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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小祖咒,你想對什麼負責?

藝術中國 | 時間: 2011-11-28 15:33:18 | 文章來源: 名牌

左小祖咒

本名吳紅巾,1970年生於蘇北,現居北京。搖滾歌手、電影配樂家、當代藝術家、作家是自崔健之後中國內地最具影響力的體制外音樂家,另類青年偶像,被稱為“中國搖滾神父”。迄今出版了10張唱片,三本書,多種當代藝術作品。

文|楊波 圖|受訪者提供

自詡“搖滾神父”的另類青年偶像左小祖咒 近日一連推出兩張專編:《廟會之旅II》和《你知道對方在那一邊》。

此人本名吳紅巾,紅巾軍是中國歷史上最著名的民間起義軍之一,船老大的父親為兒子起了這麼一個名字,已很靠譜地預言了兒子將來的價值觀和審美力。他是自崔健之後中國內地最具影響力的體制外搖滾音樂家,其融先鋒性與批判性于一體的歌曲是對社會不公的破口大罵和深情挖苦,是對後工業文明下畸變人性的嗤嗤冷笑和捫心自問,是對與新興權貴們階級距離越差越懸殊的社會底層的細緻描繪和無限歌頌。

從吳紅巾到搖滾神父

1993年他23歲,吳紅巾從上海來到北京,與一批跟他同樣氣急敗壞的年輕藝術家一起建設出內地獨立先鋒藝術發源之一“東村”, 並在那裏改名祖咒, 組建NO樂隊。他首張專輯《走失的主人》(1998)和隨後的《廟會之旅》(1999)用誇張而突兀的噪靜對立,這種直接摧毀當時樂迷審美底線的風格,支援了詛咒和NO這兩個名字簡練有力地象徵著的,怒不可遏的青春火焰和叛亂態度。

左小祖咒十幾年如一日地戴著藏族寬沿皮帽和江浙兒童保平安用的銀項圈,這種令人猜不出他的家鄉在哪的混搭穿著恰匹配于其音樂風格。不像許多國內搖滾藝人般—有基本西方搖滾學養的樂迷一耳朵就可聽出其師承,祖咒的音樂卻誰都不像,儘管他説自己必須向Nirvana、Bob Dylan、The Doors、Joy Division、Velvet Underground、Sonic Youth等西方巨匠領恩,説這話的口氣,與他説周傑倫和S.H.E.非常牛逼時同樣真摯。

在最暴躁的,可聽出將Grunge那種對立和分裂感萃取並放大的前兩張唱片裏,祖咒還是無法抑制其抒情本能和旋律天分,如《媚笑陽臺》和《莫非》,以及從體液控制的朋克情操中拔身而起的,控制宏大敘事和歸納深究的能力,如《關河令》和《苦鬼》。《左小祖咒在地安門》(2001)是一個轉折,他不但再次改換名字,其音樂關注的深度和廣度也得到了預期中的拓延。毫不掩飾的精緻旋律和相對直白而情緒化的歌詞,令《我不能悲傷的坐在你身旁》(2005)成為他迄今最受普羅百姓喜愛的唱片。

除了音樂,他還是一位當代藝術家,1995年,作為主創之一,左小祖咒在享譽國際的行為作品《為無名山增高一米》裏,在北京郊區一座荒山之巔,他和同伴們裸身壘成金字塔狀;12年後,他以《我也愛當代藝術為名》戲擬了當年的經典,相同的山峰、視角和季節,但肉色的人換成了粉色的豬。前者圖片被用於《走失的主人》“正式版”(2009)封面,後者圖片則成為雙唱片《你知道東方在哪一邊》(2008)的封面—其中寓意著的笑話、疾苦和改變,令人動容。

除了藝術上的駭人本領之外,左小祖咒最令人尊重的品格是勤奮、清醒,和無論自我觀念還是客觀營生上極其自覺的獨立性,靠這三點,才能在因被權力壓制和音樂市場衰落而破敗腐壞的內地獨立音樂領域裏卓然不群、洋洋得意,散發出榜樣的光輝來。

從個體表述到底層代言

左小祖咒總選擇一些怪日子發唱片,譬如愚人節、婦女節和西安事變紀念日,都沒有被他放過,這次,他選擇了"9·11"十週年這一天,且一連發行了兩張唱片,難道是對雙子塔的某種紀念?加上這兩張,他迄今出過的唱片總數終於挂了一個零,十張,從1998年出第一張算起,差不多一年一張。

