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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張小濤的《迷霧》談藝術家的跨學科創作

藝術中國 | 時間: 2008-10-02 08:32:54 | 文章來源: 雅昌藝術網


  關注張小濤有很長一段時間了,一直想尋找一個合適的契機來説説我對他作品的看法。近日,張小濤在北京798伊比利亞當代藝術中心舉辦了他的個展《迷霧》,因為這一展覽帶出了更多的我要説的話題。

  張小濤的口碑一直是不錯的,作為一位藝術家,他的努力和才氣為他贏得了多數人的讚譽。他是一位勤奮的有學術野心的藝術家。他希望通過他個人的努力而建構一個藝術的王國。

  張小濤的基本藝術觀是用隱喻的方式來圖構我們現實的世界,以宗教的情感來拉開人與物質世界的距離,以微觀和弱小的事物來構造經典的和宏大的敘述。這樣一種“藝術挽救靈魂”的構想在很長一段時間以來成為了他繪畫敘述的重要乃至唯一的主題。也正因為這樣的藝術動機必然會導致藝術家採用別的方式——除了繪畫之外更多的,任其所能用的任何方式。所以,我們看到除了繪畫之外,他用裝置、影像來表達他所想。他要突破繪畫之所不能。(事實是否如此呢?)張小濤有一種骨子裏邊天生帶來的叛逆性格,比如“大頭圖像”作品,他是避而遠之的,包括人物繪畫,他都避而遠之;比如色塊的平涂,他也是堅決不用的。這種較勁式的藝術家往往會開闢自己的“獨木橋”,在當代藝術的圖景中充當豐富和補充的角色。張小濤“胸藏憤懣和悲情”,從宗教中去尋求靈魂的居所生命的意義,成為張小濤“藝術著”的根本點和心靈歸屬。

  張小濤已經開始了他的裝置和影像之路了,他説,“我與很多藝術家不同,很多藝術家掙到錢以後就把錢放到自己的口袋裏邊去了,而我與他們不同,我把我掙到的錢都投入到我的藝術創作中去。”(大意)這一點,無疑是讓我們這些藝術愛好者們感動不已,如果每位藝術家對藝術的探索和投入都有那麼執著,那該是怎樣一種繁榮的景象呀!

  《迷霧》展覽的直觀感受

  而問題是,張小濤怎樣才能夠完成這種英雄式的使命呢?!幾乎所有的人都對張小濤此展的裝置和影像持保留意見,包括策展人巫鴻、馮博一,他們都用“實驗”來評價張小濤花費幾百萬的作品。這可都是真金白銀呀!又不是一張紙一支筆可以亂涂亂畫的實驗一番。做這樣的作品都是人生中邁出的一大步。每一件這樣花費和投入的作品,我想都可以用心血來度量。張小濤是一個完美主義者,從他的修身、著裝、待人接物都説明這點。我想他不會説,我這次先試一試。出了這樣的問題,我想只有一個原因可以解説清楚,就是張小濤沒有把作品做好。儘管從客觀上説,做這類作品確實是張小濤藝術生涯中的開始,我想對作品中的缺陷過多的去指責和批評與他的熱情和投入的心血相比,都是微不足道的。但是,就批評力所能及的事情來看,今天有必要説這樣一個話題,並不是僅僅針對張小濤本人而發話。而是針對一個現象,而張小濤是這個現象裏邊一個值得書寫和討論的參與者和推動者。

  這是一個藝術家跨越三個領域的話題。我把繪畫藝術視為傳統藝術,把裝置藝術和影像藝術視為新藝術。新藝術這一行業裏邊分工更加細化,也就是説,裝置藝術和影像藝術分屬不同的門類。每一個行當裏邊都強調出身,即成分問題。讓一個布鞋的人去做裁縫,大家大體可以預料到效果最後是怎麼樣的。張小濤在北京實施的兩件大型裝置,我都到現場去看了,兩件作品都同屬於一個類型,就是請一個“工廠”來生産一個物件,然後安放在現成品上了事。他的第一件作品是螻蟻加沙子,另外一件作品是卡車加骷髏。把元素説出來,我們就能夠想像到西方的大片裏邊有更多的精彩的場景可以置換這些物件了,張小濤是企圖以大場面來造就一個聲勢,但是,這是徒勞的。儘管張小濤除了用很多難看的鐵絲將骷髏拴在卡車上以外,他還廢物利用了一把,把那些運輸過程中弄碎或者生産過程中弄碎的斷骨鋪在了車底下和汽車旁邊,同時不忘選取幾個“模特”在地面上擺出幾個造型。不如人意的地方還有:對臨時腳手架的運用。讓那些神聖的高貴的“骷髏架子”與那些高樓大廈建築工地上隨處可見的最為常用的“腳手架”聯繫在了一起,顯示出了這些東西的表面和流俗;外,展覽場館的前廳二樓樓道的走廊邊上(感覺是能擺的地方)都擺上了,我是第二次去參加研討會時,無意中抬頭才發現的——

