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中青年改革與創新論壇、華夏新供給經濟學研究院、國合現代資本研究院、民生銀行研究院、中國與全球化智庫共同主辦的第五屆“中青年改革開放論壇(新莫幹山會議·2016)”閉幕式于9月26日在浙江省德清縣莫幹山舉行。國家發展改革委國際合作中心主任、中國經濟體制改革研究會副會長曹文煉出席併發言。
他指出金融需要進入扶貧領域,“我們可以發揮金融的作用,金融在脫貧方面或許可以做得更好。”
曹文煉指出,和中東部的發展不同,西部領導最大的壓力就是扶貧。
“這些年我在西部地區縣鄉的比較多,我問他們最大的壓力是什麼?他們説現在最大壓力就是扶貧,怎麼脫貧,怎麼消滅貧困人口。諸如此類,我們的金融關注沒有?我們的金融家研究沒有?我們在座的金融學者有多少人研究過這個問題。”
他表示金融要深入到貧困落後地區,具體來做可以考慮橫向轉移支付,既同級地方政府間發生的資金平行轉移,由富裕地區向貧困地區提供資金援助。
在政策方面,相對對東部中部的從嚴管理,西部地區應該鼓勵民間機構和外資設立區域性銀行,他表示,“在東部可能還有集資風險,但是西部因為經濟欠發達,這個問題很少。”所以這些方面政策應該放開,扶助脫貧。
另外,曹文煉還指出,金融應該支援實體經濟,不應該單純停留在理念層面,而要制定確實的産業政策和金融政策。對於人民幣問題,他認為只要中國經濟長穩發展,人民幣必須是升值的。
以下為發言實錄:
親愛的各位代表,各位朋友,經過兩天熱烈、緊張、溫馨和富有智慧的討論,第五屆新莫幹山會議就要順利閉幕了。
昨天晚上有人問我説:你第六次上莫幹山了,會不會有審美疲勞?莫幹山的山水再好,但是我和很多到會代表一樣,可能有七次八次,像賈康院長比我到的還多,每次莫幹山會議他都來。我想莫幹山是一座豐碑,是我們中青年改革開放史上的一座豐碑,就像我們對心愛的人一樣百看不厭,濃粧淡抹總相宜。莫幹山上,今年的莫山會議有一個特點,不僅具有幹將莫邪,還有西施和徐生充滿著溫馨,我想也標誌著中國已經進入了中等收入的世界經濟總量第二的國家。
我們的討論除了需要劍拔弩張,需要辯論當年莫幹山精神,也需要有新時代的特色,充滿智慧、和諧和包容的精神,這是我參加這次莫幹山會議的一點感受。我跟大家一樣,跟大家剛才發言的代表一樣,兩天的會議就要結束了,仍然懷有不捨之情,前面總結我覺得都挺好,所以我就不再做什麼總結了,我就想借此機會,因為頭一天開幕大發言的代表很踴躍,時間不夠,所以我也主動讓出了我的發言時間,還有幾位代表發言時間後來也移到小組會上討論了。
所以我想借此機會也想講講我對這個會議主題的觀點和看法,同時結合這兩天討論,我所參加的分論壇以及在會外受到的一些啟發,講講觀點。不對之處請大家指正。
由於工作的關係有幸參加了三次中央經濟工作會議,而且都是作為所在單位的代表,比較深度的參與了會議的籌備工作和有關的政府研究工作。最後一次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我也參加了前期的研究和籌備,後來由於工作調動的關係,那是2012年初召開的,沒有參加,但是也是比較了解和關注這個主題。
我的職業生涯可能大部分時間,有20多年是在國家計委和發展改革委財政金融司崗位上度過的,所以對我們中國的金融改革事業,財稅改革事業充滿了參與者的成功、自豪和奉獻的榮譽感,當然也跟大家一樣,對於它的不足和一些經驗教訓也有不同程度的體會。我想我們本次會議之所以選金融改革與金融創新作為主題,也是為了呼應或者配合我們即將召開的第五次中央金融工作會議的主題和精神,凝聚廣大中青年代表的智慧,為國家獻計獻策,為中國的改革開放事業,也為全球金融和經濟的健康發展獻計獻策。
我想這次會議比往屆會議還有一點很大的不同,國際的話題,你看我們六個分論壇,我看有三個與國際金融改革,金融創新,金融形勢有密切的關係或者以這為主題,其他三個分論壇也充滿了對國際經驗的介紹和借鑒,以及批判和審視的研討。
