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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啟正:旅遊者在外國的一言一行構成中國印象

發佈時間: 2014-09-17 10:40:02    來源: 中國網    作者: 張林    責任編輯: 張林

趙啟正 中國人民大學新聞學院院長

“公共外交”這個詞是個進口的名詞,英文就是public diplomacy,原始定義跟中國的對外宣傳差不多,就是一個國家的政府對外國公眾來宣傳本國的理念、本國的政策,對外國的疑問解疑釋惑,從而提高本國對外國的影響,提高外國對本國的民意。如果外國對本國的民意比較好,外國政府就容易採取對本國比較有利的政策。這很顯然,比如中日現在彼此的民意不好,那麼任何一個政府都比較難採取一個對對方寬鬆和友好的政策,所以民意的重要性就在此。

趙啟正:旅遊者在外國的一言一行構成了中國印象

其實,周恩來總理在1949年就提出過“人民外交”這個概念。他提出有政府外交,有民間外交,有政府和民間一起混合的外交。可惜由於當時在冷戰的背景下,中國在世界上是比較孤立的,再加上我們漢語不夠流行,我們的傳播能力較弱,所以“人民外交”這個詞沒有在世界上普及開來。一旦普及了,“公共外交”這個詞不出現也沒有關係,那就用“人民外交”這個詞了。

以後“公共外交”的概唸有所發展,可以説當代或者比較新式的公共外交就是很多民間的團體、非政府組織、有影響的人物,他們承擔了對外國説明本國的任務。如一些研討會,如一些企業家在國外的招商活動,都是一種公共外交;如世博會,就是各國的公共外交,有的是由政府承擔的,有的是民間承擔的;如美國參加在中國舉辦的世博會,美國館不是美國政府出錢的,是美國民間出錢的。所以民間承擔的公共外交日益豐富起來了。

在中國,以“十八大”為轉捩點,或者是一個標誌,“公共外交”這個名詞正式進入黨的文件。“公共外交”這個詞彙在中國的傳播還不到10年,但是逐漸普及了。可是,各種研討會大多還停留在公共外交的定義,以及公共外交的一般的原理上,而原理並不深,問題是實踐很難、如何做很難。

美國國務院的常務副國務卿,就是負責政府承擔的公共外交的最高官員。他説過這樣一句話,他説:“美國的公共外交,政府花了很多錢,但是我們所取得的成績很有限。美國的公共外交誰做得最好?好萊塢做得最好,好萊塢把美國精神傳遍世界。”一枚導彈丟了,一個美國英雄冒多少風險,克服多少困難,把世界拯救了,在人們的概念裏美國就是救世主。政府並沒有花錢,就是説它通俗的文化裏面居然也有了公共外交的內容。

由此我們想到另外一個問題,一個普通的中國旅遊者,他腦子裏根本沒有“公共外交”這四個字,但是他在外國的一言一行構成了外國的民意。外國人認為“我接觸了這幾個中國人,這就是中國人了”。它有公共外交的效果,效果可能是正的,可能是負的,如果他做得好就是正面的,做得不好就是負面的。所以在提倡公共外交的時候,同時也要求我們國民素質的提升。

每年中國到底有多少人出國?這個數字一直很難搞不清楚,因為我們宣佈的數字是出境人數。現在的出境人數是9000萬,包括港澳臺。最近在上海圖書館的幫助下,大體上弄出來了,13%-15%,也就是説如果是9000萬的話,那就是1200萬人。這是真正到外國的人數,這個數字不小。在改革開放之前,中國每年出境人數是1萬人。中國那時等於沒有國際交往,因為中國不做生意,沒有旅遊,大概有一些公務活動,另外港澳臺有一些,才1萬人。現在出境9000萬,到外國的有1000多萬,所以影響力很大。在世界名勝景區,巴黎鐵塔也好,涅瓦河畔也好,中國的聲音都聽得見。當然中國遊客説話聲音也大,到高級的消費者商店買東西也是揮金如土,這個也有公共外交的效果,儘管他不懂公共外交。提倡公共外交的時候,實際上也呼籲中國人的文化素質的提高。

公共外交的基本任務就是向世界説明中國,説明中國的社會進展,説明中國的歷史,説明中國的文化,解疑釋惑。各行各業都有對外表達中國的責任,你不是發言人,但是只要跟外國人説話了,只要你出國旅遊了,或者留學了,或者你班級裏有同學是外國人,只要有類似的交往,必然要表達中國的思想,都是通過你來表達的。你可以講你的家庭,可以講你的學習生活,但都在表達中國。