兩張分別是《你知道對方在那一邊》和《廟會之旅II》。前者跟他三年前出的《你知道東方在哪一邊》沒什麼關係,是他自《美國》和 《艾未未作品·左小祖咒原聲配樂No.1》之後第三張配樂唱片,但跟前兩張不同的是,專輯內17首曲目皆不是某部具體的電影或視頻作品的配樂,除了三首時間相對長些的歌曲之外,其餘14首純樂曲短小精緻,從纏綿到逗趣,從悲傷到樂不可支,它們提供了各式各樣的情緒。

祖咒為這些曲子起了不可理喻的名字, 如 《稅務是個橡皮筋》、《我有發誓的力氣》、《每個人都是逍遙在外的罪犯》等,這些名字充斥著左小祖咒式的玩世不恭和無厘頭,如此一來,那些被如此命名的曲子本身反倒顯得格外莊重動情起來。配器上毫不搖滾,悱惻的提琴弦樂、管樂和以手鼓為主的國內民族樂器為多見,加一點點用作為節奏分層的電音,它們纖毫畢現地描繪出人類生活中片斷式的情感場景。雖沒有宏大敘事的長篇巨制,但至少跟《美國》相比,《你知道對方在哪一邊》的格局更為寬泛, 製作也更為精細。另外,專輯裏的三首歌曲都不是由祖咒演唱,且全是地方戲曲,河南梆子《年年有個三月三》、崑曲調子的《四月》和二人轉腔的《湖邊》,詭異詼諧卻又非常好聽,值得格外推薦。

對祖咒來説,《廟會之旅II》是一個里程碑式的重要唱片,標誌著他終於完成了從一個自我表達者到底層民眾代言人的身份轉變,“ 我 ”成為了“ 我們 ”,內心的費解呢喃成為了面對面且帶把子的市井粗話。這或許不是他迄今為止社會性最強的唱片,但一定是在普羅百姓的見識範疇裏,一耳朵就能聽清的、最過癮的抗議唱片。直接對抗,是搖滾樂在政治層面的反叛性體現,沒有指桑罵槐、沒有言不及義、沒有隱喻、暗諷和擦邊球,而是直接指著鼻子破口大罵。達至直接對抗層面的內地搖滾唱片寥寥可數,且皆為地下發行,而《廟會之旅II》堪稱大剌剌公開發行的,內地第一張政治抗議唱片。這張玩命的唱片就算稱不上劃時代,也夠一些人出幾身冷汗了。

專輯第一首《吹牛》看似荒誕不經,實則開卷明義:“今天我的人生已經到了 / 到了令人不可思議的,難以置信的 / 我想對這個國家負責 // 真的,真的不是吹牛 / 這是屬於你們的地方 / 我本是老天爺他乾爹 / 你看我體面不體面啊。”

對話左小祖咒

為什麼我是左小祖咒,而別人不是

"像我這樣的主兒已經犯不著為自己樹碑立傳,我最大的理想是告訴我自己儘量玩兒好,但也不拒絕向玩砸的方向邁進,一切都不是大事兒,不就那麼點兒藝術嗎。 ”

記者:你兩張新唱片封面的主角都是驢,上張《大事》也是。為什麼不是馬?驢是你近來當代藝術作品的主題,你是怎麼既唱歌、又做當代藝術,同時還是一個潮男的?

左小祖咒:除了我的上世紀90年代末第一張專輯《走失的主人》的封面是人—並且還是10個光腚的狗男女(注:即其當代藝術作品《為無名山增高一米》) ,當時審核沒有通過,還有我的第三個專輯《左小祖咒在地安門》的封面—一個花姑娘在天安門撩裙子的照片沒有通過,後來內地版封面換成了我站在紅墻邊傻笑,到去年我跟“大號敏感詞”合作的配樂唱片是人作為封面之外,我十個專輯幾乎都沒有用我自己,為什麼我沒有用?因為用自己做封面是傳統的唱片工業手段,傳統性的偶像包裝方式,不夠幽默,同時用自己照片做封面對我來説,沒有老到一定份兒上沒有多大意思。

你説潮男啥的,你八成是在逗我,你要知道越是潮流的東西它勢必淘汰得越快,但是有一點,如果你不夠帥那麼你一定要足夠怪,可惜我們生活中大部分的人都認為自己很漂亮,很英俊啦,你還説不得他們不帥,不漂亮,否則他們真的會很生氣,這些人具備人性的最大弱點:昏聵。這些人在生活中缺少了真實的幽默性,佔據了這個世界上的九成人,以東方為首,以我國為最。

記者:不少人説你上張《大事 》有向大眾諂媚的嫌疑,是不是因為這個,你這兩張新作,特別是《廟會之旅II》故意這麼狠,以證明自己的清白?

