫助, 感謝少勵畫廊所有的員工。
張林海
200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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