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培拉技法肖像畫創作談 劉孔喜 在我近幾年來的肖像畫創作中,坦培拉(tempera)技法與材料已成為主要應用手段。坦培拉——這種為歐洲古代諸多繪畫大師如喬托、安吉利柯、波拉鬱洛、佛朗西斯卡、菲立波?利比、波提切利、喬萬尼?貝裏尼;直到當代的偉大畫家如安德魯?懷斯、柯爾維爾和巴爾蒂斯等廣泛運用的技法材料,曾經是歐洲繪畫傳統中的重要體系。儘管我們早就對這些畫家的作品與精神傾心接納,許多畫家也曾用油畫等材料刻意追摹其風格筆意,但直到近年,坦培拉的真正含義奧秘才逐漸為中國的畫家和美術理論家認識了解。當我經過深入的研究、揣摩,並能夠熟練的掌握運用它的時候,由衷的體驗到一種尋覓已久、鬱積多年的藝術理想和繪畫能力技巧的宣泄釋放。坦培拉技法材料的持續、穩固、速幹、細膩的藝術特色,將我帶入到一種嚮往已久的寧靜、平和、從容不迫、鎮定自如的創作意境。這對我具有特殊的吸引力。在一種持續不斷、反覆調整、層層疊加、頗似編織、營造的繪畫工程中,我不僅沉浸于對一種歐洲古代傳統的繪畫技法和材料的駕奴,同時還體驗到一種寧靜致遠、疏離浮躁的藝術創作狀態。在這種狀態下,使我逐漸感受到擺脫了現實的無奈與桎梏之後內心所獲得的平衡,人性中所固有的創造性和善良得到了源源不但的釋放。 在肖像畫創作中,我喜愛運用那些帶有某種傳統意味或經典的的圖式,選擇具體而可信的人物形象,採用真實中略帶主觀的色彩,翔實而有秩序的細節。我經常改變或抽去真實的背景與空間,在求真求實的刻畫中,力求賦予畫中人物形象以一種永恒、靜穆的精神氣質,努力創作出帶有一定精神意義的視覺形象。這是一個反覆、緩慢甚至頗為費力的經營操作過程;你必須靜下心來,將所有的奇思妙想、激情與衝動融會到畫面的每一條線、每一個細節、每一道肌理筆觸,並對視覺形象的各個組成部分和整體予以持久地關注與投入。我以為:藝術創造全部鮮活的本質就在於這種反覆而無始終的調整修改過程中。手中的筆體現著藝術家的認識和思想,通過對畫中造型的觸摸、歸納、清理、改變、深化,其間時時暗含或存在著轉機與奇跡的生成。理性的思考與判斷同手、筆所代表的技巧融合、交織著,最終成為一種物化的外在形式。藝術創造的全部樂趣亦在於此。我所創造的肖像畫,無疑是屬於寫實主義手法的,且固執的首先要把畫中人物作為實實在在的“真人”來畫。我認為寫實繪畫與畫面的可讀性,正式通過對具體而真實生動的形象刻畫描繪,進而對畫中人物內心的理解、溝通與開掘才能展開和實現的。我希望以一種平靜親近的風格、內斂含蓄的情調,將人物形象的某些慣常或具有的特殊意味的狀態、表情、身姿、神色,相對穩定、永恒的“凝固”在畫面上。我在對人物形象盡力細緻刻畫,有效的強化現實生活中典型形象的客觀屬性和真實性的同時,又有意識的在有限的空間內把對象平面化,並強調線性構造與外形輪廓,從而創造出一種我理想的畫面結構。這其中寄託著我對人性與人文的理解,涵蓋了我對形式、造型與色彩的認識,同時也展示了我對坦培拉——這一使我醉心的技法與材料的把握。 作為一個已經步入中年的畫家與教師,我同許多同代人一起,曾經歷過“文革”時代的少年狂熱,廣袤邊陲的拓荒屯墾,直到恢復高考,讀研,再赴異國深造等等。櫛風沐雨,在深深的體驗到人生的疲憊與孤獨、現實和理想的矛盾與衝突之後,更加深入了我對生活和生命的眷眷之情,對藝術理想的追求也更加一往情深。儘管現實生活中的困惑、生存的焦慮時常使我們難以進入到正常的創作狀態,而畢竟藝術創作的行為本身帶給藝術家以一種本性的自由和解放。在藝術概念和藝術形式已經極為寬泛的今天,我們享有用具體的方式表達我們對生活與藝術的理解和看法的極大自由,關鍵在於做出選擇。伴隨著中國藝術最近二十年的發展變化,流派更疊,潮起潮落,在經歷了警醒、浮躁、內省的過程之後,我開始平靜沉潛下來。儘管我的目光一次次掠過西方,汲取借鑒那些彌足珍貴的人類文化藝術的營養財富,但最終沒有脫離寫實或換上標新立異的外衣。我認為:在當代各種藝術樣式中,無論具象或抽象,架上繪畫或行為裝置,都存在著保守和前衛的可能。在肖像藝術中,淡化或強調對象的客觀真實性都是一種選擇,重要的在於它的精神內涵和文化指向。在向世界性的大文化靠攏,融入現代社會,並將自己的選擇定位於現代藝術之列的時候,我們更需要從符合中國國情民心的文化需求和藝術期盼的角度去表現我們的時代特徵,表現今日中國人的生活內容。從這種意義上我認定:我們的本土文化、民族精神仍將是我的藝術根基和落腳點。因此,把握現代藝術的潮流和趨勢,實現藝術家主體向現代藝術轉變時的文化重構與再造,既不是按照一些約定俗成的形式框架去套用自己,也不是用偽裝的時髦“包裝”自己,它應該是在一種對未來保持文化開放的前提下,以一個藝術家的責任感和真誠去善待生活、直面人生,更加貼近和關注現實生活和當代中國人生存的各個層面。只有如此,藝術創作所表現的內容才會轉化為符合藝術家內心所認可的形式,也必定是最為真實,最有時代價值的新型藝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