左小祖咒:才不是呢,我在前年製作《大事》的時候,已經決定了要在2011年出版《廟會之旅II》的,《大事》的卓越之處是它不怕被人誤會,它是所有我作品中派出來的可愛小兄弟,像三國中的魯肅。我想很多人不知道《你知道東方在哪一邊》是我花了12年創作的傑出作品,但是我在二十齣頭跟別人説這個事情人們一定認為我瘋了,何況我知道我在人們心中已經就是個瘋子了,我證明我不瘋是白搭的,還不如忙自己的事兒呢。

我的作品一直遠遠地超出了這個時代,並且我還以不屑的態度對待我自己那份所謂的執著。像我這樣的主兒已經犯不著為自己樹碑立傳,我最大的理想是告訴我自己儘量玩兒好,但也不拒絕向玩砸的方向邁進,一切都不是大事兒,不就那麼點兒藝術嗎。

記者:儘管你以跑調出名,但並不妨礙你的新作在調兒—也就是旋律上下的功夫越來越大,這是不是一對矛盾呢?

左小祖咒:基本上我還是想怎麼唱就怎麼唱,正反都由我。沒有調那也就沒有跑調的,跟黑與白概念一樣,當我需要把它們放在一起時,那麼必須這麼幹。如果藝術不能最好地表達矛盾,還能最好地表達打打殺殺嗎?藝術適合去表達打打殺殺之前的糾結與矛盾,一旦打起來就快結束了,而且一旦打起來人們的要求就高了,一旦高了就很難滿足人們的貪婪了。

在滿足了人們的聽覺和視覺之後,藝術家如何把人們的想像力,再加上味覺等等官能調動起來,這才能夠令我們靈魂得到了那麼一點兒解放。我們每個人死的那刻是不帶綵排的,這是對於我這樣的藝術家的工作。實際上我的胳膊伸得長了些,這我知道,但是也沒辦法,這也是我為什麼是左小祖咒,而別人不是左小祖咒的主要原因。

" 我不是大男子主義,我是暴君,我除了愛我家人和我內心認可的朋友以外,我很少讓人在我面前嘮嘮叨叨的,連機會都沒有。 ”

記者:《你知道對方在那一邊》是你第三張配樂唱片了,而這一張中的多數曲子是不為什麼具體的影像作品而配的,可以説是先於前提的結果。國外許多音樂大師也在做同樣的事,如Brian Eno、John Zorn等。做一張正常的專輯、為一部電影配樂和做一張不為什麼配樂的配樂唱片,這三者的區別是什麼?

左小祖咒:説白了只有兩種:一是音配畫,二是畫配音。前者對音樂家更自由,後者在限制的空間裏做音樂,前者更加肆意妄為,後者小心翼翼,有點像跟處女做愛,猛搞八成要出大事,你覺得呢?

記者:自《你知道東方在哪一邊》起,包括戲曲和少數民族音樂等民間音樂元素在你音樂裏的比例日益增加,你的音樂風格從根本上講是西化的,是受西方搖滾樂影響的,那現在這種對東方元素的涉獵,會不會弄巧成拙?

左小祖咒:如果你重新再去聽我首張專輯《走失的主人》,其中的第一首歌的第一聲是充滿了戲曲色彩的,但是我在演唱處理上把人聲儘量拉平,因為戲曲實際上是在旋律的“花”上和流行音樂有極大的區別,當你把流行歌曲加上戲曲的“花”聽上去就是在唱戲了,無非是旋律上的區別,但是戲劇我們也可以當代嘛, 梁龍(注:著名樂隊“二手玫瑰”主唱)在 《你知道對方在那一邊》裏唱的《湖邊》就是非常鮮明的一個例子,這個音樂跟中國音樂沒有關係,跟“二手玫瑰”的音樂更沒有任何相似之處,但我的旋律只要用梁龍那種二人轉的方式去唱就是戲劇了,整個音樂和人聲的搭配就充斥著奇妙的喜悅感,無與倫比。在駕馭這些東西上我根本就不屑,它沒有什麼,當我左小祖咒在它就在,因為它是為左小祖咒而在的,就像一個美女那時候她是我的啊,我還要徵得大家同意才上嗎。當我已經上路的時候,肯定是管不了鄉親們啦。

記者:你總喜歡在唱片裏找一些女歌手來合作,我發現你多數愛找一些聲線很嗲很騷的,而分配給她們的歌曲多數也輕佻風騷。你是怎麼看待大男子主義的?

