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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費自習室遍地開花,年輕人為何花錢上自習?
發佈時間 | 2023-12-14 14:43:19    

   夜幕降臨,一家位於北京市海澱區的付費自習室卻燈火通明。一米見方的小隔間裏,人們或埋頭苦讀,或奮筆疾書,無不沉浸在濃厚的學習氛圍中。附近幾所高校的學生常來這裡刷題備考,一些上班族也選擇下班後前來學習充電。

  近年來,主打“沉浸式學習”的付費自習室火了。不僅是大城市,小縣城裏也辦起了自習室,可謂“遍地開花”。截至2022年,我國付費自習室用戶人數增長到755萬人,其中20歲至30歲年齡段的年輕人佔比超過50%。

  作為共用經濟新業態,付費自習室的出現和走紅並非偶然。為何越來越多的年輕人要花錢買自律,這是一種自覺還是內卷?除了付費自習室,哪可以提供安靜的學習空間?在倡導全民學習、建設學習型社會的當下,如何讓學習成為一種生活方式?

  付費自習室早已遍地開花

  靠近窗戶,光線明亮通透的C5座位,是李珍在北京一家付費自習室的固定座位。白色課桌上,配備了護眼檯燈、多孔插座和一個多層簡易書架,在這個小天地裏,她正向著“夢中情校”衝擊。上午9點準時落座,中午吃飯休息1個小時,到晚上9點關燈離開,這就是她每天的生活軌跡,“我不是在自習室,就是在去自習室的路上”。

  “雙非”本科畢業後,李珍短暫工作了一段時間,但由於收入和預期不匹配,她便辭職開始準備考研,希望能夠實現“鯉魚躍龍門”。“我住的是合租房,房間裏連一張書桌也擺不下,於是我就想能不能在家門口上自習。”李珍回憶説,她一連體驗了好幾家付費自習室,最後在一家安靜整潔、價格和距離都適中的自習室辦了卡。

  如今,在全國不少大中城市,只要打開手機搜索,就會發現付費自習室已遍地開花。數據顯示,截至2022年底,北京付費自習室數量居全國第一,有596家。西安、上海、成都、廣州付費自習室數量分列全國第二至第五名,分別有533家、427家、357家、332家。

  而前不久,“河北一縣城開辦超10家共用自習室”的話題登上熱搜,人們逐漸認識到,原來自習室並非大城市的專利,全民學習並無地域之分。

  西部某二線城市的民宿老闆小文,很早就感受到了這股“下沉”趨勢。從2020年開始,小文轉戰付費自習室,在當地連開了兩家,成為第一批“吃螃蟹的人”。據小文觀察,來學習的基本是學生或者大學畢業5年內的備考人群。

  在付費自習室學習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一則宣傳語這樣寫道:“你只管學習,其他交給自習室。”

  走訪中記者了解到,付費自習室基本分為鍵盤區和靜音區,有些分為沉浸式暗區和明亮燈光區。此外,一些自習室還配備了討論區和VIP小包廂,供顧客自由選擇。護眼檯燈、人體工學椅、插座、WiFi、熱水、儲存櫃是標配,休息區裏,印表機、冰箱、微波爐、降噪耳塞、文具、飲品等一應俱全。

  一般情況下,每家自習室針對新客戶會推出超低價體驗套餐,吸引人們走進自習室,如果體驗感不錯,可以購買小時卡、次卡或者長期卡繼續學習。每逢考試周或者購物節,會員卡還會打折促銷,最後折合下來每小時10元左右,每天幾十元不等。

  付費自習室的走紅説明瞭什麼?中國社會科學院社會學研究所助理研究員李闖認為,“這是市場對現代社會新興學習需求和公共供給不足的一種適應和回應。在學習空間的設計和規劃中,應該充分滿足不同群體的需求,有助於構建一個更加包容和多元的學習型社會”。

  自我提升成年輕人內在需求

  有人在微網志發帖稱:“不能理解付費自習室的模式,為何要花錢在外面自習?”對此,網友給出了各種理由。有人説,在家學習容易被手機、電視、床吸引,父母時不時還會來“送溫暖”;有人説,自己學習覺得很孤單,希望有小夥伴相互鼓勵;有人説,人到中年,家裏人多事多,環境過於嘈雜;還有人説,在付費自習室裏花了錢,不學會有“負罪感”。

  李闖曾多次前往付費自習室調研,安靜的環境、獨立的空間以及完備的配套設施,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相比書店或咖啡館,付費自習室提供了一個更容易專注、有助於提高學習效率的環境,讓人能夠更加沉浸在書本和工作中。”李闖説。

  “我去的那家自習室基本上可以做到24小時營業。晚上10點後,自習室就只剩一兩個人,非常安靜,連翻書聲都能聽到。偶爾有列印材料的需求,可以通過WiFi連接自習室的印表機,餓了可以在樓下便利店買一些零食,這比在家學習方便多了,也不會打擾家人休息。”李闖補充道。

