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中國:但是您認為社會對藝術的影響還是很大的?
葉永青:非常強烈的。
藝術中國:就像您剛才説的國外的,為什麼能産生極少主義、極簡主義。
葉永青:對,這就是生活帶來的東西。
藝術中國:促使它産生這些東西?
葉永青:對,所有的變化都跟在生活裏的改變有關係。
藝術中國:您現在的作品,您認為可以理解為一種表現主義的範疇嗎?就像鳥系列的這種思路。
葉永青:其實我都沒想這種東西,我也很少去想自己怎麼把自己的作品歸類,或者是做各種各樣的形容,也有很多批評家和各種討論,他們也把你的作品更多地歸類為和東方的審美有關係,我承認這些東西都不同程度地在影響我,包括表現主義,包括不同的元素,都在影響我,但是我覺得仍然都不足以讓我被歸類于什麼樣的流派,而且也不是我所關心的東西。在藝術上來説,我反而變得比較單純,我就是一個表達者,就像每天要寫日記、要寫部落格,要做自己的一些事情,你每天有話要説,首先是自己能把握的東西就是不管我用什麼樣的方式,我自己要言之有物,就像寫一篇文章一樣,我要有話可説,有東西可寫,在這個基礎上,我儘量再做成説的時候有言外之意,這是我覺得更好的境界,但願能夠做成這種東西。
藝術中國:您的生活經歷能具體給我們觀眾介紹一下嗎?應該是從九十年代,它對您的生活和藝術表現方式有哪些方面的影響?
葉永青:其實我們這一代人一直是一種把藝術和生活都作為能夠激勵我們的激情的狀態,這種狀態對藝術來説特別重要。羅素曾經説過,人的激情其實是三個層面的東西,第一是對知識的渴望,第二是對愛的苛求,第三個是對人類痛苦的很悲離的感情和很絕望的痛苦的因素。我覺得其實是這些東西在一直激勵著我不停地把自己的路從家鄉(昆明)這樣的地方一點一點地往外延伸,延伸到一個未知的部分裏、未知的領域裏,包括到國外的環境裏,不停地去看世界,看世界的這樣一個過程其實還是為了回頭來看自己。但是,在這樣的一個過程裏,其實有兩個大的階段,第一是因為這是一個對我們這一代人的情結,我們都是從學習西方藝術開始的,最早都是在書本上,我們每個人在童年時候的夢想就是離開自己的城市,離開像昆明這樣的城市,那個城市你會覺得小、狹隘、狹窄、閉塞、偏僻,你不停地想超越自己生活的里程,我想每一個年輕人當年都是這樣的經歷。而且在那個城市最大的一塘水叫滇池,所有的昆明人都把滇池叫做海,你每天都想越過那個海、越過那些地方去看外面的世界,這是早年的這樣的一個經歷。當你去不停地把這些東西開拓了去看這些東西的時候,一步一步地去看真正的那些從書本上打動過你的東西的時候,你在最早的時候了解這些西方的情結、去了解那些書本上的情結,看到一定的時候,突然你又想回頭來看自己,看自己的過程我覺得也是看那些和我們相象的國度,以後我在九十年代後期更多地去看一下印度、看巴基斯坦,包括去肯亞這些我説的沒有藝術和文化制度的國家裏,沒有現代當代藝術體系的國家裏去看這些東西,其實都是為了看清自己。當時我覺得對我來説有一個好的經歷是,1997年開始,我開始認識了我後來一直在合作的合作夥伴,就是英國的三角藝術基金會的主席羅伯特•勞德(音),他們在全世界做了藝術贊助項目,有和全世界很多藝術家的合作,我能夠通過他們看到更多的和參與到各種各樣的藝術項目裏,在這樣的項目裏,第一是真正能看到這些不同,看到一些比我們所看到的原來的西方的……我這個人相對來説可能是比別的人更有好奇心的一個藝術家,大多數藝術家更多的是:第一,只關心自己的作品;第二,去看或者去參加各種活動的時候,無非就是一個開幕式,喝完紅酒,説一些很溫馨的話,然後就離開,就到商店裏去購物。但我是相對更有好奇心,除了去看這些很熱鬧的場面,我有時候還想到這些熱鬧的場面背後去看看是什麼在支撐這些熱鬧的場面,是誰在出錢、誰在組織,誰在把這樣一個場面能撐起來,它後面的支援是什麼,它的原因是什麼,哪些人受惠了,哪些人得利,它的影響何在。很多的問題接踵而至,這個時候你發現其實這個世界是由各種各樣的因素、各種不同的思想、各種不同的需求構成了我們今天所謂的這些藝術的繁榮、舒適。你去看這些藝術活動的時候,你也是去看不同的城市,你發現不同城市的時候,所有的城市的共性其實就是兩個東西:一個是繁榮,另外一個是舒適度。但是不同的城市體現出來的繁榮和舒適度是不一樣的,你到德里去,你看到的那個繁榮和印度人所理解的那些舒適和在紐約你看到的繁榮和舒適完全不一樣,你在台北看到的舒適和在成都看到的舒適度也完全不一樣。這時候你就更多地理解不同的想法、不同民族的這樣一些東西,這才是有意思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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