在公共外交中,包括兩個方面:一方面是向世界説明中國,如何説明中國的民族文化,如何説明中國少數民族的生存環境、我們的政策,如何説明中國區域性特徵,比如説中國這麼大,各地文化不同,怎麼表達本地的狀況,讓受眾來了解中國。另一方面,我們的手段,在新媒體時代,比如説網路,“網路外交”這個詞也有,希拉裏喜歡説“網路外交”。她説:“網路無孔不入,到處都有,甚至於中國不拒絕高科技,因此不拒絕網路,因此通過網路可以傳達美國精神。”

美國前國務卿奧爾布萊特,他是捷克人,他就直率地説:“中國不會拒絕網際網路,因此不能拒絕美國思想。”希拉裏説:“拜託各位,google、facebook,請你們多向外國表達美國的精神,這是美國政府不容易做到的,因為政府往往不被信任。”她是説美國政府。

一個是網路怎麼用於公共外交、網路表達什麼,同時還要表述中國的網路政策。現在網路政策鬥爭很厲害了,華為走出去就時常受阻。人家説:“你們有後門,你們是間諜網路。”我們認為這從何談起?他説:“你們華為不做間諜網路嗎?你們的總裁是復員軍人,當過三年兵。”“我們是私營企業。”“私營企業也受共産黨的領導。”現在我們明白了,斯諾登他們專門做這種事情,也就是以他們的經驗和他們的習慣想當然認為中國也做,也就以他之心度我們之腹,這是難以擺脫的,所以華為到處碰壁。

由此我們想到企業的公共外交。 企業是公共外交非政府中最重要的,因為我們的企業走出去太多了,到現在幾萬家了,170多個國家有中國企業,有大有小,但只是處於初級階段。在全世界的直接投資中,中國的直接投資只佔3%,而中國的GDP差不多是10%,這就不成比例。我們只是美國對外直接投資的1/10,不到英國、法國的1/3,所以中國企業走出去的潛力非常之大,並且企業家很積極,政府很支援。理由是什麼?中國的外匯儲備過多,不能老買美債和歐債,請企業家把它花了吧,到國外去投資,把人民幣換成美元,就回去了。而企業家自己呢,願意購買外國的智慧財産權,願意兼併外國的商業渠道。小的企業家願意到發展中國家去買便宜的土地,去雇傭廉價的勞動力。所以從上到下都有走出去的願望。

企業家是走出去最活躍、最有力量的,他比1000多萬一般的旅遊者力量大得多。他們很容易得到外國政府的接見,特別是到中小國家,一些企業家比我們政府官員更容易獲得外國政府的接待,這有很多案例。比如説在世博會和奧運會上,一些非洲國家,中國政府去請都請不來,而在非洲做生意的企業家把他們請來了,這是真事,公共外交的力量如此之大。群眾團體、企業家可以和外國政府首腦對話,這不是公共外交中很高級的形式嗎?

我們需要公共外交,但是各行各業各領域如何去做公共外交?這裡做了一些初步的探討。並不要求企業家像政府發言人那樣去訓練講政治話,只是説你到了外國不只是面對談判對象。當你和談判對象談判的時候,這時候可能外國議會説“你不要和中國人談,中國人不可靠,他們會對我們的安全造成隱患”,工會説“中國人在國內經常拖欠工資的,到了我們這兒要拖欠我們工人的工資,因此我們工會也不放心”。在中國加班加點是常規,那在義大利、在西班牙、在葡萄牙、在法國是絕對不加班的,給多少錢也不加班,能夠保證勞動的福利。教會説,“他們尊重宗教嗎?”媒體就有各種文章了。但是我們相當一部分企業家只能和談判方中對等的人去説經濟話,卻不敢到議會去作證,不敢到電臺去辯論,受了委屈不敢到法院去打官司,這都是公共外交的內容。

我各行各業要在與外國打交道中善於對話,沒要求大家去講政治、去講哲學。因為説好了你自己的企業,別人就理解了中國。“哦,華為是這麼成長的。中國是市場經濟啊,完全的市場經濟。”因此絕不會再懷疑中國市場經濟的地位了。但並不要求華為去講政治話。

中國的故事不需要另外編造,你自己的實情、你在與外國交往過程中自然會涉及你的企業,乃至於你個人的故事,那就是中國的故事。大家的中國故事加起來就是中國故事大全。

從現在外交的形勢上可以看出來,有人想讓我們孤獨,但是我們如何不孤獨、如何發出聲音來?公共外交是很重要的一個途徑。

約瑟夫奈説了,軟實力怎麼表達?實際上它的表達過程都是公共外交。比如廣播是不是公共外交?寫書是不是公共外交?談判是不是公共外交?展覽會是不是公共外交?研討會是不是公共外交?他就説得很清楚。他説:“軟實力怎麼表達?表達的過程都是公共外交。”這就把公共外交的意義説得比較清楚了。(來自察哈爾圓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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