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維佳：講好中國故事，需構建成熟的話語體系

11月27日，由中國人民大學國家發展與戰略研究院與中國網際網路新聞中心（中國網）聯合主辦的“2019中國公共外交論壇”在中國人民大學國學館如期舉行。本次論壇以“2019中國公共外交——合作共贏與中國故事”為主題，邀請中宣部部務會議成員、國務院新聞辦公室副主任郭衛民、中國人民大學校長、國家發展與戰略研究院院長劉偉、中國外文出版發行事業局副局長高岸明以及來自清華大學、北京大學、中國人民大學、國務院參事室、外交部外交政策諮詢委員會等數位相關專家學者，共同探討如何通過“多元公共外交”推動“合作共贏”和如何通過“媒體公共外交”進一步講好“中國故事”兩大議題，為推進中國公共外交更好發展貢獻力量與智慧。

王維佳  北京大學國家戰略傳播研究院常務副院長、研究員

北京大學國家戰略傳播研究院常務副院長、研究員王維佳出席論壇。他在研討如何通過“媒體公共外交”進一步講好“中國故事”議題時，發表了以下觀點。

講好中國故事這個話題，這些年可能面臨一些變化。之前我們更關注世界怎麼樣看中國的問題，更關注中國的形象問題。這些年，因為中國跟世界的關係發生變化，中國怎麼樣看世界可能成為我們越來越關注的問題。但是，這種中國故事的講法，在我看來，需要很多話語體系上的設計，需要一個話語體系作為基礎設施，來搭建一個如何講好中國故事的框架。 我在這方面也做了很多研究工作，我認為有一些話語上的陷阱值得注意。

官方的對外關係闡述，基本上還是延續新中國成立之後的理論體系，比如説，我們講和平共處五項原則，講對主權的尊重，對自主發展空間的尊重。另一方面，在實際交往中，隨著中國資本走出去，包括中國大量的海外援助，客觀上在他國提出了一些要求，當然這些要求不是剛性的主權要求，像我們在投資、建設、運營過程中存在技術上的依賴性，債務上的依賴性，包括我們現在越來越強調投建營一體化。我們的企業在巴基斯坦運營最大的4G網路，在非洲運營當地最大的數字電視網路，涉及二三十個國家，每一個國家運營權可以達到20或30年。在這個背景下，怎麼樣重新理解中國跟世界的關係可能需要一些新的理論和解釋。

在這個過程中，我們會遇到一些陷阱。從70年代末期以來，世界主流話語都在講世界體系，資訊自由流動，貿易自由市場這樣的一套體系。如果在這個體系當中，我們講中國故事的話，顯然容易造成中國跟其他殖民國家沒有區別的假像。

現在，我們越來越多的講大國崛起，這也構成了中國跟世界關係的一套話語體系。但大國崛起的話語本身忽視了兩個問題。

第一，其實中國的發展和東亞的快速進步都是在全球體系變革下發生的，並不完全是一個自主性選擇的過程。從全球來看，東亞的崛起，跟非洲、拉美的衰落都是全球轉型的同一個故事。美國新的外交政策、新的資本轉型、製造業外遷和新的戰略體系也帶來了新的變化。大國崛起角度本身，並不能完全敘述中國跟世界關係的變化。

第二，從大國崛起的角度看問題，忽視了中國在70年代之前通過自主發展奠定的基礎。這樣的話語體系本身，不能給其他發展中國家提供一套自主發展的理論體系。但是，全球自由貿易、資訊自由流動的話語體系，包括大國崛起的話語體系，其實在我們這些年講中國故事時經常亂入。所以，我們需要在理論上重新重視和總結講中國故事的話語體系問題。我們學界在講好中國故事上，構建話語體系上承擔更多責任，做好基礎理論的構造和辨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