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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國食品安全標準面臨散、亂、差三大問題

    食品安全標準是整個食品安全監管制度的脊梁。如果食品安全標準不給力,是“缺鈣”的。為了給食品安全監管制度“補鈣”,我們一定要進一步建立健全食品安全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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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網:接下來和您聊一聊食品標準。目前我國的食品標準普遍較低,有的食品標準甚至還是沿用著十幾年、幾十年前的標準,甚至有的行業新制訂的標準出現了倒退的現象,對整個現狀您怎麼看的?

    劉俊海:食品安全標準是整個食品安全監管制度的脊梁。如果食品安全標準不給力,應當説整個食品安全監管制度是“缺鈣”的,是有“佝髏病”的。為了給食品安全監管制度“補鈣”,我們一定要進一步建立健全食品安全標準。但是現在我們面臨的問題存在著食品安全標準散、亂、差三大問題。

    所謂散,就是部門有部門的食品安全標準,國家有國家的標準,地方還有地方的標準。我們前段時間討論的浙江某飲水企業暴露出來的問題——它生産出來的瓶裝水品質還不如北京的自來水更安全。這是滑天下之大稽的怪象。竟然有的企業説,我有浙江省瓶裝水的標準作尚方寶劍,我個人認為這就是食品安全標準太散的一個集中表現。

    所謂亂,該有的標準沒有,不該有的標準還有。我看到還有一個食品標準是,饅頭必須是圓的,不能是方的。我就覺得奇怪了,你説方饅頭和圓饅頭有什麼區別嗎?可能和容器有關,四方的容器可能四方的多放一些,要是圓的容器可能圓饅頭多盛一些,如此而已嘛,我還喜歡吃方饅頭呢。那圓柱饅頭行不行?像餅狀的饅頭行不行?不是不可以,該有的沒有。

    所謂差,每次食品安全標準都是在經歷一場驚心動魄的食品安全重大事故才出現的。比如“蘇丹紅”標準,之前都不知道什麼是蘇丹紅,蘇丹紅添加的範圍、劑量更沒規定。後來出現“蘇丹紅”了,我們衛生部才出“蘇丹紅”適用什麼標準;還有三聚氰氨。有一個笑話,也可能源於真實,也可能源於我個人的創作,如果雷同請奶製品企業笑笑而已,一笑而過。

    據説有一個奶製品企業的代表團去歐洲訪問,有一個企業家問了這樣一個非常喜感的問題,非常搞笑的問題,説歐洲的企業摻加三聚氰氨的事多不多?歐洲企業大惑不解,説什麼是三聚氰氨,那是個什麼玩意兒?後來我們解釋那是化學物質,加了能幹什麼呢?可以讓它蒙過機器的眼睛,機器會把它識別為是蛋白質,其實它不是蛋白質,會識別為蛋白質。歐洲企業大惑不解,説那是毒品,我們能摻雜那東西?説明一個什麼問題?説明瞭我們食品安全標準差到什麼程度?和國際標準沒有接軌,與自己現狀相比也有差距,用散亂差三個字概括。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我也建議我們的《食品安全法》進一步建立和健全食品安全的標準。我個人建議是這樣,食品安全標準制訂的話語權要改變規則,以往都是行業協會,企業主導治理標準,政府主管部門備書,然後發佈了。所以很多企業囂張地對外宣佈,你們北京人吃的饅頭那滑石粉的標準是我參與制訂的,就給你們加,北京人缺鈣。我對此感到非常氣憤,我多次在媒體上發表觀點,我就説一定要把滑石粉從麵粉中清理出去,到現在沒有清理出去。這些企業有他的話語渠道,制訂食品安全標準的時候,有關部門老是徵求企業的意見,唯獨不徵求消費者意見。我認為,如果《食品安全法》修改,加上這一條就功德無量。食品安全標準一定要開門立標,民主立標,透明立標,民本立標,一定要以消費者的生命和身心健康作為制訂《食品安全法》最高的,唯一的尺度,除了消費者的安全保證權之外沒有第二個標準。