  除了沉浸感以外,社群感也是年輕人付費學習的重要原因。

  幾乎每家自習室裏,都會有一塊貼滿了心願單的留言板:“考資順利”“考研成功”“期末拿滿分”“今年一定要上岸”“希望每個人都可以在自己熱愛的世界裏閃閃發光”。

  “每次看到這些卡片,我就有一種強烈的歸屬感。我們也許並不認識,但是大家在同一個屋檐下為夢想而努力,我們相互鼓勵、相互溫暖。”李珍表示,學累了她會到公共區域放鬆休息,也會和其他考生交流備考經驗,“自習室群裏,還會有同學找考研‘搭子’,也會有同學説今年上岸了,感謝大家的陪伴,這些都讓我感覺不是一個人在奮鬥。”

  一些付費自習室為提高上座率,還會不定期舉辦各類學習活動。據了解,北京一家付費自習室曾邀請咖啡師開設咖啡品鑒課,上海、杭州等地的一些付費自習室還舉辦過圖書講座、英語角等活動。

  李闖將付費自習室使用者分為“閉關型學習”群體和“社交型學習”群體。“前者專注于學習,通常會選擇一個角落,進入深度學習狀態;後者則在學習之餘,更多地使用公共空間,以滿足社交需求。這兩類需求並不是對立的,更像是一個連續的‘光譜’。”李闖談道。

  蘇州大學傳媒學院教授馬中紅對此表示:“付費自習室提供了嚴格的靜音環境,明確的區域劃分既讓使用者能夠被自習室濃厚的學習氛圍帶動和感染,也讓每個人擁有屬於自己的‘私人空間’。不必擔心被外界打擾,也不用擔心自己的學習行為對他人有影響,自身與他人之間達到了一種默契的平衡。”

  “面對當前社會壓力,年輕人希望能夠通過提升自身能力和學歷來更好地適應社會需求,實現個人職業規劃和發展。為實現目標而選擇付費學習,這一點值得讚賞。”馬紅中説,“但如果付費自習只為了‘趕時髦’‘混日子’,那就需要儘快調節認知和狀態。學習應當是純粹的,不應具有功利性目的和身心負擔。”

  公共學習空間需進一步擴展

  作為共用經濟新業態,付費自習室能開得長久嗎?小文坦言,他經營的兩家自習室中,規模較大的一家,人流量已經下降到了初期的一半,“目前處於微虧損的狀態”。“我曾到周邊縣市考察,想在縣裏再開一家,但發現這條賽道的競爭已經很激烈了,最終作罷。”小文言語中有些無奈。

  與此同時,有不少學習者對價格很敏感,表示一天幾十塊到上百塊的自習費並非每個人都能承受,充分利用身邊的免費自習資源,才能讓學習變得更加快樂和持久。

  談到自己去過的免費自習室,上海青年尚靜如數家珍,一連説出了徐家匯書院、楊浦區圖書館、黃浦區圖書館等好幾個名字,“週末想看書的時候就會跟著網上的攻略打卡圖書館,發現上海的大街小巷裏藏著很多寶藏自習室。比如楊浦區圖書館,古香古色、書香濃厚,環境設施一點不比付費自習室差”。

  家住北京市首都圖書館附近的小陳也認為,相比付費自習室,自己更喜歡圖書館這類公共閱讀空間,最多時一週會去三四次首圖。“每次看到偌大的圖書館裏,男女老少都沉浸在同一種閱讀學習的節奏裏,自己也會深受感染。”她還表示,“圖書館裏可以找到一些絕版書,甚至民國文獻、古籍文獻,還有報刊、雜誌可供翻閱,這是商業自習室無法比擬的優勢。”

  不過,對李珍來説,在自習室辦卡之前,她也搜索過免費圖書館資源,發現附近街道設有圖書閱覽室,但當她登門時卻被管理員告知“只能借還書,不能上自習”。另外,區級圖書館距離她家有三四公里,市級圖書館更是要坐一個小時地鐵,“偶爾去一次還行,每天往返很難堅持”。

  此外,免費自習室還存在營業時間短、一座難求、環境嘈雜等不盡如人意之處。而在很多縣城和鄉村中,免費自習資源更是一種“奢望”。

  “關於公共資源的供給,還有很多方面可以改善。許多國外的公共圖書館不僅會在空間設計上考慮審美和舒適性,還會提供豐富的免費文化活動,吸引年輕人走進圖書館,提升各年齡段人群對學習的熱情。”李闖表示,“如果同樣距離內已有免費的自習空間,人們通常會權衡付費自習室是否值得。這跟年輕人在消費領域尋找平替産品的需求相似,體現了他們對品牌溢價、審美溢價的理性思考。”

  馬中紅也建議,應增加公共圖書館和社區閱覽室的開放時間和座位數量,強化管理、減少干擾、保證安全。同時,應鼓勵企業或社會組織設立自習室,政府可以給予補貼或優惠政策。此外,還應提高公眾對自習資源的認知和使用意識。“學習者需要改變觀念,認識到學習不應局限于專門的時間和場所,學習應成為我們每個人的日常生活方式。”她表示。

來源:光明日報    | 撰稿:張雲    | 責編:丁薩    審核:張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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