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象表現主義,全球當代藝術市場行情最旺的畫派之一,既是第一個由美國興起的藝術運動,也是二戰之後西方藝術的第一個重要運動。此後,西方現代藝術中心從巴黎轉向紐約。
在紐約蘇富比戰後當代藝術夜場拍賣上,來自美國的抽象表現主義藝術家斯蒂爾(Clyfford Still)的4件傑作,由丹佛市為新開幕的斯蒂爾博物館(Clyfford Still Museum)籌款而委託上拍,成為2012年秋拍季的黑馬。這組作品估價為5100萬-7150萬美元,最終共創下1.14億美元的佳績。其中那張《1949-ANo.1》,有5位買家參與競拍,作品估價為2500萬-3000萬美元,從1800萬美元開始競拍,後來在一位電話買家與紐約藝術商Chris Eykyn之間展開了拉鋸戰,最後,電話買家以6168萬美元拿下。此價格是藝術家之前個人拍賣紀錄的2倍,也一舉成為2011年國際拍賣行落槌的最貴拍品。這再次讓抽象表現主義作品成為全球焦點。
抽象派因何而生
抽象表現主義(Abstract Expressionism),簡稱抽象派,是二戰後直到20世紀60年代早期的一種紐約繪畫流派。其作品或熱情奔放,或安寧靜謐,都是以抽象的形式表達和激起人的情感。它是戰後漫長風格實驗的開端,標誌著一個新時代的到來。
這個詞首次運用在美國藝術上,是在1946年由藝術評論家羅伯特·寇特茲(Robert Coates)所提出的。此畫派不是以描繪具體物象為目標,而是通過抽象的點線面和色彩構圖來實現自我表達。從技巧上説,抽象派最重要的前身通常是超現實主義。超現實主義強調的無意識、自發性、隨機創作等概念,在後來被傑克遜·波洛克(Jackson Pollock)隨意濺滴在地板上的油彩畫作不斷運用。
若從社會背景來看,抽象派的産生明顯有受到工業和科技推動的原因。現代化的建築和室內環境,要求更為概括、精練和簡化的藝術形式與之相適應。機器運轉的速度和力量,這些對視覺來説比較抽象的因素,也刺激藝術家去做抽象美創造的嘗試。
波洛克:繪畫自身在行動
傑克遜·波洛克最能顯示這一風格在觀念上和手法上的特徵。他的創作並沒有草圖,而只是由即興的行動完成。
波洛克自己這樣描述:“作畫時,在地板上我覺得更舒服些,因為我能繞著它走。先在四邊入手,然後真正地走到畫中間去,這很接近西部印第安人用沙作畫的方法。”他接著説,“我又進一步拋棄畫家們常用的工具,如畫架、調色板、畫筆等等。我寧願使用棒、泥刀、刮刀和稀薄的流質顏料,或者一種和了沙的厚塗料,加上破碎玻璃或其他通常不用的材料。”
波洛克的妻子李·克拉絲納,也是一位才華橫溢的藝術家。在與波洛克一起生活的十幾年中,他們把自己的生命奉獻給對方,相互給對方帶來靈感,相互評論、相互陪伴,既是情人又是知己。無論如何,波洛克生前的光彩遠遠蓋過了妻子,直到1956年,波洛克逝世,她的非凡創作力才真正爆發。在紐約蘇富比2008年5月的拍場上,克拉絲納1960年作的巨幅油畫《磁極萬象》,絕對是氣象萬千的大手筆,以318萬美元成交。
即使如此,克拉絲納的作品價格還是遠遠遜色于波洛克。目前世界上第二高價的油畫,正是來自波洛克。2006年11月2日,美國娛樂界巨頭、收藏大鱷大衛·格芬通過蘇富比專家托比·梅耶,將波洛克巨作《No. 5, 1948》以1.4億美元賣給了墨西哥金融家大衛·馬丁內斯。第一高價的油畫是卡達王室以2.5億美元買下的後印象派大師塞尚的名作《玩牌者》。
轉捩點:巴黎與紐約交班
那麼,若跳出藝術來講,抽象表現主義的形成、發展和確立,除了內在的西方藝術史的文化邏輯,很大程度上是美國推促的結果。
二戰前,美國文化在歐洲人眼中地位卑微,頗有些“外省”、“鄉下”的意思。紐約是巴黎藝術的“殖民地”。在優雅的歐洲人看來,當時的美國人始終與物質主義、粗魯、沒有涵養的形象相連。為了扭轉這種文化弱勢,美國的文化冷戰決策者們全力要打造出一種“美國藝術”,向巴黎宣告自己的“獨立”,並取而代之。
於是,戰後美國動用強大的文化宣傳和藝術市場的力量,把原先非藝術範疇的日常物品和行為確認為藝術,以“反藝術”、“反繪畫”的名義,單方面宣告歐洲古典藝術的“過時”,而把1960年代興盛于美國的抽象表現主義、波普、觀念等派別確立為當代藝術。這些派別,由美國所主控,代表了美國精神,是美蘇文化冷戰的重要篇章。1964年,美國人勞森伯格奪得威尼斯雙年展大獎,這也是“美國藝術”在歐洲確立,並贏得國際地位的劃時代標誌。
東方客:趙無極和朱德群
二戰後,以紐約為中心的這場藝術運動,為許多流離失所的歐洲藝術家,在美國找到了身處於現代藝術中心的感覺。這些藝術家,尤其是波洛克和德·庫寧的隨性潑灑,呈現出強烈衝擊力,給同是身處巴黎異鄉的中國藝術家趙無極和朱德群,帶來情感的共鳴。
容身在西方繪畫的活躍國度,趙無極和朱德群苦心經營起“萬物靜觀皆自得”的極致畫面。比較起西方抽象藝術中那些動蕩、喧嘩、騷亂的心靈表現,趙無極和朱德群從東方哲思中提煉出虛靜作為,即從焦慮不安的心理狀態超越到“獨與天地精神往來”的神遊中。
近10年來,二人也因為活躍的拍賣交易而躍升為華人油畫市場的指標性人物,無論學術評價還是市場表現都已企及20世紀在世華人藝術家之巔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