回顧前四次金融工作會議也都是從問題出發,頭一天大會上鄭新立主任講了莫幹山精神從理論出發,昨天下午我接受媒體網路直播採訪,他問我莫幹山會議有什麼特點?我想它首先不是一個單純的學術會議,雖然是以中青年知識分子為主體的,以在智庫、科研機構、院校、知識分子為主體參與,當然也包括在政府部門,企業界的中青年知識分子,但是它不是一個純粹的學術會議,更重要是理論怎麼結合,對政策進行批判、審視、研究、創新,這是當年莫幹山會議精神,也是我們五屆新莫幹山會議程式的主要特點。
我想這次會議也一樣,咱們分析當前所面臨的問題,對下一步金融改革,乃至中國怎麼參與全球金融改革,貨幣體系的改革,見仁見智,提出各種觀點。
在會前我準備了一個發言提綱,我也在想,我們現在所面臨的問題,與前四次中央金融工作會議所面臨的問題有什麼特點?有什麼不足?這次會議的主題應該是什麼?我們應該作為金融的研究人員,金融政策的參與研究人員應該關注什麼?當然現在市場上的熱點很多,關於人民幣的匯率穩定問題,關於金融監管體系的完善,還是再構造問題。關於銀行不良資産貸款的比例如何控制或者不良資産如何化解的問題,關於普惠金融的問題等等,但是我想歸結起來,我們的主題應該講下一步金融發展的重點還是應該關注第四次中央金融工作會議提出的,那也是第一次提出來的,金融要回到支援實體經濟這個本質要求,實體經濟是金融發展的基礎,金融改革和金融創新要為實體經濟的健康發展服務。
我們知道第四次金融工作會議,就是2012年初召開的,當時大的背景是國際金融危機已經爆發了,為了應對國際金融危機,而這次國際金融危機的爆發,深層次的原因也是因為金融脫實,金融的監管體系,包括全球金融治理體系,不適應經濟全球化,金融全球化,國際資本市場流動,金融市場深化的要求。
我想這次中央金融工作會議,是不是還應該聚焦金融支援實體經濟,在這個基礎之上研究怎麼完善金融監管體系,怎麼深化金融創新,怎麼支援經濟發展。國際金融危機爆發八年多時間,國際金融危機陰影並沒有散去,甚至國際經濟發展還有可能爆發黑天鵝事件。
我們説要再加一個主題或者再深化一個題目,除了金融要支援實體經濟以外,十三五時期或者本次金融工作會議我們建議關注的焦點應該是要研究怎麼深入參與和推動全球金融體系的改革和全球金融治理的改革完善。我想圍繞這兩個主題,金融支援實體經濟,中國金融更好的參與全球治理的改革,我想講幾個觀點或者下一步改革的重點,或者深化金融改革和金融創新我個人的看法。
第一,在十三五時期或者今後相當長的時期,金融要支援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作為重點。昨天我在小組討論上也跟一些青年學者有些互動。從當前來講,咱們的貨幣政策,金融監管,如何支援、配合中央國務院提出的“三去一降一補”,在這些方面我們要出實招,另外也可以在理論上,實踐上可以探討創新的研究課題。比如説我跟浙商銀行的行長也討論了一個問題,金融監管是不是可以逆週期化?我本人是比較早呼籲貨幣週期應該有逆週期的概念,在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發生的時候,有一個研討會,當時我的發言主題就是這個國際貨幣政策逆週期的指導思想。金融監管應該是中性的,可能是由於我長期在發改委工作的背景,我始終認為,特別在轉軌國家發展階段,我們的政策都在不同程度上應該有它的積極作用。
昨天我接受採訪,他問我對當前學界對産業政策的爭議,你有什麼看法?我覺得他們都有一定的道理,在學派上都有淵源,在理論上都有依據,但是在實踐上來講,我更主張應該是富有責任的政府,政府和企業都是市場的參與者,我想哪個國家的政府都一樣,該出手的時候就要出手,不該出手的時候不要亂出手,應該強調責任的政府。所以在金融監管上,比如説在當前全球和國內經濟都有大量結構調整任務,戰略重組任務等等,在這種前提下,我們應該提高金融監管的一些指標的容忍度,對實體經濟的支援力度。
在經濟比較繁榮的時期,金融應該提高撥備率等等,這是可以探討的問題。另外財政政策,金融政策也有這個問題,昨天小組上也有討論,我也講了一個觀點,在“三去一降一補”這個任務前提下,短期內我們是不是要通過宏觀上的加杠桿才能夠有助於微觀上的去杠桿去庫存去産能。像財政政策沒問題了,已經明確要適當的提高赤字率,在金融監管政策上還是應該有很多研究的課題,這是第一方面。