左小祖咒:你觀察得非常專業,但凡是我喜歡的女聲都是這個套路的,好多不是這個套路的也會按照我這個意思來,我的作品我非常清楚找誰來演奏誰來演唱合適,音樂和電影是兩門跟工業藝術有著最大關係的藝術,和作家畫家有比較大的區別,這個行業裏老大是製作人和製片人,在我的音樂世界中我自然是老大,我不但是製作人還是出品人。我不是大男子主義,我是暴君,我除了愛我家人和我內心認可的朋友以外,我很少讓人在我面前嘮嘮叨叨的,連機會都沒有。

我仍然不相信那些説自己永遠年輕的人!那些人是白癡,是受過謊言教育得不輕的人群,還有窮樂觀的一族,這些人是墻頭草,容易背叛自己追求的人,在我眼中一無是處,趁早離他們遠點兒。”

記者:你多數歌曲都是站在中國最底層的人民的角度發言,而幾乎沒有文藝青年的酸勁,但喜歡你音樂的人卻似乎是以文藝青年為主,這是不是令你不太滿意?

左小祖咒:得了吧, 當我出了《廟會之旅II》和《你知道對方在那一邊》這刻才知道自己是文藝的,差點兒沒有把我氣死,我的好朋友,我極其認可的一個人,並且對當下事物有著清楚意識的人也是這樣説的啊。但是網際網路讓我直接接觸到我的粉絲對我的反饋,總的來説還是讓我高興的,他們大部分喜歡我這樣胡搞,他們把釘子戶和丁字褲分得很清楚(注:《廟會之旅II》裏一首歌名為《釘子戶》,不知口音問題還是故意,他演唱時的發音聽起來像“丁字褲”),孜孜不倦地在網上給新人解釋,很搞笑,主動地給陌生人介紹這是丁字褲啊。這是一個好玩兒的歌曲,好玩是這個時代的標準之一。

我們人類開始不熱愛文藝了,嚮往更多的真實之聲,是這個時代或許是下個時代的主流。我不知道,但我願意這樣活著,我的追隨者們更渴望這樣,我想他們要得比我還多,這也是我能夠創作的一個原因。

記者:12年前,你在《廟會之旅》第一集裏説自己“只是第十三節車廂裏的流浪漢”,卻“糊裏糊塗地走上了政治的舞臺”,12年過去了,在眼下這張第二集裏,你一開篇就唱道:“今天我的人生已經到了,令人不可思議的,難以置信的我想對這個國家負責。”能談談這種態度上的轉變嗎?

左小祖咒:我想很多人都以為我的作品裏寫的是自己,哈哈!太好了,我寫下了太多的自己,寫了快20年的自己,這樣那樣的,我想這是最有意思的部分。你可能知道在1990年代初期我比現在還要不屑,什麼也看都不帶多看的呢。轉變是一個作家的寫作方式,身體變化都寫在臉上了啊。我仍然不相信那些説自己永遠年輕的人!那些人是白癡,是受過謊言教育得不輕的人群,還有窮樂觀的一族,這些人是墻頭草,容易背叛自己追求的人,在我眼中一無是處,趁早離他們遠點兒。

記者:你曾説自己新的一年裏最大的願望是“不成為敏感詞”,但這張《廟會之旅II》卻可稱得上是內地唱片史上第一張公開發行的抗議唱片,裏面的敏感詞數不勝數。除了勇氣之外,這裡一定有一套微妙的遊擊戰術,你能不能透露一點?在今日中國,人們應不應該在文藝作品中談論政治?怎樣談論既有價值又安全?

左小祖咒:不但在文藝中要談論政治,我還知道現在人們愛在上公共廁所時談政治了,記得小的時候大人們在廁所裏也就只談談異性的事情,現在人們可深了去嘍。也不能談文藝,文藝好像有些過時了,現在的文藝完全是狗屁,不就假清高嘛,尤其那些把微網志寫得特好的人,以為自己是哲學家,以為寫格言啦,真要實槍實彈的早他們就跑了。所以我從來不相信文藝,以至於我最近被説成文藝的,本人惱羞成怒、失態異常啊!

