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華,廣西人,家鄉在廣西秀麗的喀斯特群峰之中。三年前,他辭去南寧動物園的工作來到距故鄉千里之遙的中國大熊貓保護研究中心,在雅安碧峰峽基地工作,二零一五年申請調至核桃坪。
中國大熊貓保護研究中心天台山野化培訓場地處臥龍深山中,面積約1平方公里,海拔跨度為2500至3100米,場內溪流縱橫,野生竹林豐茂,有多種大熊貓伴生動物,是野生大熊貓的棲息地。2014年,大熊貓“華榮”、“華妍”分別在母親“華美”和“曄曄”的陪同下一起轉入第二階段野化培訓圈,這是天台山野化培訓場首次啟用。到目前為止,這裡成功培訓了華姣”“華妍”“張夢”三隻大熊貓。
2016年12月14日,天台山野化培訓場又迎來兩對野化培訓大熊貓母子,對於大熊貓野化培訓與放歸團隊來説,這無疑是一件讓人十分高興的事,因為這意味著兩個幼小的生命離自然又近了一步。
有熊貓的地方就有熊貓人的身影。為了及時監測野化培訓大熊貓情況,採集樣品,蒐集第一手數據,寒來暑往。春天萬物復蘇,野外到處都會有解凍的石頭滾落,隨時都有危險發生;夏天雨水特別多,隨時都有可能發生泥石流、滑坡、倒樹等危險;秋天碩果纍纍,大山裏也越加危險重重;而到了冬天,天台山的寒冷又讓人受不了,最冷的時候到了零下17°。
韋華是這個團隊中的一名飼養員,這次他和楊長江等有經驗的老野化培訓員一起,陪伴著四隻大熊貓來到天台山。來到熟悉的地方,往事歷歷在目。為了保證野化培訓大熊貓在野外是安全健康的生活著,不論風霜雪雨都要每天監測兩次大熊貓的活動區域,惡劣氣候和特殊環境讓他們一整天都得在密不透風的原始森林中穿梭,野外厚厚的積雪裏到處都是不同尺碼的腳印。中午餓了就在雪地裏吃點冷雞蛋和麵包,渴了就喝一些山溝水,無數次被螞蟥咬得血跡斑斑,經歷過滾滾洪流呼嘯而來,也多次與死神擦肩而過。
初冬的天台山野化培訓場白雪飄飄,一片銀裝素裹。因為成功將四隻大熊貓放入了野化培訓圈,大家都感到十分輕鬆、愉悅,韋華顯得格外開心。這兩對熊貓母子中,有一對是“喜妹”和她的女兒“八喜”,在2015年調來核桃坪基地之前,韋華曾在雅安碧峰峽基地飼養過“喜妹”。他對“喜妹”有著特殊的喜愛之情,他在自己的筆電上寫著“‘喜妹’身形優美,性格聰明伶俐,喜歡玩水,愛美容,那跑動的身姿一扭一扭實在漂亮極了……”
然而,大熊貓們卻未必有著飼養員們的輕鬆愉快。一個全新的,樹木、灌叢密布的世界,他們是那麼地猝不及防,尤其是尚未具備獨立應對新世界的能力的熊貓幼仔。在眾人還沉浸在喜悅之中的時候,韋華、楊長江與先前就駐守在山上的馮高志一起,立即開始了對四隻熊貓的監測工作。
但是,在連續兩天的監測中,他們始終沒有發現“八喜”的身影。“它會不會因過於緊張而出現什麼意外呢?”晚上,韋華在小木屋翻來覆去,輾轉難眠。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他更加著急難耐,對於他而言,“八喜”就像是一個自己親手帶大的孩子,它可不能有任何閃失!
