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網記者 蔣新宇）2019年9月19日，由中國人民大學國家發展與戰略研究院、中國人民大學經濟學院、中誠信國際信用評級有限公司聯合主辦的“中國宏觀經濟論壇—宏觀經濟月度數據分析會”在中國人民大學舉行。
中國人民大學國家發展與戰略研究院尹恒教授發佈了《宏觀經濟月度數據分析報告》。
報告分為四個方面：
1.主要宏觀經濟指標維持在合理區間。
2.經濟下行壓力加大。
3.實質性減稅降費可以激發微觀活力。
4.政策建議解讀。
一、主要宏觀經濟指標維持在合理區間。
從主要宏觀經濟變數來看，中央政治局7月30日會議所得出的一個結論，根據上半年經濟形勢，主要宏觀經濟指標在合理區間，經濟穩中有進，通過發佈的8月份數據，我們判斷，這個結論仍然是成立的。GDP，重要的價格指數，重要的宏觀經濟變數，從長期縱向角度，橫向比較的角度，我們都可以得出這麼一個結論：主要的宏觀經濟指標還是維持在合理的區間。這裡不多説，有兩個指標可以看出，確確實實可以看出我們比較有信心，值得關注。
1.GDP走勢。這是個季度數據，數據還是停留在6月份，穩中有進，維持在合理區間的很重要的證據，一直維持在6%的合理中高速區間在運作。
2.外匯儲備。現在對外開放力度正在增加，外匯儲備穩定，為我們加大對外開放力度的政策提供了很強的底氣。
二、經濟下行壓力加大。
8月份的數據來看，從縱向、橫向比較，整個宏觀經濟經濟還是維持在合理的區間，國際國外形勢錯綜複雜，我們應該居安思危。8月份呈現的數據來看，我們認為，經濟下行壓力加大。解讀這個指標時，以前對這個指標報喜報憂，喜憂參半。梳理8月份的數據時，動態變化角度，壓力加大的數據佔大部分，這也就是我們認為需要居安思危的一個原因。我從8個方面和大家分享，現在的經濟下行壓力是比較大的，值得我們關注。
第一，工業增速下滑，壓力下降到6%，無論從整個工業還是製造業累計同比，不斷在下降，説明工業形勢不是很樂觀。8月單月增長率4.4%，服務業的數據比較好一些。
第二，與工業運作相關的是失業率，這裡用的是33個大中城市調查失業率，（圖）尾巴在往上翹，這也表明就業方面應該居安思危，提早進行關注。以前在經濟往下行時，就業都是維持比較好的局面。但這還有待觀察，週末會有一個專門關注就業的季度報告，到時候給大家詳細解讀。
第三，價格走勢逆轉。8月份CPI消費者物價指數2.8%，創了近期新高，但我認為這倒不是十分需要關注的事情。其中2.8%是因為豬肉價格上漲引起的，這2.8%完全是由豬肉價格拉起來的，如果非洲豬瘟的供給問題處理好的話，這應該不是需要擔心的問題。扣除這1.08%，消費者價格指數就會維持在以前的2%以下。值得關注的是PPI工業品出廠指數，從2017年1月份一直震蕩走低，現在已經到了負的水準，以前PPI超過CPI有個傳導的過程，説明上揚的形勢還很好。最近逆轉，形成剪刀差，到了另外一邊，PPI持續下降。我們認為，這是市場疲軟的信號，至少反映近期在工業品市場是供大於求的。再進一步解讀，如果這個數據持續如此，它是個緊縮的標誌。從價格走勢、供需平衡角度來看，這也是不容樂觀的，經濟往下的壓力也是在呈現。
第四，消費持續低位運作。一般宏觀經濟指標，（工業）增速、就業、價格，下面看看“三駕馬車”，都呈現出乏力的狀態。消費對經濟增長貢獻佔到50%以上，我把它叫做持續地走低。從1-8月份數據來看，今年下半年依然比較疲軟。
第五，外需呈現很強的不確定性。進出口，1-8月份出口增長0.4%，進口下降4.6%，雖然貿易赤字是正的，但它的規模是在下降的，所以，對外層面呈現收縮狀態，這很正常，國際經濟形勢還不是很樂觀。所以，“這駕馬車”牽引的力量是有限的。
第六，固定資産投資持續走低。固定資産投資總的數據來看，1-8月份累計完成額相比7月份一直往下走，雖然數據運作在合理區間，但它呈現出來的趨勢是往下走的，雖然幅度可能不大，但我們不能掉以輕心，投資增速確實在一步步往下滑。