我從來都喜歡實幹的人,如果一天我幹點啥暴力的,好多人會很奇怪,那是他們以為我是文藝的原因嘍。我老婆孩子媽媽目前老是看著我,希望我不要出事兒,但是能出事兒的時候我一定不會放過機會的,我很煩,真的。我才不是你想像的那種過上什麼狗屁的好日子了,這些是好日子嗎?笑話。你告訴我什麼是安全?在中國什麼是價值?逗我玩兒吧。

記者:中國搖滾據説有個生父名叫崔健的,你現在則被稱為中國搖滾神父,這兩個爹的關係怎麼樣?中國搖滾一直營養不良,甚至半死不活,你們是怎麼做父親的?

左小祖咒:我只是我兩個女兒的父親,而從來不是別的什麼藝術、什麼組織、什麼主義的父親啊,教父什麼的。我是個自私自利的人,從不主張人性的偽善,我更相信人性的善是建立在良好的環境之上,其他所謂大善都是作家在做夢,一種奢望,在惡劣的環境裏,為道義、良心以及所謂的真理獻出性命更是童話,請參考我的歌曲《恩惠》(注:在其專輯《我不能悲傷地坐在你身旁》中)。

"好的鞋子跑得快,當警察來的時候;合適的褲帶可以表達你雄性美,可以當武器,也可用來自盡;眼鏡是你説謊用的,當有人找你合影你不好拒絕時就能幫上忙;帽子是真正的歹徒和紳士才配用的,尤其對於中國人,不可亂來,有的人戴上帽子除了一股猥瑣勁兒,什麼也沒有。”

記者:你把唱片價格升到三位數之後,不少人也跟著你抬價,但怎麼抬也抬不過你,至今猶是。大家都知道你這是一個姿態,10個聽你音樂的人,9個都是從網上聽的。唱片業該怎麼辦呢?

左小祖咒:今天音樂人不易,如果能多賣一點兒錢吃飯養家絕對是好事兒,尤其對真正有創造力的年輕音樂人來説更是的。這個行業仍然不變的是你的作品必須依循這樣的規則:必須具有強大的識別力,最好除去了歌詞仍然一耳朵就能聽出來,你必須要有自己的音樂語言。從網際網路開始,所有的都不是新鮮的了,但是正因為這樣才會有奇跡誕生,只是難度更大而已,技術含量更高。光靠想法或者出點聲就會有人趨之若鶩的時代一去不返了,未來五年不要説十年,流行起來的音樂人會更少,不要看現在還有幾個活蹦亂跳的,那時候剩不下幾個了,即便今天你還不錯的。那個時候認真研究過我的音樂人可能會冒出來個把,現在還是有人沒有反應過來,只有他徹底不能動彈了可能才能明白,這個世界非常絕情。

記者:你的兩本書賣得怎麼樣?

左小祖咒:第一本書《憂傷的老闆》剛剛達到了暢銷書的規格,《有譜》一般,還沒有完全上市,這本書能賣出《憂傷的老闆》一半就算成功了,因為是專業書,樂譜,像畫冊諸如此類的,工具書,沒有娛樂效果,但《憂傷的老闆》是,看你怎麼理解,反正如果你想做藝術和音樂的話那是一本絕佳的啟發書。

記者:中國靠搞搖滾發家致富的不多,而你正是這麼一朵奇葩,跟小的們傳授點經驗吧。

左小祖咒:這是不能外傳的啊,更不能張揚。

記者:你現在是高端男性時尚雜誌的常客,看來不僅在審美層面,在吃喝玩樂上你也要當大夥的榜樣。你最喜歡哪個牌子?

左小祖咒:我喜歡發現牌子,可是我記憶力又不好。我告訴大家,當很多人都知道那個東西時,它的絕大部分已經變質了,傳到你那裏已經很不新鮮了。所以你要去不斷發掘新牌子。別的事兒也都是這樣—如果你想獲得更大的成功,必須去花功夫,才會有財富、名望,否則只圖暫時一樂,還不如不樂,因為那樣會給人留下很多副作用的。

記者:你在置行頭時,哪部分是最重要的?為什麼?

左小祖咒:鞋子、褲帶、眼鏡和帽子。好的鞋子跑得快,當警察來的時候;合適的褲帶可以表達你雄性美,可以當武器,也可用來自盡;眼鏡是你説謊用的,當有人找你合影你不好拒絕時就能幫上忙;帽子是真正的歹徒和紳士才配用的,尤其對於中國人,不可亂來,有的人戴上帽子除了一股猥瑣勁兒,什麼也沒有。

記者:金錢、女人和面子,它們是什麼關係?哪個更重要?

