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曉峰
形而下的金融危機給了80後藝術群體似乎絕對的機遇,這種錯亂的機遇讓藝術資源回到重新配置上與檢閱自身運作系統的可能。在最都市化的背景下,80後要的卻是那份“寂寞”,連抽煙都冷不丁上升到超級冷幽默哲學層面的80後,比上幾代人更具有原生態的顛覆性。先解構一下他們的時代屬性吧:與韓寒、姚明、劉翔、小瀋陽、鳳姐、阿嬌、芙蓉姐姐,馬諾等為伍的80後;與微網志,魔獸、google,開心網,蘋果,淘寶等開放性平臺為主要價值交流平臺的80後,與阿凡達、哈利波特,多啦A夢,迪士尼等娛樂至死精神宵雲之上的80後;遭遇社會轉型重壓,諸如房奴、卡奴,孩奴、車奴,證奴,上班努等眾“奴”纏身的80後,這撥藝術群體在彰顯個體化價值屬性上反顯得更加正宗,很有點“撥亂反正”的味道,因為沒有上幾代人多少覆蓋著社會苦難式的陰影,連生活方式都完全變得很虛擬很混合,而變得更加人性與個性化。
最新來自80後群體的媒體報道是,關於“80後”婚姻易碎的原因——性生活隨意,所以他們的孩子很容易成為“犧牲品”,這個結論建立在他們是“追求一種更加滿足自我心靈需求的生活方式的一代”。這也很確定地顯示了,80後藝術群體面臨著一種更加開放而又非常自我的大環境。因此,80後藝術群體有著比上一兩代的藝術群體更具有相容與獨特的可能。他們對生活的反應呈現的更準確與隨意的兩面性,都不是有外力輸入,而是內在而發,他們叛逆的氣質又包容非常現實的安分——對於物質世界的現實他們從不虛擬,非常認真對待,而對於虛擬的世界,他們又能用最匪夷所思的消費方式來撫慰現實帶給他們的不安與孤獨。
當然,80後藝術看來並沒有擺脫俗套,吃的仍然是青春飯。當然,這要看誰來吃,藝術家心理上遠的像張愛玲那樣懷有成名趁早的自我暗示,近的也有來自上世紀90年代方力鈞這撥被市場化喂飽直至名利雙收的刺激。這個飯除了藝術家,很多人都想主動的吃,藝術界似乎很容易讓包括藝術家個體在內不斷受到刺激,如果沒有金融危機的阻擋,那些投資股票、地産的,非瘋狂投資藝術不可,山西的煤老闆瘋狂購買建外SOHO 樓盤50億,砸點錢進藝術圈又算什麼,還不包括溫州商人團購藝術呢。
時間無情,80後有情,現在他們處於“你給點東西他們就燦爛”的黃金時期,如我早期的偶像劉若英那樣“後來”一定會有大故事要講的。80後的藝術資源非常“突顯”,屬於錯過了這個村就不會有那個店的感覺,比如對他們完全可以算一筆美好的經濟帳:年輕潛力股、藝術可能性大、收藏成本低,一旦他們“小荷露尖”的時候,簡直就是一本萬利的好生意。別忘了,藝術行當那些比勵志還感人的撿漏故事:當初張曉剛、王廣義們一張畫一兩萬出手的時候,你不在場,現在是千萬級,當然對你是一種刺激,現在80後舒展書寫傳奇的時候,你在場,當然對你是一種更大的刺激和心理暗示。這種投資回報率是相當令人心癢手癢,已經不止于眼癢的第一層境界了——行動了才知道你對藝術的“真情”,藝術就是需要人們這種情,且不管你是純粹商業,還是癡情的。這10年來的藝術界低開高走以及流行的高位“震蕩”,實際上更加蠱惑人們對藝術投資的冒險。而只因為現在的舞臺和方向是屬於80後藝術群體他們的,現在是你投入成本最低點的時候,又有什麼理由讓人拒絕80後呢?如果還有什麼不放心的話,那麼請世界盃章魚帝保羅也給80後藝術群體會不會有“錢途”算一卦吧。
80後藝術是非常有色彩和空前強化時尚特徵的,正和他們的超級自戀與空虛、遊戲、網際網路以及現實的社會生存空間所帶來的個體空虛狀況息息相關,也是中國當代藝術初步恢復多樣性階段的“快車道”時期。他們已經徹底擺脫了,方力鈞們“黑白灰”的那種來自剝離社會屬性的“顫抖”,也排除了70後還停留在朱其傳説般的青春殘酷,這代人直接回應個性化自我情緒的張揚與表達。比如,在全球化與網際網路背景下滋養成長的80後藝術群體絕對不可能再像王廣義那樣張牙舞爪的白開水味道的批判,更不可能像周春芽要用艷俗的桃花來隱喻男女情事的壓抑與快感——80後從內心上投影到的社會巨變,不再是在表達上的統一體,比如早期推廣中國當代藝術非得整出“玩世現實主義”、“政治波普”、“艷俗主義”的集體包裝概念,而是趨於都市消費化與城市進化過程中帶來的自我心理感受與情緒體驗。80後藝術群體在表達上已經徹底放下了政治題材的負擔,轉向了更加自我情緒世界的開拓。讓西方藝術視野裏的紅色中國印象徹底的褪去——這就是來自80後藝術群體幹的很漂亮的活,畢竟還原了運作在更加可能性的藝術世界系統中,而不是人工的整合。
