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5日,在美國紐約舉行的國際現代藝術展覽會上,一隻巨大的毛絨玩具也是參展作品。自1999年創辦以來,國際現代藝術展覽會已成為全球最負盛名的當代藝術展示平臺。新華社/法新
一幅普通畫作價格動輒過萬美元,藝術展如商品展銷會般遍地開花,不起眼的藝術品被媒體炒成天價……現當代藝術品市場曾經火暴如此,卻少有人關注藝術價值。
如今,面對全球金融危機,藝術品價格下降,投資者熱情消減,人們的目光終於重回藝術本身。金融危機一“劫”,恰為現當代藝術品市場帶來“重生”之機。
美之錯位
如果美國知名爵士樂手溫頓·馬爾薩利斯把音樂會現場設在某個大型體育場內,輔以乾冰煙霧、焰火、大型揚聲器等重金屬音樂會必備要素,再加上5萬名聽眾的尖叫,爵士樂原本淺吟低唱、供人在靜謐之隅細細品味的美感蕩然無存。然而,這就是發生在現當代藝術品上的事。
現當代藝術正遭遇形式與內容的錯位。例如,英國倫敦泰特現代美術館2007年總共接待520萬參觀者,但真正為欣賞藝術而來者寥寥。
博物館研究機構發佈的統計數據顯示,與如今參觀者“一眨眼、一點頭”便“打發”一件藝術品的做法相比,人們早年花費在觀看每件藝術品上的平均時長是2.3秒。現如今,許多人參觀各種藝術展,並非為欣賞藝術,而是為享受展覽館中詭異的煙霧和燈光,甚至為成為巨大人群一員而感到興奮。
上世紀出現的“波普藝術”運動把藝術由少數人的高雅引向多數人的流行。隨著朱利安·施納貝爾和大衛·薩勒的先鋒派畫作變得有利可圖,現代藝術家不再被視為一種“異端”職業。越來越多的學者不介意在專業藝術類雜誌上撰文,用晦澀的術語推介現當代藝術作品,稱它們會像梵·高、畢加索的作品一樣具有顛覆意義。
這種做法掀起了現當代藝術熱潮。一方面,參觀者人潮涌動促使博物館、畫廊等數量大增,藝術雙年展不再局限于威尼斯、巴黎、柏林等傳統藝術之都,也延伸至澳門、雪梨甚至南韓西南部城市光州這樣鮮為人知之地。英國收藏家查爾斯·薩奇、美國收藏家唐納德·魯貝爾和妻子梅拉·魯貝爾等人也耐不住寂寞,轉而自己開辦博物館,涉足商業浪潮。
另一方面,展出方為吸引參觀者,不惜動用頂級設計師,在展區規模、建築設計、展品佈置等方面做“表面文章”,藝術品本身價值反被置於次要位置。如此一來,藝術展漸呈商品展銷會之態,收藏者則變身為節日熱賣場上瘋狂的“搶購者”。
危機之劫
人們熱切追捧商業化的藝術展和藝術品,有賴一些所謂藝術理論家故作玄妙的輿論引導,更離不開現當代藝術品市場的整體狂熱。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美術院校畢業生在某個不知名畫廊展賣的畫作開價動輒上萬美元;單件作品拍賣價格超過百萬美元的藝術家人數近百。
不少藝術家嘗試用特殊作品形式換取高額商業利潤。英國著名“壞男孩”達明·赫斯特依靠一條用福馬林藥液浸泡的鯊魚獲稱“前衛藝術家”。他去年憑藉在一件人類顱骨上鑲嵌鑽石的作品入賬1億美元,其他新作拍賣收入超過1.8億美元。他本人也承認,現當代藝術品價格高得太離譜。
相比藝術品本身價值,收藏者似乎更看重標價。有一個極端案例,一名收藏者在藝術展上得知一幅抽象畫的價格低於10萬美元時説:“如果我是窮人,我想我會欣賞它。”
不可否認,在這股“現當代藝術新浪潮”中,涌現了一些優秀藝術作品。如果沒有大筆資金“開道”,美國極簡主義雕塑家理查德·塞拉藏于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的雕塑“扭轉的橢圓”、現代藝術家克裏斯托·克勞德設于紐約中央公園的雕塑“門”等大型作品,也許無緣與世人見面。
不過,現當代藝術品市場的熱度在金融危機席捲全球之際宣告不再。
英國索斯比拍賣行和佳士得拍賣行的藝術品拍賣總價分別從2007年的3.16億美元和3.25億美元下滑至去年的1.25億美元和1.14億美元。另外,兩家拍賣行去年舉辦的拍賣會中,大約1/3拍品流拍。
瑞士巴塞爾藝術品展售機構設于美國邁阿密市的藝術展原為富豪雲集之處,如今卻出現展品難覓買主的局面。不少畫廊也經營慘澹。一家大型畫廊老闆用電子郵件向員工發出裁員警告,要求他們加班加點地工作。
藝術品市場研究企業ArtTactic公司提出“西方藝術品市場信心指數”的概念,用以衡量藝術品市場繁榮與否。這一指數去年5月為56,如今跌至10。
投資者熱情減退的同時,贊助者也收緊錢袋。部分現當代博物館負責人説,富豪們如今不再慷慨解囊,使博物館所獲贊助額驟降三至四成。美國洛杉磯資深現代繪畫商傑克·魯特貝裏説,畫家和畫廊失去資助,面臨歇業,“我們將失去一些非常出色的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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