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1部隊原隊員筱冢良雄（中）在接受金成民（右）取證（2000年7月攝）。活體解剖、人體實驗、生産細菌炸彈……這些被日本軍國主義嚴令“必須要帶進墳墓”的絕密。不過，在金成民面前，部分731部隊原隊員打開了話匣子。16年來，侵華日軍第七三一部隊罪證陳列館館長金成民20多次前往日本，尋找731部隊的老兵，挖掘歷史真相。新華社發

新華網哈爾濱１２月７日電（記者王建）活體解剖、人體實驗、生産細菌炸彈……這些被日本軍國主義嚴令“必須要帶進墳墓”的絕密。不過，在金成民面前，部分７３１部隊原隊員打開了話匣子。１６年來，侵華日軍第七三一部隊罪證陳列館館長金成民２０多次前往日本，尋找７３１部隊的老兵，挖掘歷史真相。

“來自加害者的證言，更令人信服”

侵華日軍第７３１部隊是抗日戰爭期間日軍從事細菌戰研究和人體實驗等相關研究的秘密軍事醫療部隊的代稱。很長一段時間，７３１部隊始終處於“絕密”，致使國內對７３１部隊真相的尋訪取證、調查研究非常困難。

從上世紀８０年代開始，金成民開始在國內尋找受害者。在他看來，作為受害國國民的講述，只能作為證據的一部分。“而來自加害者的證言，能夠把７３１部隊的真相更加準確的還原，更加令人信服，所以就有了去日本開展跨國取證的想法。”金成民説。

去日本取證，首先面臨的是語言問題。金成民自學日語，慢慢地他開始在日本高校用日語直接辦講座。金成民回憶，去日本取證是從１９９８年開始，先後２０多次。當時的７３１部隊老兵中，最小的都已近８０歲，核心隊員年齡更大，年紀最大的證人取證時已９５歲。

參與取證的最後一名７３１部隊原隊員筱冢良雄今年去世。“他説他幹的工作就是給被解剖人消毒，就是拿水衝臉、衝身體。消毒後軍醫來了，他就撤出去。解剖完，軍醫走了，他再去收拾屍體。”金成民説。

１０多年的取證積累，金成民保留了２００多個小時的視頻資料，成為這些老兵對７３１部隊最後的控訴。而這些影像資料隨著７３１部隊老兵的去世，已不可能再複製。

用真誠打動７３１部隊老兵

１９４５年，７３１部隊炸毀了位於哈爾濱平房區的大量設施。而當時的７３１部隊長石井四郎要求官兵“把７３１部隊的秘密帶進墳墓裏”。回到日本國內，７３１部隊老兵過著隱居般的生活，取證過程困難可想而知。

據金成民介紹，日本研究７３１問題的團體和友人給他取證提供了非常多的幫助。“他們發現７３１部隊老兵後，會主動聯繫我。”金成民説，共接觸了５０多名７３１部隊老兵，最後完成取證的不到３０人。

金成民回憶説，有些人根本就不見面；有些人同意見面，但什麼都不説；有些人只對日本人説，不對中國人説；有些人接觸了幾次都失敗了，最後躺在病床上，知道自己不久於人世了，才願意説。

然而不少老兵被金成民的真誠所打動。有一位老兵，金成民前後三次取證都失敗了，最後就要離開的時候，在一間小酒館裏接受了採訪。“那個老兵對我説，‘我知道你的目的，你來這麼多次，這次我不想讓你失望而歸，我把我做過的事告訴你’。”金成民説。

對許多７３１部隊老兵來説，能夠把毀掉他們一生的“７３１的秘密”説出來，也是一種解脫。７３１部隊老兵鈴木進曾對金成民説：“我親眼看見過被毒氣毒死的蘇聯女孩，這在我腦海中留下了非常深的印象，每天睡覺的時候像幽靈一樣浮現，現在説出來心裏好受多了。”

讓反人類鐵證永示後人

在金成民取證的對象當中，有７３１部隊的核心成員軍醫，也有司機、憲兵、少年隊員等。對不同身份的７３１部隊老兵，問題都有針對性。

“這樣做的目的就是證明，７３１部隊絕不是‘幾個醫學狂人的個人行為’這種毫無歷史根據的説法。”金成民説，它是自上而下的有組織、有預謀、有規模、成體系的集團犯罪，是日本政府主導的國家犯罪。

去年５月，日本首相安倍晉三精心策劃，登上編號為“７３１”的教練機，在座艙里弄姿作秀、豎起大拇指招攬記者拍照。這種美化暴行的行為，更堅定了金成民繼續跨國取證的決心。“我們通過７３１部隊老兵的證詞證言，就是要告訴人們歷史的真相不容篡改。”

儘管７３１部隊老兵基本都已離世，但金成民表示，跨國取證遠遠沒有結束。“直接證人沒有了，還有他的親屬、子女，還有日記和其他證物，這些都是寶貴的歷史證據。”

金成民表示，只要有人還在做逆歷史潮流而動的事情，就需要尋找更多、更有力的證據，把７３１部隊遺址辦成“日本軍國主義反人類罪行的鐵證”，呈現在世人面前，永遠警示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