    有人説如果説你取締了滑石粉,我們生産滑石粉給你們吃的企業不就倒閉了嗎?工人不就沒有就業了嗎?任何一個産業,任何一個企業,任何一個從業人員,不得損害你的同胞兄弟姐妹的生命和健康為代價換取你的就業,你賺著這樣的錢你晚上睡覺能踏實嗎?這是帶血的利潤。所以,在這個問題上一定要旗幟鮮明,凡是對消費者不安全的任何食品添加劑都不得使用,化學物質、有毒物質必須清理出去。

    光説是不管用的,我認為應當鼓勵民間組織,包括大學、科研院所、消費者協會主動參與課題的招投標,國家資助一筆經費給這些消費者組織,大學科研機構,制訂一個中立的、公正的標準,拿出來交給政府部門,政府部門再召開聽證會,再邀請企業的代表,生産商代表,消費者代表,和相關各方面代表都可以參加專題聽證會,來共同論證食品安全標準的科學性、安全性、合理性、公平性、合法性、可操作性,可行性。論證這“六性”,在這個基礎之上我們再把食品安全標準發佈出去,一定要在食品安全標準出臺之前,要對於這種食品安全標準萬一將來實施了,會産生的食品安全的風險有沒有,我們要做食品安全標準出臺之前的風險預評估制度。而且要採集外國其他累計食品安全標準出現的問題。

    現在對轉基因食品社會各界高度關注,在學術界應當説也是仁智互見,有的人認為轉基因食品長遠看對身體是有危害的,包括子孫後代是有危害的;還有一種觀點認為,轉基因食品誕生時間不長,我們還沒有足夠的充分數據説明對第二代、第三代、第五代會有危害,因為時間還不長,也不能説沒道理。但有的消費者對轉基因食品是在意的。

    怎麼辦?我認為制訂食品安全標準的時候一定要尊重消費者的知情權,我認為,應當規定一條,凡是轉基因的大豆、轉基因的花生、食品製作的其他加工食品,比方説烹調油必須披露你是用了轉基因的原材料,你不披露就是欺詐,披露出來不是不讓你賣,你可以賣轉基因的食品,沒問題,但你要説明你是轉基因食品。不是轉基因的綠色有機食品也註明出來,轉基因食品因為量大、産量高,價格會便宜。有機食品、綠色食品産量低,各方面價格要高一點,你可以讓消費者選擇。現在很多超市裏,包括小超市、大超市都沒有標識制度,是我們制度出了問題,是食品安全標準出了問題,對於這種食品安全科學上還沒定論呢,你不能説它就一定是安全的,但我們沒有理由説它一定不安全,但你至少要尊重消費者自由選擇的權利,讓人家明白,讓他去選擇。我覺得我這個建議具有可行性,也不傷害轉基因行業的利益,但是也尊重消費者知情權,這就是多贏共用的制度設計。所以,我説在制訂食品安全標準的時候一定要堅持以人為本,生命至上,安全至上的三大基本理念。

    我再説一個例子,就是食品添加劑,我認為對人體有害的添加劑都不得使用。在這個問題上,還有消費者教育也得同時跟進。有人説劉老師我去買個饅頭,買麵包,有幾款你幫我參照一下,一款麵包保質期是6個月的,還有保質期5個月的,還有保質期3天的,您説我們該買什麼麵包?而且保質期長的還貴,人家説6個月都能吃。我説你買保質期最短的兩三天的食品。他説為什麼呀?我説既然他能6個月都不腐爛變質,説明防腐劑用的多嘛。我的學生才恍然大悟,我的學生是學法律的,所以我説大學生都不知道食品添加劑和食品安全之間的關係,所以我説一定要尊重消費者對食品安全標準的知情權,讓消費者對食品安全標準有參與權,有話語權,有監督權,有選擇權。我想這樣的話,這個食品安全標準就可以很好地造福我們的食品安全的法制工程,也造福廣大消費者,也會造福廣大的企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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