當然,我不太認可現在被畫廊機構鼓吹為80後藝術“傑出”青年代表高瑀,那只游離的熊貓已經被符號化成一個試圖趨於新商業圖像的神話,而不是符合於藝術創作內在變化的需求,視覺形式上的表達有點過於毛毛雨了。這也是80後藝術群體在中國迎來最激烈的消費大背景下,最後又很快成為被消費一環的矛盾——這將是80後藝術自身黯淡的另一面。
80藝術與這個時代多元化的生活方式是一種內在的呼應,就像阿嬌和“車震”都是這個年齡層次需要的。80後藝術群體個體化是相對完整的,完全摒棄了50、60後藝術家的政治糾結,也不像70後藝術家抱著最後一點殘缺的理想徘徊,當然,80後又是那樣動不動懂得回潮,大呼小叫尋找另一種中國元素的被早熟的一代,除了毛符號,天安門,文革、紅衛兵等等,那麼會找到什麼樣的中國元素來轉換呢,這是看點之一。80後藝術非常有趣的“景象”是,一方面80後藝術表達了強烈了對消費的情緒體驗上,另一方面在向度上卻是以個人舒適為風向標,而不是以延續中國當代藝術早期社會擔當的宏大主題——即80後不求對全部人負責,但求自己歡心。這種信號極大的釋放了一個重要的信號:這個多元化結構的社會正在進入一個在藝術更加多元化的階段,而藝術上所解放出來的可能性能否再次迎來社會層面的某種預知或帶來新裂變的力量,則仍然不得而知。從這個層面上看,正是80後藝術群體值得研究的基礎,而不是現在藝術界內部擔心的80後過於自我沒有統一特徵,這正是這代藝術群體的豐富與可能性的條件。
80後藝術現在最不缺的就是市場,因為外部的管道和10多年前相比,簡直有些過分的天壤之別,特別是現在各方力量都在整合各種資源,以其推動新藝術的發展,但問題正是這種過於功利的沒有價值標準的開採,導致了80後藝術群體的特徵既明顯又非常零散,一方面市場需要推出明星、偶像藝術家,另一方面單一的偶像藝術似乎一時無法代表這個時代藝術的當下特徵。80後藝術群體面臨著兩個系統的風險,一是面臨最好的市場局面,各種展示的硬體和環境已經大大改善,年輕藝術家的機會越來越多。另一點這也是最混亂的市場時間點,接下來的時間段,所有人都將籌碼集中押在青年藝術資源上,而現實的機制讓推陳出新的系統常常處於失衡的狀態。這都構成了80後藝術既在顛覆別人的時候,同時也在顛覆這一代藝術,所以可能從這個程度上,這一代藝術有點在夾縫中,因為市場的舞臺上,已經不容許你慢慢培育,而是需要你加快的釋放讓你成名的“15分鐘”的那個藝術能量出來。類似于像殘酷的競技體育,更快更高更強。
如果,你對這個群體有點相對準確的感悟,那麼一定會有這種風險,現在中國藝術界最為嚴峻的事實是,對於80後藝術的闡釋聲音和管道太少了。80後藝術的聲音需要無限量放大,在這個基礎上,80後藝術的價值才可能被真正認知,被多種方式深度挖掘出來,而不是簡單的再塑造幾個酷的流行藝術家出來——當然這都比較理想化了。
相比較于50,60後藝術群體需要找到對抗性的社會表達主題,以及70後對青春的非革命性憂傷,那麼80後藝術是努力表達好消費情感的一代,因為這一代人非常直線也非常現實的看到這一代人的真實處境,而少了幻想,從一開始80後藝術群體就對這個大的藝術系統和整個社會失衡的解構有著非常個性化的見解,他們不需要給自己找到藉口,所以在藝術表達上,他們的情緒反應非常的激烈,同時也非常的無負擔,甚至有時候是輕鬆的,遊戲的,沒有那麼多承載,體現了去中心的意志。
藝術界必須新陳代謝,這是80後藝術群體面臨的非常自然的內驅動力,他們自身的生活方式,也包括包括理解藝術的觀念與人生態度,已經和上一兩代藝術家極大的拉開了距離。80後極度的自我、自戀、冷酷以及可愛的叛逆等已經成為這一代藝術群體外在最重要的“商標”,加上個人情緒的極端表達這個籌碼,中國的80後藝術群體已經迎來他們在藝術風格與表達上的“代際”區別。
現在還沒到80後藝術群體講故事的時候,盡情的創造應該是他們的首選。這代藝術家能夠為這個世界呈現什麼的新界面和輸出什麼類型的新藝術,我想這都是非常誘惑人心的。當然,商業構成的社會現實,80後要輸出什麼樣形狀的藝術家明星代表,這是這個商業上饑渴的機制最迫切的一環,同時也是最重要的機會窗——更是合理解釋目前各方搶奪青年藝術家資源看上去美麗瘋狂的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