民間投資持續低迷。其中一個值得關注的是民間投資，因為民間投資在整個固定資産投資佔到一半以上。長期來看，現在民間投資增長率4.9%，處於很低迷的狀態。2013年-2014年這個增長在20%以上，經過2016年的探底，短暫的回升階段，去年開始民間投資又持續地探底。整個固定資産投資中間，民間投資所佔的比例越來越少，大約60%多，現在已經低到60%。説明民間投資的低迷或主動投資的萎縮，用政府公共投資加以彌補，政府公共投資比例越來越大。
第七，工業企業效益下滑。工業企業利潤率已經是在下降了，這也是十分值得關注的，與前面工業企業增長乏力（的原因）是聯繫在一起的。工業企業裏我們又特別關注民營或私營企業發展盈利狀況，他們的盈利狀況也是不容樂觀。民營企業盈利幅度的下降，從一定程度上與民營企業投資低迷相互印證，表明在最重要的實體經濟，在製造業、工業部門，企業對前景預期信心是不足的。這個信心不足可以在PMI指標上反映出來。
第八，採購經理人指數呈下滑趨勢。其中製造業PMI比服務業下滑得更為明顯，PMI已經在50榮枯線以下，服務業情況比工業稍微好一些，工業和製造業表現出來這樣的形勢是需要我們高度關注的。
以上是我們根據揭示出的數據，認為這8個方面宏觀經濟指標，雖然他們還是運作在合理的區間，但6-8月所呈現出的趨勢是值得我們關注的。正如政治局會議所指出的，我們應該居安思危，特別是在現在複雜的經濟環境之下，應該有實質性的舉措，來應對經濟下行壓力不斷加大的狀況。
三、實質性減稅降費可以激發微觀活力。
思考實質性應對方案時，按照宏觀經濟論壇的慣例，每個老師在解讀最新數據時，要從自己研究的視角來做更深入的探討。我個人在財政做得比較多，特別是今年很關注減稅降費，我認為，讓企業得到實惠的減稅降費是個很重要的實質性政策。所以，這個環節，我們重點強調一下實質性減稅降費，或者在當前經濟下行形勢壓力比較大，工業企業投資意願不足，效益增長乏力情況下，給企業實質性減稅降費顯得尤為重要。下面，我將從兩個方面與大家分享，為什麼實質性減稅降費可以把微觀活力激發出來。
第一，回顧2018年到現在，我們可以把減稅降費的思路分為兩個階段，以2016年為分水嶺。
第一個階段是2008-2015年，這個階段的減稅降費，我們稱之為是“結構性的減稅降費”，主要用稅收政策工具調結構，調産業結構、調消費結構、調需求。在這一階段，稅費是有增有減的，並不是一味在降。
第二個階段是2016年至今，結構性減稅降費應該發展成為全面的，通過營改增，政府收稅來使得企業獲得實質性好處。比如去年我們將增值稅稅率由17%檔的調到16%，把11%檔的調到10%。今年減稅降費已經發展到了實質性減稅降費階段，特別是去年經濟工作會議以後，今年上半年就拿出了很大的力度，一方面作為國家稅收主體的增值稅，在16%的基礎上進一步下降3個百分點，調到13%，對於服務業所享受的增值稅稅率10%進一步下降了1個百分點；另一方面，今年不僅僅對增值稅有大幅度削減，對企業的費也有很大力度的措施。中國企業原來的“五險一金”，現在“四險一金”的負擔，國際比較來看，2012年《人民日報》上有一篇文章，中國企業“五險一金”的壓力是很大的，在國際上處於很高的狀態。當然，這與我們的社保體系剛剛建立不久有很大的關係。
費、“五險一金”或“四險一金”的負擔對企業來講也是很沉重的。2015年開始，我們開始著手調整企業的“四險一金”，今年力度就相當大，比如社會保障繳費，以省為代表，高於16%的都可以調到16%，就在社會保障費這一點上就下降了4個點，從20%下降到16%，這也是一個很大的幅度，這個幅度是前所未有的。2019年，普惠式的減稅降費確實是有真金白銀的。