  骷髏架子因為是透明的樹脂製品給人的感覺太接近於時裝店裏邊的模特了!一如工藝品那樣平常——機械複製的,源源不斷生成的幾十塊錢或者最多幾百塊錢的那樣一件“物”。精神被抽離了,只有“物”軀殼本身的價值。這就是沒有運用好這些元素的結果。我沒有來得及去細問,小濤佈置展覽的時候有沒有遇到什麼麻煩,因為,我走入展廳,我就覺得驚奇,怎麼一個大型的裝置作品的安放會是以一個畫廊的環境來營造的呢?!畫廊幾百年來的格局不都是為了陳列繪畫作品而設計和粉刷的嗎?一個讓人進入遠古時期或者説進入自己靈魂深處的作品,怎麼能夠與我們朝夕穿行出入其中的公共環境一樣的佈置呢?地板還是上次展覽留下來的白漆刨光地板,墻面依然白皙,燈光些許點綴,頂光的照射,類似一個藝術家工作室一個平常的下午。在張小濤半年前提到他要花費重金來打造一個展覽的時候,我就對這個展覽充滿期待。我想應該是一個靈魂之旅。我從張小濤繪製的草圖看出,那是一個俯視的構圖。如果在伊比利亞的展廳裏邊挖下大坑,人們在高處遊走,俯視“群雄”,我們或許會心生感慨。因為這些屍骨與大地的關係,我想我應該看到一些人類曾經的生存跡象吧!文明的起源!可是沒有,沒有一塊土地一把泥巴也沒有。那些臟兮兮的銹跡斑斑的汽車讓我更多想到的是從一個垃圾場裏邊開過來而不是鄉村的小路,“這些離家太久的孩子,沒有了泥土的芳香的氣息”。一些實用和實惠功能的不代表什麼的“物件”就這樣阻擋了我們詩意的門。

  我們也曾經設想過假如,假如把整個場館佈置成黑色,打上紫光燈或者用色彩的光束來營造和瓜分場景,讓那些多餘的墻和天花板消失,讓製造骷髏的材質在燈光的照射下實現它的魅力。或者或者的或者,把這些骷髏用木頭來製作然後燒成碳黑——有很多可行的方案,張小濤選擇了一種讓我提出有那麼多疑問的諸多可能之中的一種。

  對於影像作品。在研討會上左靖和呂新雨説出了質疑的聲音,他們在氣氛一片祥和裏邊發出來一個不甚動聽卻是實在人的談話,我想在動畫製作師解釋説這件作品還沒有完成中就可以讓我們對這件作品有一定的認識了。批評家是應該住嘴的。一部沒有完成的作品拿來發表,還邀請了來自五湖四海的專家學者濟濟一堂坐在一起召開作品研討會這表示什麼呢?!這一説法有三種意思:一是,過於謙虛的承認缺點,二是,不把學術當回事(認為作品好壞不重要)。三是,確實是這種工程項目式的展覽(到時間了就得展,不管作品做好了沒有,因為推遲意味著影響下一個項目的開展,責任推卸到體制上)不管怎樣,作品既然看了,我覺得説幾句對藝術家提點個人的意見,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我在展刊中看到,是張小濤每天通過收送郵件的方式,種種意見或者説要求催生了這件作品的。這件作品在媒體新聞發佈會上放給大家看的一個片段裏邊,我就有一個非常強烈的感覺就是,類似電腦屏保一樣滾動的畫面太多了。真的是不厭其煩。展覽之後我再次進出伊比利亞展廳去看完整部作品,最大的感受就是,片子從頭到尾都是給觀眾下猛料。不管是音樂還是不斷滾動的畫面。都是高調的進行曲。沒有任何節奏感。很玄,卻沒有內容。片中的截圖沒有幾個攔截下來有完美的製作的,要不就是爬行的動物輕得像一張紙,要不就是螞蟻爬到地上就虛掉了,物體在出場和消失的地方都顯得特別“理所當然”——整個片子下來,其實沒有能夠讓人産生聯想的任何空間,反而形式感的東西過於強烈,這也並非何嘗不可,但是可惜在細節上卻遠遠沒有做到品質上的保證。作品顯得甜美而空洞。所以左靖説“不知道花費那麼高的費用做出這樣的片子有什麼意義?!”這已經是在會上提出的我認為的最為嚴重的批評了。可惜張小濤回避了這樣的問題。張小濤不是一位願意服輸的人。

  張小濤,在整個片子的製作過程中擔當了投資人和批評家的角色而並非真正意義的導演。片中所表現的靈魂和主題是張小濤想要的,但結果並不讓他滿意(想必!),這就是技術跟想法之間的差異性。導演在北京,製作公司在上海,這種遙控式作業如何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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