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去年的多媒體建築音樂劇場《路易·康的時代和生活》之後,香港導演胡恩威近日又帶著他的新作《唱K回憶錄》來到上海。昨天,該劇結束了在上海話劇藝術中心的四場演出。將近三個小時的演出中,兩岸三地的十幾位演員,在70多首K歌多重唱中,串聯起12個互相關聯的唱K愛情故事。
作為香港乃至亞洲最負盛名的實驗劇團“進念·二十面體”藝術總監,胡恩威的這部作品延續了他的風格,有一些實驗,有一些晦澀。但關於唱K的主題,卻讓這部充滿著冗長獨白和對白的作品變得大眾而歡樂。劇場裏笑聲和掌聲不斷,觀眾的情緒和反響,更多是給予那些屬於所有人的集體記憶。
《唱K回憶錄》是去年在香港首演的。胡恩威介紹説,這部作品自己已經醞釀了整整6年。因為他發現,亞洲人明顯比歐美人愛唱卡拉OK。雖然從誕生至今只有短短40年,但卡拉OK卻成為一代人的主流文化。在創作該劇前,胡恩威先作了六個月的社會調查,問卷設計細緻入微。比如,你第一次唱KTV是什麼時候,平時多半在哪唱、跟誰唱,最喜歡哪些歌曲……
當發向兩岸三地的問卷回到手中,胡恩威驚訝地發現,幾乎所有人走進KTV的理由都出奇相似,而同年齡人愛唱的歌曲更是驚人統一。於是他在創作前得到了這樣的啟示:“唱K,實質是我們在消費自己的情感。”
整部作品就在一個迴圈往復的多幕劇結構中展開。小姐唱K、張國榮唱K、卡拉OK發明家唱K、最典型港女唱K、學生妹唱K、第一次唱K……每一幕,都有一個關於唱K的故事和記憶。而伴隨這些故事的,是那些熟悉的旋律:《後來》、《遇見》、《好心分手》、《味道》、《K歌之王》、《至少還有你》、《月亮代表我的心》、《老鼠愛大米》……每一首歌曲響起,都有觀眾在台下熱烈回應。
十幾幕故事和歌曲,構成了一幅K歌眾生相,這些故事的講述或通過獨白,或通過對白,有鬧劇的表演,也有演講似的思考。胡恩威説,之所以選擇這樣的結構,是因為這很接近點歌的形式。一首歌曲接著另一首,才完成一個完整的K歌之夜。
不得不提的是全劇的舞美,充滿著簡潔和精緻感。或許是學習建築出身的緣故,胡恩威對舞臺空間有著非常嚴格的要求。他説,自己的作品和舞美都追尋著簡約主義的美學。
《唱K回憶錄》並不是一台傳統意義的戲劇,但這是一部能讓很多人有所共鳴的舞臺作品。和演員來自於兩岸三地一樣,這種共鳴,也同樣能覆蓋到所有有中國人的地區。
東方早報:“進念”是香港乃至亞洲最有影響的實驗劇團,你們實驗性具體體現在哪?
胡恩威:我們和香港話劇團這樣的劇團是很不一樣的。主流做的我們就不做,沒有實驗性的作品我們也是不做的。實驗有時候會體現在題材上,有時候是形式上的。
過去我們探索非敘事、形體還有觀演關係,現在我們比較多關注多媒體和舞臺空間,包括還有和傳統戲曲的合作。總之就是實驗表演藝術和舞臺空間的不同可能性。有實驗,舞臺藝術才可以進步。
東方早報:作為一個實驗劇團如何維持生存?
胡恩威:我們主要是由政府補貼。除了文化部門的資助,民政局也會給我們10%的資助。劇團有28個工作人員,演員也要負責做行政。香港政府對我們還是比較支援的。
從2008年開始,我們開始了在香港文化中心的駐場計劃。這3年我們所有的演出都在這裡,每年大概有大小8個製作會上演,同時還有一些戲劇教育活動。因為有了固定劇場,所以我們可以安排戲劇季的演出。
東方早報:你們的固定觀眾大概有多少?
胡恩威:香港中小學的基礎教育其實不如大陸,年輕人對文化藝術的興趣不大,受流行文化影響比較大。這裡的學生從來不接受詩歌教育,因此對戲劇的了解和接受其實更少。但現在看話劇的固定觀眾有1萬左右,我們每年都賣掉2萬多張戲票。劇團每年20%的收入來自於票房。
東方早報:似乎你們每個作品都對舞美有著非同尋常的講究?
胡恩威:我們的戲確實特別重視視覺方面的舞臺美學。我們甚至有作品沒有演員,只有舞臺在不停地變換。可能因為我是學建築的,舞臺空間也是建築。在這方面,香港的劇團很有優勢。大陸這邊在演員這些方面都很強,但舞臺技術和管理方面就有些問題。就比如這個戲,除了舞美,調音都是請最好的人,配什麼話筒放什麼位置,這裡面都有大學問。我在上海演出必須帶自己的人,這邊的舞臺技術專業化程度還有待進步。
關於“進念”
成立於1982年的“進念·二十面體”,
現為香港九個主要專業藝術團體之一,也是香港最具代表性的國際實驗劇團。原創劇場作品超過160齣。最初成員有榮念曾、胡恩威、林奕華、黃耀明、魏紹恩、楊永德、黃婉玲、沈家豪、黃大徽、呂時鵬、陳輝雄、于逸堯、陳浩峰等等,
通過文藝演出、文化政策研究、講學等多種活動參與香港的文化構建及拓展新的領域,甚至很大程度影響了香港的流行文化。
1987年,林奕華與達明一派合作的舞臺劇《石頭記》成為進念發展史上的里程碑,不僅觀眾人數創紀錄,也首開請流行歌手加盟前衛藝術的先河。2004年,曾蔭權自己掏錢買票,看了胡恩威和林奕華聯合執導的,諷刺自己的《東宮西宮——西九龍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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