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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白石年過半百當“北漂”:無人賞識 形單影隻

藝術中國 | 時間: 2011-07-25 14:01:40 | 文章來源: 人民網

年過半百,開始“北漂”

2010年3月,我看到中央電視臺《百家講壇》欄目做了一期爺爺的節目。文化部藝術品評估委員會常務副秘書長呂立新總結説:“齊白石57歲當了‘北漂’,他在湖南只是小範圍內有名,不闖北京,很難成為一代藝術大師。”

1917年,爺爺第二次到北京。眷戀故土的爺爺本不打算出門,不料連年兵亂,四處混戰,沒有一天不提心吊膽過日子。這時,爺爺收到老朋友、文學家樊樊山的來信。他勸爺爺到北京居住,靠賣畫就可以養活自己。於是,爺爺辭別了父母妻子,獨自動身北上。

在北京,他借住法源寺,認識了兩位和尚,後來拜他為師。但也有些科榜名士,能詩能畫,看不起木匠出身的爺爺,甚至背地裏罵他粗野,“畫出來的東西俗氣熏人,難登大雅之堂”。在這樣的逆境中,爺爺並沒有退縮。

爺爺在家鄉和在京城的地位是“兩重天”。1918年,他曾回過一次家,但村裏土匪明目張膽,四處揚言:“芝木匠發財啦,去綁他畫畫!”爺爺只好隱居在山下的茅草屋裏。最終,他下定決心,定居北京,死也不再回家。

1919年,爺爺57歲,第三次來到北京。他仍住在法源寺,賣畫刻印。爺爺的畫,類似明末清初著名畫家八大山人的風格,畫風清雅冷逸,不為北京人所喜愛。除了京城著名畫家陳師曾外,懂得爺爺畫的人幾乎沒有。爺爺作畫,一個扇面定價兩元銀幣,比同時期一般畫家的價碼要便宜一半,即便如此,還是很少有人問津。每到夜晚,爺爺孤獨地待在寺中,想起父母妻兒遠隔千里,常常通宵睡不著覺,他只能靠作些小詩,聊解心頭鬱悶。

1919年中秋,奶奶來京看望爺爺,她一個女人,希望留在鄉下,於是勸爺爺添個二房。奶奶物色了一位18歲的四川女子胡寶珠照顧爺爺的生活起居。從1919年進京,七八年間,爺爺輾轉法源寺、龍泉寺、石燈庵、觀音寺等七八個住處,短的一兩個月,長的兩三年,都是在別人的屋檐下棲身,五六十歲的人了,他該是何種心境!

無人賞識,形單影隻

湖南畫梅最有名,爺爺以往畫梅是參照同鄉的筆法。然而在京城,陳師曾説,工筆畫梅費力不好看。於是,爺爺改變了畫法。他在同鄉的介紹下,認識了徐悲鴻、賀履之等藝術名人。

1920年,爺爺跟梅蘭芳相識。雖然只是一面之交,但梅蘭芳很賞識爺爺。看到爺爺在京城名氣不大,梅先生就跟別人介紹:“這是我的農民朋友。”有一次,爺爺到一個大戶人家去應酬,滿屋都是闊綽的人,他們看爺爺衣著平常,又無熟友,誰也不理睬他。想不到梅蘭芳很恭敬地過來和爺爺寒暄,讓許多客人大為驚訝。事後,爺爺專門畫了一幅畫《雪中送炭圖》送給梅蘭芳,並題詩:“而今淪落長安市,幸有梅郎識姓名。”感慨世態炎涼。

1922年,陳師曾應邀去日本參加畫展,將爺爺的畫一同帶了去。不曾想,爺爺的畫全部賣出,平均每幅賣了100元銀幣,山水畫更貴,二尺長的賣到了250元銀幣。這樣的價格,在國內想也不敢想。陳師曾告訴爺爺,法國人在東京,還選了他們兩人的畫,參加巴黎藝術展覽會。日本人還想把他們的作品拍成電影,在東京藝術院放映。這之後,很多外國人來北京買爺爺的畫。琉璃廠的古董販子,也紛紛求爺爺的畫。從此,爺爺的賣畫生涯一天比一天興旺。然而,一年後,陳師曾得瘧疾病逝,享年48歲。爺爺痛苦地説:“君無我不進,我無君則退。”