上半年減稅降費的措施企業是不是有實質性影響呢？有很多同志，包括我個人，中央和地方的政府部門都有很多調研組去企業調研，這很容易理解，説話的企業，內部討論時都説減稅降費沒什麼，杯水車薪，沒什麼用。這可以理解，企業不願意説真話或者不願意看到説真實的一面，一説稅高不高，他説當然高了，所以去簡單調查減稅降費很難獲得真實的資訊。就像你調查你是窮人還是富人，都説我很窮的，大家都很“謙虛”的。從調研組對它面上的數據進行考察，覺得減稅降費現在的幅度實質性的影響還是蠻大的。
我們做了兩個政策效果的模擬：
第一，製造業削減增值稅，我們根據幾十萬工業企這是稅率削減的幅度，這是0.5-4個點的數據，每檔間隔0.5個百分點；這邊是削減以後對産出的影響，如果按增值稅3個百分點的政策力度，對製造業GDP這個因素的促進有4.3個百分點；對就業更大，有7個百分點，增值稅減稅對製造業來説有實質性的效果，效果是很明顯的。
大家經常討論減稅的影響很迂迴，因為減稅涉及到企業的價格行為，如果企業定價能力不是很強，減稅可能就會造成更多傳導到消費者。所以，對減稅的擔憂，是減稅的好處是通過價格的變化到消費者那兒，但對企業的實質影響不大。這個擔憂我們模擬之後結果是否定的，減稅之後，企業調整自己的産出，調整就業的幅度很大，比如3%的增值稅減稅，價格大概下降0.5個點，實質性産出有4個點，就業有7個點，價格只有0.5個點，所以，減稅降費對製造業，特別是增值稅稅率的削減，對製造業來説還是實質性的反映大於通過價格的反應。增值稅是我國最大的稅種之一，3個點的增值稅的減稅，對增值稅稅收下降15.89%，所以，財政收入的下降幅度更大。
第二，服務業社會保險降費。我們還做了服務業的社會保險費下降以後影響。今年社會保障建設力度4%，對於服務業産出增長有7.9%實質性效應，對就業也是差不多同樣的效應，所以，降費實質性影響很大，免疫的影響是不大的，和製造業增值稅減稅一樣。4%帶來服務業的價格下降，因為降費以後傳導到價格不到1%，是0.7%。這個模式和製造業增值稅調整是一樣的。同樣，4%社會保險費降費使得社會保險收入是下降的，也就是徵收上來的社會保障收入要下降20%。這是課題組對今年上半年大幅度實質性減稅降費效果到底體現在哪些方面做了很簡單的分析。
四、政策建議。
第一，多管齊下維護宏觀穩定增長。
這是一般性的。我們針對性對減稅降費做了一些思考，7月份中央政治局會議提到，我們要下更大力度維持“六穩”，自從去年7月份提出“六穩”目標以後，就表明應對經濟下行的壓力，中央是高度重視的。9月4日，國務院常務會議也提出，要更大力度維持“六穩”，所以，維護宏觀經濟穩定運作是當務之急，特別是面對8月份不動態的狀況，不容樂觀的經濟下行壓力增大的狀況，我們在宏觀上有多少工具包呢？對這種情況怎麼來應對呢？我們的思考的方面也就是財政政策、貨幣政策。
1.財政政策。
近兩天8月份的數據剛剛出來。最近兩年，財政收入一直是下滑的，這麼大減稅降費力度也是財政收入下滑的很重要的原因，財政支出的增長遠遠超過財政收入，政府債務融資來看，力度是很大的。我們認為，財政政策現在要更加主動，要提力增效，真正形成實實在在的工作量。前面看到“三駕馬車”都是很乏力的，宏觀調控來看，見效最快的是政府的投資，政府主導的基礎設施和公共投資，這是最能夠很直接見效的。現在國家發改委很關注這個事情，準備項目庫，能夠實實在在增加有效供給，也有比較好的效益項目，儘快形成實質性的工作量，看能不能對我們的經濟投資形成依託。這裡要避免的是為刺激而刺激，這只是飲鴆止渴，財政政策裏的財政項目，應該強調惠民生、穩就業的功能。
2.貨幣政策。
去年M2一直是比較穩定的，但社融的波動很大，可能由於去年去杠桿力度比較大。所以，整個社會融資規模去年下降很多。今年年初，我們就已經扭轉了這個態勢，社融和去年相比維持比較高位的增長速度，與去年相比，今年的貨幣政策比較寬鬆，我們不應該大水漫灌，不應該開閘放水，還是應該維持鬆緊適度的貨幣政策，保證整個體系流動性“合理充裕”。
