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奇藝超前點播慶餘年被告案

　　終審判決來了

　　維持原判

　　1

　　VIP用戶質疑“付費超前點播”違約

　　會員協議已單方面變更

　　事情還得從2019年6月19日説起。

　　當天，衝著愛奇藝公司所承諾的“免廣告、自動跳過片頭廣告”的會員特權，上海正策律師事務所律師吳聲威付費成為了愛奇藝黃金VIP會員（365天年會員）。

　　2019年12月，吳聲威使用黃金VIP會員觀看愛奇藝熱播劇《慶餘年》時，發現劇前仍然需要觀看“會員專屬廣告”，且須點擊“跳過”方可繼續觀影。

　　同時，愛奇藝公司在VIP會員享有的“熱劇搶先看”權利基礎上，以單集支付3元的方式，為願意繳費的VIP會員，提供在VIP會員原有觀影權之上，得以提前觀看該影視劇劇集的機會。

　　吳聲威還發現，《愛奇藝VIP會員服務協議》內容已被愛奇藝公司單方面更改。他認為，“付費超前點播”服務模式違約，變相侵害其“熱劇搶先看”黃金VIP會員權益，“VIP會員協議”存在多處違反《合同法》的格式條款，應屬無效。

　　吳聲威向北京市網際網路法院起訴，要求判令愛奇藝“付費超前點播”條款無效，恢復“免廣告、自動跳過片頭廣告”的黃金VIP會員權益。

　　2

　　一審法院認為

　　“付費超前點播”

　　切割了“黃金VIP會員”權益

　　北京網際網路法院一審認為，依靠網際網路技術，視頻平臺基於消費意願推出的“會員制”服務模式，已為社會公眾所接受。在此基礎上，深挖需求，貼合用戶，催生差異化、配適型的個性化服務，並由此探索新的視頻排播方式，本無不妥。

　　但法院認為，愛奇藝公司的“VIP會員協議”中部分內容違反《合同法》第四十條關於格式條款效力的強制性等規定，該部分條款因此無效。愛奇藝平臺依據單方變更合同的條款，在涉案電視劇的播放過程中，推出“付費超前點播”服務，是對其“熱劇搶先看”會員權益完整性的切割，損害了黃金VIP會員的提前觀劇權益。

　　2020年6月2日，愛奇藝“付費超前點播”被訴一案宣判：愛奇藝公司的《愛奇藝VIP會員服務協議》部分無效；在原告吳聲威購買會員服務後更新的“付費超前點播”條款對其不發生效力；愛奇藝公司向原告吳聲威連續15日提供愛奇藝平臺“黃金VIP會員”權益，使其享有平臺已經更新的衛視熱播電視劇、愛奇藝優質自製劇的觀看權利，賠償吳聲威公證費損失1500元。

　　判決引發網友熱議。有網友認為，核心問題不是收費而是臨時收費；還有網友表示，平臺不要玩文字遊戲“收割”消費者。

　　3

　　涉訴導言條款是否無效

　　二審法院審理認為

　　愛奇藝通過格式條款的形式

　　排除對法律強制性條款的適用

　　這一安排設計限制甚至排除

　　消費者權利的意圖明顯

　　屬於對消費者不公平、不合理的規定

　　愛奇藝不服一審判決，提起上訴。

　　以下用戶協議“導言”條款是否有效是雙方爭議的焦點：

　　“雙方同意前述免責、限制責任條款不屬於《合同法》（以下簡稱合同法）第四十條規定的‘免除其責任、加重對方責任、排除對方主要權利的條款’，即您和愛奇藝均認可前述條款的合法性及有效性，您不會以愛奇藝未盡到合理提示義務為由而聲稱協議中條款非法或無效。”

　　法院審理認為，《消費者權益保護法》對格式條款有特別規定的，應該適用該特別規定，《消費者權益保護法》基於有利於保護消費者的考慮，對格式條款無效情形作了特別規定，即格式條款中存在“排除或者限制消費者權利、減輕或者免除經營者責任、加重消費者責任等對消費者不公平、不合理的規定”，應當認定為無效。

