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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參被譽為“百草之王”、“人間仙草”。吉林長白山溫涼的山地氣候,肥沃的腐殖土壤,成為野生人參生長的最佳之地。現今,野生人參的價格與黃金一樣昂貴。在利益的驅使下,人們毫無顧忌地採挖這種國家一級保護植物。野生人參的在人類無止境的欲求下已經瀕臨絕境,而在東北已有300多年的人參種植業也同樣面臨困境。
把頭,採參隊伍的帶頭大哥
2010年6月,大巴車從長春到長白山腹地撫松足足走了5個小時。達到撫松,嚮導冷維臣已經在那裏等著我了。今年48歲的冷維臣不僅經營著野山參貿易,還種植著幾千平方丈(1畝=60平方丈)園參,多年的實戰經驗讓他成為一個研究人參的土專家。
我拿出一張2006年在人民大會堂吉林廳的展櫃裏拍攝的人參照片,文字説明記載:這顆9.2兩重的百年人參出土地是撫松縣境內的原始森林,時間在1981年的秋天。這是長白山地區迄今為止發現的最大一顆自然生長的野山參,專家曾推算它大約有130多年的參齡。我告訴冷維臣想去拜訪這位當年的採參人。
當地管“採參人”叫“放山人”。採到最大個野山參的老把頭叫王忠全,家住離撫松縣城60多公里的北崗鎮。“把頭”是對放山多年經驗豐富者的尊稱,是採參隊伍的帶頭大哥。在前往尋找老把頭的路上,冷維臣與我説起長白山人參的傳奇故事:大約在唐朝渤海時期,渤海國向朝廷納貢的主要貢品之一就是長白山人參;明萬曆三十七年(1609年)建洲女真人將採挖到的10萬斤野山參全部運入中原地區,換回鏵犁、鍋、鹽、糧油、布匹等物品。
在清王朝時期,一株品質上佳的野生人參,價格就已經大大超過同等重量的黃金。冷維臣説,滿族作為一個偏居東北的少數民族,之所以能有雄厚的財力發動對明朝的的強大軍事攻勢,除了軍事兼併和掠奪外,其中一個重要來源就是遼東馬市上的人參、毛皮貿易。滿族人依靠從山上採挖的人參賺取了大量銀兩。
入關後,清朝對採參更是高度重視,最初由兵部發放採挖人參的許可證(參票),其中每年要下發數千張,其中康熙二十三年(1684年)發放了3000余張;在乾隆九年(1744年)甚至設立的參官局,專門管理參務,甚至對挖參人上山的線路都做了明確規定。持有參票的人必須在採挖後向朝廷上交規定數量上等人參,如有剩餘才可以在嚴格的管理下進行交易。
當我們趕到北崗鎮時,鄰居説王把頭已經上參園子幹活去了,於是讓這位鄰居帶我們找。在上山的路上常會看見有用藍色塑膠布蓋著的地棚子,那就是個人的園參種植園。清朝乾隆初年,撫松地方官府為了應付朝廷徵收人參的需要,開始允許當地百姓刨翻原土大面積培植園參。同治年間在撫松境內今稱東崗、西崗、北崗的山坡上,從事園參種植的參農有300多戶。
今年76歲的王忠權早已不能再翻山越嶺去找野山參了,同鄉張仁柱就請他幫忙看護自己那5000多平方丈園參。園參地在森林附近的一個緩坡地帶,參串子(種參的池壟)南北長約500多米,是去年秋天張仁柱雇人刨翻過來的原土。從4月份開始,張仁柱按照園參種植的傳統方法,將3年前種在另一塊參地裏的參苗移栽到這片地裏。園參的生長期為5—6年,到第3年必須得換一次土壤,以滿足園參連年生長的營養需求。
地頭上,王忠權正忙著給參串子搭遮陽棚子,再蒙上塑膠薄膜,目的是為了讓生長期內的園參強光和夏季的雨水。我關切地問:“冬天的時候也這樣嗎?”王忠權擺擺手説:“那時候不行,到了11月底就將參串子架上的塑膠布撤下去,再用玉米稈子蓋到參串子上,要不然冬天凍壞的園參待來年春天就會爛在地裏”。
當我向王把頭打聽當年他“放山”採到那顆珍貴野山參的事情,他選擇了沉默,待人的態度也沒有先前那麼熱情了。我只好將話題轉移到園參的種植上,和老人的談話才變得輕鬆了許多。回來的路上,我從王把頭鄰居的口中得知:那是1981年中秋節前夕,王忠權領著兩位年青人在長白山附近的森林裏轉了五六天,也沒看見野山參的影子。第7天想歇工下山時,他們發現了這顆野山參的花籽,大家樂壞了!幾人用去十幾個小時才一點點將那顆近30公分長的“大貨”(放山人對大山參的稱呼)採挖出來。
回家大家一過稱,居然有9.2兩,大夥都想賣個好價錢。但是,當時的政策只准許國家收購,無奈只好將野山參以1000多元的價格出手了。第二年政策放寬了,收購山參的那家公司轉手出讓時,那棵野山參的價格便漲到幾十萬。事情過去20多年了,老王總覺得自己當時太糊塗,賣了那麼一點錢,對不住大家。從此,老把頭也不再領人放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