從財政政策到貨幣政策，激發民間投資是個重點，這可能見效不是那麼快，但如果現在不立即著手，到未來會更加難做。激發民間創業和民間投資很重要或企業自主投資很重要的方面，就是減稅降費，減輕企業負擔，給企業鬆綁，這裡我們沒有提。我們認為，可以分三方面來做，那一方面口在後面，除了減輕企業負擔以外，需要更進一步放寬民間投資準入。真正能夠實質性解決民營企業所面臨的融資難、融資貴的問題，這也是老生常談的問題。
第二，扭轉居民消費跌勢。長遠來看，消費是經濟增長最重要的依託之一，消費為什麼持續走低，與老百姓信心有關。我們認為，在消費上應該做這些工作，這裡不一一展開。
第三，我比較關注到減稅降費的力度。減稅降費政策執行了這麼多年，企業普遍反映獲得感覺很快少，當年企業比較“謙虛”的成分在，也可以看到很多理由看到企業的獲得感，所以“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三去一降一補”，“去産能”，“去杠桿”我們已經（做了）很大的工作，但對“一降”的降成本最近成了一個重點，減稅降費是“三去一降一補”最重要的降，真正給企業鬆綁，成本下來，特別是經濟往下走時，企業的痛感尤其得強，所以，我們認為，實質性減稅降費還要更進一步加大力度：
1.現在已經從增值稅方面著手，社會保險費方面著手，還應該從所得稅角度拿出實質性的動作，從國際對比來看，我們國家25%的平均所得稅率高於國際平均水準22%的，我們也比很多國家要高，應該要進一步下降企業所得稅。
2.放寬企業固定資産折舊的規定，這也可以給企業一定的空間；我們固定資産平均折舊年限十年，很少有國家是這麼多，加拿大固定産折舊年限是三年，這其中蘊含著很大的減稅空間。
3.對於小微企業，結構性減稅、降費，以前一直在降，為什麼對小微企業不完完全全取消它的所得稅呢？因為小微企業還得交個人所得稅，再給他徵企業所得稅實際是重復徵稅。而且對於小微企業來説，他本身人力資源有限，要給他開徵所得稅，為了增值所得稅會計做賬，稅務徵管部門徵稅也要花費徵管成本，很可能兩方面成本加起來超過從小微企業徵到的一點點稅收。所以，為什麼不直接把小微企業説的水給免掉？我們認為，這是值得考慮的。
4.全面清理各類涉企收費和政府性基金。這些大的動作，我們在這裡容易説，作為教財政的老師，也理解政府的苦衷，通過我們的模擬看到，今年3%的增值稅率的下調和4%的社會保障費率的下調，所帶來政府財政收入和社會保障收入的下降超過15%和20%，這是很大一筆，現在依託政府托底來穩就業，“六穩”都靠政府，特別是地方政府，另一方面又讓它減稅，很重要的問題是，要妥善地解決，特別是對於地方政府減稅降費給他帶來的支出壓力，特別是有些財政比較脆弱的地方政府，財政穩定是個很重要的問題，必須關注。這個問題不處理好，實質性的減稅降費落不到實處。中央政府雷聲大，地方政府從自己財政困難角度考慮可能就有點小了。
5.妥善處理減稅降費造成的支出壓力，維護財政穩定。所以，妥善處理減稅降費造成的壓力是使減稅降費落實下去的前提。
第四，減稅降費的長效機制構建。
1.完善分稅制財政體制和完善地方稅收體系。這樣才不會雁過拔毛。為什麼企業稅費壓力很重，因為中國90%的稅都直接來源於企業，我們是以間接稅為主的稅收體系，所有這些稅都是交的企業真金白銀，當然，有的會轉嫁出去，這也是企業感到稅費壓力很沉重的地方地宏觀稅費不是不大，由於間接稅為主體的體制，企業稅收痛感是很強的，因為真金白銀是從他那兒交的，是佔用企業的資金。所以，要推進稅制結構的優化，提高直接稅的比重，這樣才可能使創業的企業家能輕裝上陣。
2.推進稅制結構優化。
3.轉變政府職能。
4.落實稅收和收費法定原則。
5.通過科學、統一、普惠的制度落實減稅降費政策。
責任編輯：蔣新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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