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岩的新作<權力空間>由這樣幾張大照片組成-擁有公權的辦公室及其擺放的豪華辦公桌椅,本來這些辦公桌椅都是人們見怪不怪的東西,但經過渠岩的鏡頭聚焦後,就形成了一個問題情境,這些豪華的辦公室及其桌椅與行政權力之間的曖昧關係,這是一個公權私有化的場所,豪華的辦公桌椅只是一個透視公權的代碼。渠岩的這組圖片正在上海多倫美術館展出,應該説,凡有公權反思能力的觀眾站在渠岩的圖片面前肯定會引起共鳴,而對渠岩來説,他還要對著辦公室及其豪華辦公桌椅拍攝一段時間,這種拍攝是有難度的,好像渠岩在通過這組圖片與權力較勁,其圖片所曝光出來的早已經不是什麼簡單的辦公桌椅,而是與權力過度化甚至“醜聞”有關的一種現象。
在我批判了全面的後殖民中國當代藝術以後,免不了會有人問我什麼樣的藝術作品才算是中國的當代藝術,我説渠岩的新作<權力空間>就是中國的當代藝術,從圖片領域來講,“物質痕跡”與“語境焦點”是我論述圖片意義的關鍵詞,我們正處於一個用圖片直接言説的年代,只要用鏡頭當作我們的眼睛去看我們的周圍就會有很多作品,當然藝術家的難度在於有沒有那種用內心正義建立起來的穿透力能讓眼睛直接判斷,通俗點講,就是要火眼金星,一眼能辨別出妖怪來,而不是黑眼烏珠地非聚焦。
我們看不到這種真正有思想含量的當代藝術,原因就在於現在的藝術家、策劃人、評論家都沒有對當代藝術有足夠的認識。在2005年中華世紀壇“墻”展學術討論會上,我作的演講是<藝術同樣要為人權而工作>,我將一個“小手印”的新聞照片作為當代藝術的圖片來解讀,並且我説如果“小手印”在“墻”展中展出一定是一件很好的作品。這張圖片講的是沙蘭鎮小學因為洪水卷走一百多個小學生,而那些小學生在洪水中掙扎而在墻上印下了小手印這樣一個事件。當然我的這種觀點經常會受到一些所謂的當代藝術家的反對,他們會説這不是藝術,我將這種現象概括為前衛藝術的己得利益者對更前衛藝術的排斥。
儘管渠岩是有當代藝術家身份的作者,但在當代藝術界可能也有人會認為這種<權力空間>的圖片太簡單了,就像有人説“小手印”這種圖片人人都會拍那樣。那些藝術家都將做假看成是一種什麼了不起的能力,好像不做假的東西就體現不出聰明才智,而渠岩的<權力空間>很樸素,而且言説得又很清楚,更重要的一點是,有多少藝術家會像渠岩那樣去思考社會的正義問題,並找到其中的關鍵點呢?就像沙蘭鎮洪水過後,有很多新聞記者都去了事發現場,但只有一個記者發現了這堵墻上的“小手印”的意義並用相機記錄了這個片斷。這張圖片發表後打動了許多人,當代藝術界有那麼多的假圖片讓人感到無聊和可笑,為什麼這樣能打動人的圖片卻不能稱為藝術作品呢?有的時候我真的認為我們不需要那些學藝術出身的藝術家了。正像“小手印”儘管是新聞圖片,同時也是很好的當代藝術作品那樣,有一組圖片同樣可以與渠岩的<權力空間>呼應起來,這是從網上傳過來讓我看的,我不知道作者是誰,標題是<看了只能嘆氣>,是將美國各個城市中簡樸甚至有點簡陋的政府樓與中國各個城市中越來越豪華的政府高樓比較,結論是:中國太富了?美國太窮了?中國舉辦了這些多“雙年展”,而且還有不少的建築主題展,但就是看不到這類作品,而如果我們將這組中、美政府樓比較的圖片放到展覽中去的話,一定也會成為強有力的作品,儘管它看上去很容易就做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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