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語錄(雕塑) 張峰
春到高原(雕塑) 張峰
回顧雕塑的歷史,在很長的歷史階段裏都把人的身體作為雕塑的主要表現對象,用雕塑的方式在不同文化情景中表達極其豐富的意義。張峰的雕塑作品也一直堅持以人的身體作為其創作母題。
張峰在魯迅美術學院和紐約藝術學院接受了嚴格的教育,掌握了紮實的人物造型能力。但他並沒有囿于傳統,而是在廣泛地吸收來自西方人物造型基本功訓練的基礎上,面對中國當代藝術的生存現實,運用他最熟悉的身體造型語言,表達了他對社會、對人生的感受,他塑造的人物身體成為承載這個時代情緒、思想的藝術符號。
張峰不但沒有拒絕雕塑藝術的當代性,反而以人物系列雕塑作品豐富了中國當代雕塑的創作歷程,為中國當代雕塑的多元化發展提供了一種可能。他以持續不斷的努力,在身體塑造和當代文化間尋找對應的關係。
可以從兩個方向來解讀張峰的身體系列雕塑作品。一是他身處這個變革時代,用個人化的雕塑方式,通過身體表達了他思想的演進和觀念的變化,這使他的身體系列雕塑有了個人心靈、情感史的意義;另外,通過他個人的創作,我們可以解讀到社會轉型的文化心理,並通過符號和表徵,破譯到社會變革的各種豐富的資訊。
在張峰學生時代的作品中,特別是在他的畢業作品中,最有代表性的《晨霧》穩定、敦厚的形象,豐富地體現了作者對身體語言安全性和完整性的追求。採用拆散式、分離式的《泳》、《爭上游》與《晨霧》的造型手法雖截然相反,但它們都屬於現代主義身體形式的試驗。《走天涯》、《夢中的墜落》、《晚風》等一批作品的出現,則標誌著張峰的雕塑創作真正具有當代藝術的觀念。這些作品是張峰的另一種身體模式。它們帶有濃厚的表現主義意味,被剝蝕後的千瘡百孔、支離破碎的形象仿佛是其對當代消費文化中“身體美學”蓬勃興旺的一種反諷,又似乎是在揭穿生命的假像,他要從表面的身體消費的背後,告訴人們,它的乖謬、殘缺、破碎和不真實。
張峰另一個系列則是對身體變形和半抽象化處理的《樂聲》、《來來》、《乞者》等作品。它們更加自然、隨意、輕鬆,作者在身體造型的基礎上,突出東方文化的意味,更突出了泥塑的痕跡和過程感。
而我們看他的近作《心影》、《閒語》、《咿呀》等作品,對人體語言的運用和把握已經渾然一體,作者輕鬆自如地控制人物的情緒和動態,通過人體反映出形體所具有的微妙的韻味和寓意。《心影》中兩個女人體的殘缺和破碎,使她們更像是一個留在記憶中模糊而短暫的印象,但腳尖著地的瞬間,能將觀眾引向十分豐富的想像空間中去。《閒語錄》則是一個身體傾斜的瞬間,這個傾斜即倒的動作,吸引了觀眾的視線,讓人去想像一段不尋常的故事。《咿呀》與《閒語錄》給人不同的心理狀態,人物似乎剛剛完成了一個有力的動作,還保持著相對緊張的姿勢。《金燕》屬於不全之全的塑造方式,儘管作者對人物四肢進行了處理,但是它保留了雕塑最迷人的本質,在凝重、團塊的結構中,展示了女性身體的美和魅力。《絕唱》則更加隨意和放鬆,它如同中國的大寫意人物,在似乎隨心所欲的構成中,完成了對人物的塑造。這些作品更突出地展示出了作者內心的激情和創造的天分。
在身體塑造的世界裏,張峰已取得了驕人的成就。他表現出了不同尋常的把握人物動態的能力,通過略帶戲劇性的瞬間,抓住人物的神態、心理的變化。他的人物語言突破了傳統的雕塑美學,在零散中見精神,在殘缺中見整體,在隨意中見功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