　　愛奇藝涉訴導言條款擬制格式合同提供方已盡到提示義務，並約定排除適用《合同法》第四十條法定無效的規定，其意圖在於通過格式條款的形式排除對法律強制性條款的適用，這一安排設計限制甚至排除消費者權利的意圖明顯，屬於對消費者不公平、不合理的規定，應當認定為無效。

　　4

　　愛奇藝增加

　　“付費超前點播”條款

　　二審法院判定違約

　　愛奇藝公司增加“付費超前點播”條款是對格式合同的變更，“付費超前點播”條款賦予了黃金VIP會員付費超前觀看劇集的權利，這一變化實質上變相將黃金VIP會員再次進行分級，吳聲威所享有的“不用再等待蝸牛般的更新速度，其他人還在等待更新時，你已看完大結局”的權益變為了“通過額外付費可以獲得更快觀看劇集的權益”。

　　這一變化實質上是減損了黃金VIP會員的既有權利，因此“付費超前點播”條款限制了吳聲威的權利，對於吳聲威而言是不公平、不合理的規定，因此“付費超前點播”條款不應納入單方變更條款的調整範圍內。

　　二審法院指出，網際網路服務提供者作為格式合同的提供方可以制定符合法律規定的單方變更條款，但是單方變更權的行使應以基於提升用戶體驗、適應技術革新等實現網際網路服務提供者與用戶之間共贏為目的，而非限制或者減損用戶的實質權益。

　　5

　　愛奇藝公司主張

　　繼續使用服務即視為同意

　　還以行業慣例為由

　　列舉了數十個熱門APP的

　　會員或用戶服務協議

　　熱門網站服務協議條款

　　愛奇藝公司主張，吳聲威繼續使用黃金VIP會員服務的行為，應視為其已經同意“付費超前點播”條款是對合同的變更。

　　二審法院就此審理認為，愛奇藝公司在黃金VIP會員不同意“付費超前點播”服務時並沒有提供退還VIP會員費等解除合同的救濟途徑，也就是説上述條款約定不同意變更可以行使解除權，但實際並未提供解除權行使的有效途徑，因此這種約定屬於合同變更的內容約定不明確的情形，應推定為未變更。

　　《中國消費者報》了解到，一審和二審過程中，愛奇藝公司強調“涉案VIP會員協議”符合網路服務特性和行業慣例，並列舉數十個熱門APP的會員或用戶服務協議或者熱門網站服務協議條款予以佐證。

　　二審法院審理認為，慣例是一种經濟上節約、法律上又合法的行為模式，只有符合既便捷又合法的慣例，才具有法律效力。因此，認為“涉案VIP會員協議”是否符合網路服務特性並形成行業慣例，並不是以已經存在、用得多作為判斷標準，而應以符合法律規定、維護各利益相關方合法權益、具有行業一致性、符合行業發展方向為判斷標準。

　　2020年12月9日，二審法院作出終審判決，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6

　　吳聲威律師認為

　　判決拖到今天

　　意味著去年12月

　　在超前點播前開通會員的用戶

　　都已經到期

　　已經無法再複製他的勝訴判決

　　“雖然愛奇藝的二審沒有翻案，但是將判決拖到今天生效，已經達到了他們的目的，因為從今天開始，所有的在超前點播前開通會員的用戶都已經到期，你們已經無法再複製我的勝訴判決。”12月15日，吳聲威在接受《中國消費者報》採訪時這樣説。

　　吳聲威分析説，今年6月，如果愛奇藝不上訴，一審判決生效，那就意味著上億的會員用戶都可以模倣我的訴訟拿到同樣的判決書。愛奇藝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唯一的辦法就是上訴，即便敗訴，也要將判決生效的時間推後。

　　“在訴訟過程中，愛奇藝方面確實提供過補償調解方案，但最終我還是選擇了初心。或許這也是我起訴的意義，律師的職業已經足夠給我帶來滿足我生活的收入，這種意外收入本就不屬於我。”吳聲威説。

來源：中國消費者報    | 撰稿：湘江    | 責編：俞舒珺    審核：張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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