17日下午,他們終於決定進入培訓圈尋找“八喜”。他們首先嘗試將“喜妹”引入隔離籠。也許是因為“喜妹”還不適應新的環境,顯得非常緊張,他們的引誘嘗試並未奏效。無線電監測信號顯示“八喜”位於培訓圈的另一頭,與“喜妹”距離很遠,他們決定撇開“喜妹”,從另一頭進入培訓圈。“看到了,原來在那兒”韋華高興地説道,“八喜,以後別藏得那麼嚴實了,你知不知道我們擔心你兩天了”。看到“八喜”在圈裏安然無恙,韋華心中的石頭總算落下來了。一切進展得似乎很順利,他們邊走邊監測“喜妹”母子的位置,直到他們決定退出培訓圈之前,兩隻熊貓似乎都未曾發生移動。也許是山地複雜的地勢影響了無線電定位的準確性,當他們正準備離開時,“喜妹”擋住了他們的退路。面對兩個穿著熊貓服的熊貓人,“喜妹”護仔心切,不由分説地向他們撲了過去……
當人們在中途遇見韋華時,他已經躺在了擔架上,眼睛無力地睜著。他的帽子和眼鏡都不見了,頭上有一條很深的傷口,一根折斷的指骨顯露在外面,血肉一片模糊,兩隻褲腿被血浸成了深紅……
韋華被立刻送往了成都,在華西醫院接受治療。當醫生剪開他的褲腿和袖子的時候,發現他的腳筋已被咬斷,四肢的肌肉都被嚴重咬爛了。進一步檢查發現,他雙手的腕骨都被咬斷了,左手掌約三分之一幾乎被咬掉。
他忍著劇痛接受手術,清創。同事們紛紛看望這個為大熊貓野化培訓事業付出的英雄,而當他清醒後看到同事的第一句話卻是:“喜妹母子沒事吧?”
朋友們,當你坐在吹著空調的電影院看《我們誕生在中國》,感受熊貓母子“萌萌噠”魅力的時候;當你在報紙、電視上看到大熊貓“華妍”“張夢”放歸自然新聞報道的時候;當你在大自然感受生態文明建設的時候,你可曾知道,在中國大熊貓保護研究中心,有一群熊貓人駐紮深山,用他們青春和汗水,鋪起了一條圈養大熊貓回歸自然的路。
韋華資料:
韋華,廣西人,家鄉在廣西秀麗的喀斯特群峰之中。三年前,他辭去南寧動物園的工作來到距故鄉千里之遙的中國大熊貓保護研究中心,在雅安碧峰峽基地工作,二零一五年申請調至核桃坪。有人會覺得他這個野保專業的碩士來這裡做一個小小的飼養員十分屈才,然而他似乎從來沒有這樣認為。用他自己的話説,他喜歡這裡,喜歡大熊貓,喜歡臥龍;在臥龍,他能有更多的機會參與野生動物研究與保護。
他很少説話,是個沉默寡言的人。同事們説他是個樸素、誠實的人,而他也老老實實地在自己的工作總結中寫上“與同事交流較少”的話語。雖然不愛説話,但每次同事找他幫忙,他都會很爽快地答應。他喜歡觀鳥,朋友圈裏除了鳥的照片幾乎再無別的。只要有時間,他就會背著相機在飼養場裏轉悠,絕不放過天空中的任何一隻飛鳥。每次休假,他幾乎都會約上兩三個志同道合的人,深入臥龍自然保護區腹地,用快門記錄野生動物身影。除了觀鳥、攝影,也喜歡看足球賽事,偶爾也與同事打打籃球,炫耀一下他那不輕易展示的投籃技術。
在工作方面,他是一個認真、負責的人,每次沖洗圈捨得時候都做得一絲不茍,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除了做好大熊貓飼養的日常工作,他也發揮自己的專業所長,蒐集相關數據,並在《四川動物》期刊上發表了一篇關於野化培訓大熊貓幼仔行為發育的論文此外,他也自主申請了一個鳥類多樣性調查的項目,利用業餘時間在臥龍保護區開展鳥類調查,併發現了十多種本地區未曾記錄過的鳥類。
飼養大熊貓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了冬天,大多數時候打掃完圈舍都會熱得渾身濕透;若是遇著下雨,則會更加糟糕,還會被糊得滿身屎尿。臥龍的氣候十分潮濕,雨季漫長。對患有關節積液的韋華來説,這樣的氣候無疑是一種折磨。然而,他從不抱怨環境的惡劣,別人能做到的,他一樣不落地都做到了。野化培訓工作需要在野外駐守,經常跋山涉水,還可能遇見野豬、羚牛等極具攻擊性的動物。雖然患有腿疾,但每次輪到自己時,他都不會落於人後。山上居住條件差,濕氣更重,夏天經常被淋成落湯雞,一不小心就會滑到,還時常有滑坡、落石;冬天又得忍受刺骨的寒冷,在齊膝的雪地裏或是被雪壓得嚴嚴實實的竹林裏艱難地行走。但他與大家一起,都堅持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