第二方面,要發揮或者創新金融調節分配根源,我們都知道,幾次國際經濟危機,它的深刻根源還是在收入分配的失衡,這一點馬克思在資本論中間深刻闡述了。我是學資本論背景出身的,我讀過中國三個解讀資本論最好的經濟係,廈門經濟係,人大經濟係和北大經濟係,所以我對馬克思這些分析方法留下了深刻的烙印,包括去年熱門的21世紀資本論等等
但是國際危機八九年以來,在收入分配上沒有大的改變,富者越富,窮者越窮,改革開放最大的經驗教訓是什麼?當然沒有完善的方案,也沒有完善的政策了,政策都是次優的選擇,我想最大問題對我們的挑戰就是各種不均衡的發生,特別是收入分配階層之間的不均衡,區域發展不均衡,十三五精準扶貧,要消滅大片扶貧的攻堅主要任務,這些年我在西部地區縣鄉的比較多,我問他們最大的壓力是什麼?他們説現在最大壓力就是扶貧,怎麼脫貧,怎麼消滅貧困人口。
前不久我們到南疆地區,對這一點深有感觸,南疆地區為什麼社會政治在某些方面是我們中國目前相對最不穩定的地區,根源還是在收入分配上。首先那個地方是維吾爾族佔95%以上的人口比例,但是我們當地的維吾爾族兄弟,還有1/3無法就業。在南疆地區由於語言問題,文化宗教問題,無法到中東部去打工。諸如此類,我們的金融關注沒有?我們的金融家研究沒有?我們在座的金融學者有多少人研究過這個問題。
當年的莫幹山精神,莫幹山骨幹是一批研究中國農村問題,肩負報國責任的青年學者為主體,我們要學習他們的精神,要深入到中國那些貧困地區,落後地區,不管是從事研究,還是從事具體工作。橫向轉移支付東部地區的城市向深圳拿出幾十個億每年砸在南疆,但是資金效用使用的如何,怎麼跟金融杠桿結合起來,等等有很多問題需要研究。包括這次會議上提出了普惠金融等等,剛才總結的都很好。
在2008年四川地震災後重建的時候,當時我們有一條政策,就是允許四川地震災區的企業綠色通道,優先上市。中國現在還需要這樣,我還想提出更多的建議,比如對西部地區,能不能在金融開放上邁出更大的步伐,民營企業到那邊設銀行,都是區域性銀行,有什麼風險嘛,放開額度限制,允許他們在那邊設立,對東部和中部可以從嚴管理,在西部地區可以鼓勵民間去那邊設立金融機構。另外對外資也是一樣,國家有關部門正在修訂利用外資的産業政策,我想這些政策也應該放開,給西部和支援脫貧等等。
中國在為聯合國制定的21世紀可持續發展首位就是脫貧,消滅貧困人口,中國是創造了很多自己的經驗,貢獻了很多自己的智慧和力量,而且對於全球也貢獻了自己的力量,我想我們可以發揮金融的作用,創新金融的工具,在國內做得更好。
第三方面,研究如何發揮金融支援産業結構升級和企業創新,支援實體經濟。這一點會上討論的很多,我也是回應一下關於産業政策的爭論。不同時期的産業政策應該有不同時期的內涵和特點。我本人在國家計委財政司工作的時候,和銀監會,人民銀行也制定了很多産業信貸政策等等,在新的是企業仍然需要,作為負責任的政府,當然我也很尊敬這些爭論的理論家。但是我們對産業政策的爭論更多應該關注在總結過去哪些産業政策是失敗的,它的教訓是什麼,有哪些是成功的,意義在哪,我們下一步應該怎麼弄,改革完善支援産業結構的升級。關於支援企業創新,最近國務院制定發佈了一個很好的文件,我也是長期組織和參與國家關於支援股權基金和創業投資發展政策的主要官員,我們當時經過了多年的努力,只出臺了一個十部委的文件在2005年。但是當前要注意另外一種傾向及過多的資金涌入到風險投資、創業投資領域,造成一些可能的高科技泡沫。
昨天我看微信上有兩篇文章引發我深思,一個是風險投資家閻焱寫的,當然他是從很極端的方面批評現在支援創業投資,風險投資一些地方政府的做法,也反對全民創業創新,現在他的主要觀點,他現在找項目越來越難了,過多的資金追逐創業投資項目和所謂的高科技項目。還有一篇文章也引起了我的關注,就是深圳市説現在有4.6萬億支援搞股權基金和創業投資基金,剛剛深圳市政府又成立了最大規模的全國的政府性的創業投資引導基金規模是1000億,我記得當時我們領導産業基金試點和創業投資,搞了十年,在我離開財經司的時候也才幾百億,現在一個基金就一千億。去年成立了一個長江産業基金在武漢,號稱需要搞幾千億。