1926年,爺爺準備回家探視雙親,然而到了長沙,聽説家鄉一帶正有戰事,只得折回。後來由於連年戰亂,曾祖母、曾祖父去世,爺爺都沒能回鄉盡孝。這成了他一生的悔恨。

不過,那年冬天,“北漂”的爺爺終於有了自己在北京的住所,買下了現在西城區跨車衚同13號的住房。

爺爺賣畫,也是為了養活北京和湖南兩大家子人。新中國成立前,他到南方賣了一些畫,自嘲説回來還換不了兩袋大米,因為當年國民黨統治下通貨膨脹嚴重。儘管生活窘迫,但爺爺很有氣節。他非常痛恨日本人,曾經有日本人想買他的畫,爺爺就貼了一個告示:“齊白石三天前就死了”,不願為日本人作畫。還有一次,爺爺直接畫了4隻螃蟹給日本人,寫著:“看你橫行到幾時”。有個漢奸求畫,爺爺畫了一個涂著白鼻子、頭戴烏紗帽的不倒翁,還題了一首詩:“烏紗白扇儼然官,不倒原來泥半團,將汝忽然來打破,通身何處有心肝?”

不畫翅膀,也能讓它飛

在京數十年後,爺爺的畫風由原來的清幽淡雅轉變為大寫意,運用濃艷的顏色,從原來的精細拘謹轉變為大弧線的潑墨畫,開創了嶄新的風格。

爺爺一生創作勤奮,畫作極多,一天不畫畫心慌,五天不刻印手癢。特別是晚年,他僅1953年一年,大大小小的作品就有600多幅。這些畫題材很廣,老百姓喜聞樂見的瓜果蔬菜、掃帚、油燈,傳統文人認為是俗氣的東西,都出現在他的筆端。他甚至能把老鼠、綠頭蒼蠅都畫得清新脫俗。

爺爺晚年很節儉,也會畫畫給家人,但每人平均一幅,不會多畫。為了防止家裏眾多子嗣拿走他的畫,他身上總帶著一把鎖,把重要的作品隨時鎖起來。1940年,爺爺的髮妻陳春君在湘潭老家去世;1943年,胡寶珠病歿。那時,爺爺膝下男兒6人,女兒6人,兒媳5人,共有曾孫、曾孫女40多人,但見面不相識的很多。

我的父親是爺爺最疼愛的兒子之一,他本來很有藝術天分,卻因抽鴉片早逝。父親去世後,因為怕爺爺太過傷心,周恩來總理指示,任何人不得透露父親去世的消息。有一次,我弟弟去看望爺爺,穿了一雙黑色的鞋,上面縫了白布,按我們那裏的習俗,只有親人去世的時候才將白布縫在鞋上。爺爺問:“為什麼鞋上有白布?”弟弟騙他説,鞋子壞了……其實那時,我父親已經去世5年了。

爺爺最喜歡晚輩去家裏,喜歡請我們吃飯,但每次吃飯不管吃沒吃飽,就只有一碗。那時候我小,唯一的記憶是總吃不飽飯,回家還要再吃一頓。1956年,我最後一次見到爺爺。我帶畫去給他看,他手把手地教我怎麼用筆,怎麼構圖,一共畫了3幅。我記得畫了一隻蜻蜓,用的大寫意手法。當時我還不高興,不了解爺爺,只想要畫大一點的畫。

爺爺在文藝界結交了不少朋友,有徐悲鴻、老舍、新鳳霞……他曾收演員新鳳霞為乾女兒,覺得新鳳霞漂亮,喜歡看著她。當時有傳言,想求畫者,必帶新鳳霞。新鳳霞倒也大方,她説,我做的就是演員,就是給別人看的,您喜歡看可以儘管看。爺爺80歲之後,畫蝦技藝頗為精湛,他畫的蝦,形神兼備,生動有趣,被人稱為“絕藝”。

爺爺和毛主席是老鄉,他曾在1950年送給毛主席一幅鷹圖,也曾受邀給蔣介石畫過鷹。但送給毛主席的鷹圖,是爺爺晚年最得力的畫作,以“英雄”的諧音寓意。畫的左下角實,右上角空,寓意前景廣闊,融民間藝術與民族藝術為一體。

爺爺算是真正的大器晚成。1956年,他獲得世界和平理事會授予的“國際和平獎金”,證書上的和平鴿,是畢加索畫的。爺爺説:“外國人畫和平鴿要畫翅膀才能看出震動,而我可以不畫翅膀,便讓它飛起來。”1957年9月16日,爺爺在北京病逝,終年94歲。

畢加索曾經説,齊白石的畫充滿著中國畫的神韻之美,真正的印象派應該在中國。爺爺沒有像張大千那樣西遊敦煌,也沒有像徐悲鴻那樣留學東洋,他是真正的農民藝術家。(劉暢張雅薇 龐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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