左小祖咒:金錢第一 ,女人第二,面子當然是最要不得的,很不實惠。沒有金錢爹媽都看不上你,就更不用説女人了,金錢是衡量一般人的能力和地位的標準,這個世界是一個王八蛋,沒人會關心你的靈魂。今天同時擁有靈魂和金錢的人很少,但擁有金錢的時候你的靈魂有望被更多人發現,因為我們的世界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個利欲熏心的世界了。

周雲蓬談左小祖咒

祖咒很會做人

2011年春天,左小祖咒新專輯《廟會之旅II》進入錄音衝刺階段,周雲蓬參與了其中作品《釘子戶》、《最高處》的和音。這兩位於1970年出生的中國搖滾和中國民謠 兩大天王開始了惺惺相惜的接觸。今年6月底,他倆同時被評選為上海《東方早報》主辦的『文化中國 十年人物』。9月11日,《廟會之旅II》發表。10月初,周雲蓬參加完台灣2011流浪之歌音樂節回到內地後,跟我聊起他對左小祖咒新專輯的看法。

文|邱大立

周雲蓬:像祖咒這樣做音樂的中國音樂人並不多見,他和其他中國搖滾歌手不太一樣,他在面對現實時並不是直接罵,而是站在自己的角度。這種不遠不近的距離感,讓作品有了一種更生動的生命力。這樣的歌詞,卻可以看到更深的真相。新專輯裏的《苦鬼2011》、《我的兒子叫錢雲會》、《釘子戶》、《最高處》這些歌都是代表作品。他沒有回避那些陰暗的東西,而是呈現出他自己看到的世界。他告訴我《釘子戶》是幾年前就寫好的,但他岳父今年初也遇到了強拆事件,他趕回老家,把事情給擺平了。不是每個人都有這樣的處理問題的能力,也不是每個歌手都有這樣探討問題的角度。

在語言方面,祖咒的歌詞很口語化,他用自己的語言,講述一個個事件。這種表達方式,非常有獨特性。他的唱腔也很特別,更像是哼,在説與唱之間。他的感情很多時候也是輕描淡寫的,並不是咬牙切齒的。這樣給人的感覺反而很深刻。這體現了一種個人的創造力。而一個創造者應該有自己的判斷力。

邱大立:沒錯,不是所有的創作者最後都能成為創造者,沒有個人的思路,就不會帶來新的視野。在中國搖滾四分之一世紀的版圖上,左小祖咒是一個意外。他以“外行”的姿態,給中國搖滾帶來一種新的思考,也給“內行”們製造了一種壓力。最初,他是以“難聽”開始了自己的歌唱生涯,但他並沒有因為大眾的生理不適而退縮,直到今天,依然有無數的人把他當做怪物,他根本無所謂。一個人將“難聽”堅持了17年,甚至發展為自己的一個獨創流派,這很有種。許巍很動聽,鄭鈞很動聽,汪峰很動聽,崔健也越來越與時俱進了。但左小祖咒對這些玩意兒卻並不怎麼動心,他有自己的方向感。

周雲蓬:在音樂性上,祖咒從《我不能悲傷地坐在你身旁》開始就已經越來越有旋律性了,他上一張《大事》和今年這張也有很多旋律性的歌,像新專輯裏他和陳升合作的這首《愛情的槍》,大眾一定喜歡。陳升和祖咒都保留了自己的性情,這種合作很有意思。《苦鬼2011》很大氣,很多歌的某些部分很像電影配樂。他以後其實可以更多去做電影配樂,像他2006年的《美國》就是一張很成功的作品。

邱大立:祖咒沒有迷糊,他知道自己正在做什麼。與其説他在唱歌,不如説他在摔跤。這和他獨立的身份和創作方式也有很大關係。中國的大部分搖滾歌手都是被唱片公司包養的,他們不知道歌該怎麼寫,最後連話也不知道該怎麼説了。

周雲蓬:祖咒很會做人,他可以跨界,和不同領域的人都有接觸。從藝術界到歌唱界,他不是很執著在一個點上。我記得祖咒有一次演出,張緯緯(注:國內著名搖滾樂手,擅長手風琴和手鼓。)為他伴奏,覺得自己沒演好,下臺後很緊張,問我祖咒會不會責怪他。大家一起吃飯時,祖咒根本不提這事。他説,“只要演出費拿到手就行”。

注:周雲蓬:國內著名民謠歌手,作家。邱大立:國內著名獨立樂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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