中心意義,怎麼支援實體經濟,怎麼防範風險,怎麼支援産業結構的升級和企業的創新,我們最好還是要有案例來研究,要在調查研究基礎上對這些現象進行深入分析,才能提高我們莫幹山會議討論的含金量,才能使我們莫幹山會議更有成效。
第四個方面,金融應該在支援一帶一路建設和國際産業合作方面有更大的作為,當然我們也做了很多事情,成立絲路基金,亞投行、金磚國家銀行等等。我這幾年都在從事國際合作工作,我們也深深體會到我們的企業走出去缺乏金融的支援,我們的金融在海外的布點佈局和在海外的市場開拓,跟我們現在成為世界第二大國,對外投資第二大還是第三大國家,進出口貿易第一大國家的地位不相稱。
今年上半年我們民間投資增長迅速,到去年底,從海外投資的存量來看,民間資本已經接近半壁河山了,我印像是46%。而且我們的海外投資也從過去走出去拿資源、能源為主,現在轉向並購,以資訊産業,製造業為主。所以我覺得我們得研究金融在這樣一個時代背景下,在中華民族最近兩三百年從來沒有這麼好時機的情況下,我們應該在國際上更有作為,而不是滿足於我們已經在前十大世界金融機構中間排名,中國佔了五六個吧,前幾位都是我們中國的銀行,利潤也是我們中國的銀行,實體經濟的從業者看了更有反差,要研究我們的利潤從哪來,真正國際性跨國公司實際上利潤主要來自於海外,包括一些成功的實體企業。前不久我參觀了華為公司北京的高端展廳,也問他,他的利潤一半也是來自海外,但是我們金融有多少利潤來自海外,我們的金融大而不強。
最後一個方面,中國應該深度參與國際貨幣體系改革和金融監管體系的完善等等創造中國的經驗,並且推動國際的貨幣改革和金融監管的完善,包括我剛才講到的巴塞爾協議2,巴塞爾協議3,金融家跟我説,也沒有關於金融與實體經濟怎麼支援的內容,因為那個主要是發達國家制定的,發達國家代表制定的,中國在中間的參與和話語權還是有限的,而且我們坦率説,這些參與的很多金融代表也認識,他們是我們社會的精英,在我們金融機構裏面更多是考慮發達國家的經驗,受到的是發達國家的影響,跟我們現在的發展階段,我們所處的中國的國情,我個人覺得還是很不夠。
所以在這些方面希望我們中青年學者,金融專家深度討論,出深度的研究成果。這次我們會議的論文集,應該説有很多很好的研究,下一步怎麼轉化為可運用的政策建議,這是我們需要下工夫的,也是我跟大家一起共勉。金融監管世界上並沒有統一模式,適應國情,經濟發展。
綜合上面講的五點,最後歸結到我們的金融改革是否成功,我們金融的創新是否有效,我想在十三五時期,在今後一個時期,我建議還是以兩個指標來衡量,我們不是就金融談金融,一個是不是能夠保持中國經濟6.5%左右的持續增長,至少在十三五期間是這樣,最主要是經濟增長指標。當然現在的增長不是當年的犧牲環境,粗放式,不講效率的增長,而是按照我們提出的新的五大發展理念“創新、協調、包容、開放、共用”。是跟這五大發展理念相適應的增長速度。
還有一個衡量指標也很重要,也是標誌著中國對世界增長的貢獻,能不能保持人民幣在均衡匯率基礎上的穩定,甚至我想提出在未來五年使人民幣至少成為世界次強的貨幣,第一強可能是美元嘛,我想這跟中國發展和穩定有一個至關重要關係。短期內可以容忍,我們大家討論都有這個共識,人民幣可以有適當的逐步的擴大浮動的幅度,但是從中期和長期來看,我堅信只要中國能夠按照新的發展理念,持續健康的發展,有實體經濟這個堅實的基礎,人民幣必然是升值的,今後中長期。
最後我也想借這個機會,剛才徐博士沒有讀,我把他昨天在群裏的一首詩,實際上我本人也是愛好詩的,實在是考慮這些太多,沒有寫出自己的新詩來,人家都寫的比我好,所以我就把這位年輕朋友,徐博士詩的最後一段跟大家朗誦一下作為結尾。
有兩千多年曆史的莫幹山,是滄桑年老的。
有平靜流淌的泉溪的莫幹山,沉穩有如中年。
有清脆茂密的竹海的莫幹山,是朝氣年輕的。
在這座思想激蕩的山上,處處都是清涼世界。
老年人,中年人和青年人可以一起創造歷史。
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