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微：消費復蘇有喜有憂 下半程促消費仍須加力

文丨王微  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市場經濟研究所所長、研究員

消費是穩定國民經濟增長的“壓艙石”。疫情的出現和快速蔓延，對我國消費的衝擊巨大，突出表現在短期消費需求受到較大抑制，市場出現大幅下滑。進入二季度以來，隨著復工復産復市全面推進，國民經濟復蘇持續加快，帶動消費市場逐步復蘇，消費大幅下滑態勢得到遏制，下半年消費市場有望回暖並重回增長軌道。

市場大幅下滑態勢得到基本遏制，消費韌性和創新活力凸顯

2020年上半年消費市場受疫情衝擊嚴重，曾一度出現大幅下滑態勢。自三月份以來，在復産復工帶動下，消費市場復蘇步伐不斷加快。6月份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達到33526億元，同比下降1.8%，降幅在4月收窄4.7個百分點的基礎上，進一步收窄1個百分點；與1-2月份大幅下降23%相比，降幅收窄已超過20個百分點，市場大幅下滑的態勢已基本得到遏制。

總體來看，上半年消費復蘇主要得益於我國商品消費市場自身的強大韌性和日益凸顯的消費創新活力。

一是商品消費更具韌性。上半年商品消費基本恢復同期水準，商品消費受疫情衝擊相對較小，商品銷售額快速恢復並接近去年同期水準。6月份商品零售30263億元，同比下降0.2%，恢復速度快於整體消費市場。疫情期間，食品、藥品等生活必需品和抗疫物資受衝擊較小，始終保持較快增長態勢，上半年，食品、飲料及中西藥品零售額增長分別為12.9%、10.5%和5.8%。通訊器材、家電、建材裝飾等大額商品消費雖然受到的衝擊影響較為劇烈，但隨疫情的緩解和生産生活的恢復，大額商品消費進入二季度以來出現了較快復蘇，逆轉了年初高達30%的大幅下降態勢，重新進入正增長軌道。6月份通訊器材、家電、文化辦公用品、建材的零售額分別增長18.8%、9.8%、8.1%和2.2%。

二是線上消費加快擴張。新冠肺炎疫情的暴發，進一步促進了消費方式線上化，商品消費加快了線上化步伐，上半年，全國網上零售額51501億元，同比增長7.3%，比1-5月份加快2.8個百分點。其中，實物商品網上零售額佔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的比重達到25.2%，比2019年提高了2個百分點。同時，疫情也推動了服務消費的線上遷移，加速了線上教育、醫療、娛樂、視聽等一系列網際網路服務的爆髮式增長，也促進了外賣等線上線下融合模式的快速增長，5月份限額以上住宿和餐飲業企業通過公共網路實現的餐飲收入同比增長超過20%。

三是創新消費熱點頻現。疫情防控也在相當程度上激發了市場消費的創新熱情，涌現了一系列新消費、新産品、新業態、新模式，不僅出現了智慧服務、無接觸快遞等新型服務方式，也催生了直播帶貨等新型消費場景的發展，成為有效拉動消費的新渠道。據統計，截至2020年3月，直播用戶規模達到5.60億，佔總人口的40%，62%的網民都是直播用戶，預計下半年仍將發揮重要消費渠道作用。

消費復蘇回暖滯後生産經營，擴大消費仍存較大壓力

值得注意的是，消費復蘇速度仍滯後於整體經濟的復蘇，滯後於工農業生産的恢復，且分化態勢明顯，消費能力和意願趨於下降，不利於實現國民經濟良性迴圈和促進經濟穩步回升。

一是消費復蘇滯後於整體經濟復蘇。二季度以來，經濟回暖態勢明顯，生産投資增速大幅回升。工業增加值同比增速從一季度-8.4%回升至二季度的4.4%，GDP增長從一季度的-6.8%回升至二季度的3.2%。相比較而言，消費市場尚未走出下行軌道，較大幅度落後於工業生産及整體經濟復蘇。

二是服務消費復蘇難度大於商品消費。疫情以來，由於疫情防控要求採取限制出行、保持社交距離、戴口罩等各類措施，演藝影視、旅遊住宿、餐飲娛樂、美發美容等生活消費服務業受疫情衝擊更為嚴重，迄今復蘇依然較為緩慢。例如餐飲業，一季度餐飲收入同比下降幅度超過40%，進入二季度復市步伐雖有所加快，4月、5月和6月同比降幅分別為31.1%、18.9%和15.2%，但整體還大幅落後於商品消費復蘇步伐。值得注意的是，服務消費多為線下面對面場景，疫情防控常態化將極大影響甚至改變居民服務消費習慣，將加大服務消費恢復難度。

三是消費預期和意願修復仍亟待關注。受疫情影響，今年以來許多企業出現經營困難、停産歇業乃至倒閉等問題，居民就業和收入預期普遍下降，特別是就業信心自3月份以來下降較快，導致消費預期和意願快速下滑。一季度全國居民每人平均消費支出5082元，比上年同期名義下降8.2%，是2014年有統計數據以來的首次下降。

四是消費政策力度有待進一步加強。今年以來，國家採取了減稅降費、地方專項債等一系列大力度的宏觀對衝政策，如“兩會”前已確定出臺的財政政策就達3.6萬億元，主要通過保就業、保民生、推動新基建等，實現消費穩定。而直接促進消費的政策措施不多、力度不大。如疫情發生以來，有28個省區市、170多個地市統籌地方政府和社會資金，累計發放消費券達到190多億元，在一定程度上發揮了聚集人氣、增強信心、提振消費的作用，估計撬動消費約為2000—3000億元，對上半年17.2萬億元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的貢獻不大。

多措並舉，加大力度促進消費回升

總體來看，下半年我國宏觀經濟運作仍將持續穩定回升，經濟迴圈也將逐步進入正常軌道。作為穩定國民經濟增長的“壓艙石”，消費的穩步回暖和增長更為重要和關鍵。為此，要採取更為積極有力的政策舉措，加快促進消費釋放和擴張。

一是繼續全面貫徹“六穩”“六保”各項任務，增強各項政策落地轉化效率和實現救助合力，進一步穩住就業、民生的底盤，為擴大消費和促進消費釋放回補奠定基礎。

二是加快推進“兩新一重”投資建設，特別是加快5G、數據中心、老舊小區改造、農産品流通設施及冷鏈、城市公用設施建設等，進一步夯實促進消費創新、消費升級的基礎設施。

三是合理釋放消費需求，促進消費提質升級。適應我國創新居民消費升級的新要求，加快釋放改善性住房，促進汽車消費提檔升級，鼓勵支援發展資訊消費、網路消費及健康消費，並根據疫情防控情況加快放開跨省旅遊、文化娛樂等消費，進一步提升服務消費比重。

四是鼓勵各地政府綜合施策促進消費，動員和支援企業、平臺加大促銷力度，合理設計和有針對性地發放消費券，進一步激活消費意願。

責編：蔣新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