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3年底,馬克思開始研究經濟學時,對李嘉圖的勞動價值論多有質疑,是持否定態度的。馬克思不贊成李嘉圖把勞動創造價值建立在抽象了資本主義競爭這一基本假定的基礎上。1844年底到1846年間,隨著唯物史觀的創立,馬克思自然地由勞動價值論的質疑者轉變為贊成者、接受者。《德意志意識形態》手稿認為,生産物質活動本身即勞動是唯物史觀的“第一個前提”,而作為人類社會最基本因素的生産力,在根本上就是“勞動生産力”。在發表于1847年的《哲學的貧困》中,馬克思開始承認:“李嘉圖給我們指出資産階級生産的實際運動,即構成價值的運動”,“李嘉圖的價值論是對現代經濟生活的科學解釋”。
在《1857—1858年經濟學手稿》中,馬克思進一步由勞動價值論的接受者轉變為創新者,實現了勞動價值論的科學革命。在這部手稿的《貨幣章》中,馬克思打算通過對達裏蒙貨幣理論的批判,展開對政治經濟學理論的正面闡述。在對達裏蒙及當時主流貨幣理論的批判中,馬克思搞清了貨幣的本質及其內在規定性,展開了對價值的本質、價值的作用形式等的詳盡論述。在這一論述中,馬克思改變了原先的設想,結束了對達裏蒙貨幣理論的批判,決定以勞動價值論為政治經濟學體系敘述的邏輯起點。
經濟學體系的理論基石
馬克思《貨幣章》中經濟思想轉折的要義在於:其一,通過對當時主流經濟學貨幣理論的批判,搞清了勞動價值論的主要內容,揭示了商品、價值、交換價值、價格、貨幣等重要範疇的本質及其內在規定性;其二,提出了以商品和商品二因素為起點,在抽象上升到具體的漸進的思維過程中再現勞動價值論體系的基本思路。馬克思指出:“有必要對唯心主義的敘述方法作一糾正,這種敘述方法造成一種假像,似乎探討的只是一些概念的規定和這些概念的辯證法。因此,首先是弄清這樣的説法:産品(或活動)成為商品;商品成為交換價值;交換價值成為貨幣。”《資本論》第1卷以商品為始基範疇就是由此而形成的。
馬克思認為:“勞動産品的價值形式是資産階級生産方式的最抽象的但也是最一般的形式,這就使資産階級生産方式成為一種特殊的社會生産類型,因而同時具有歷史的特徵。”理解馬克思對勞動價值論闡釋的內涵和路徑,對於理解馬克思唯物史觀與勞動價值論的內在聯繫、把握勞動價值論與馬克思的資本主義觀的關係、厘清勞動價值論與馬克思經濟學及其新發展的關係等問題,都有著重要的理論和現實意義。
解開抽象上升到具體的層層“密碼”
對馬克思勞動價值論的理解,不能離開抽象上升到具體的方法。勞動創造價值,在《資本論》第1卷只是就其抽象層面上的最一般規定而言的。“在進行這種一般研究的時候,我們總是假定,各種現實關係是同它們的概念相符合的,或者説,所描述的各種現實關係只是表現它們自身的一般類型的。”例如,對決定價值的勞動是在“正常的”生産條件下進行的假定,就要求某種商品需求總量和供給總量在所佔的社會勞動時間中的份額是相均衡的;一旦考慮到較為具體的不均衡的現象時,價值就轉化為市場價值,決定價值的不是“正常的”生産條件,而可能是高於“正常的”生産條件(在供給大於需求時)或低於“正常的”生産條件(在供給小于需求時)。如果再把更為具體的如資本有機構成、資本週轉差異等情況加以考慮,還會發生市場價值到生産價格的轉化等等。
馬克思並沒有完成價值從抽象到具體的(在某些意義上,也是本質到現象的)全部“解碼”過程。從《資本論》第1卷到第3卷,只對“價值—市場價值—生産價格”這一抽象上升到具體的過程作了敘述,離價值的最為具體的現實還有很多轉化環節和過程。運用馬克思的總體方法,是可以解開價值的層層“密碼”的。因此,《資本論》第1卷闡述的勞動價值論的科學價值,並不在於能不能對價值的具體和抽象做出直接的解釋,而在於能不能成為敘述的邏輯起點,能不能起到經濟學體系的理論基石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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