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佈于 2018-06-11 10:36:50 來源:浙江線上 作者:劉健 責任編輯:張雲松
6月4日,一個普通的週一。從未有“早高峰”一説的千島湖,導航地圖上卻罕見地出現了“紅色擁堵”,那是通往淳安縣殯儀館的路。
四天前,淳安縣鳩坑鄉黨委委員、人武部部長徐遂,在公務途中發生交通事故,不幸遇難,年僅36歲。
聞聽噩耗,十里八鄉的老百姓舉著自製的悼念牌,坐一個多小時的大巴趕來,只為見他最後一面。以至當天的殯儀館,不得不動用最大的悼念廳。
翻開徐遂的履歷,2001年考上浙江工商大學,畢業後回老家淳安工作,看上去是名再普通不過的基層鄉鎮幹部。
為何他的離世,會如此牽動人心?
百姓説—
拿著柴刀開荒種茶 他把茶園當成家
6月4日,鳩坑鄉翠峰村茶農陸發田,早上7點多就趕到了追悼會現場,默默站在悼念廳門口,為每一位入場者分發小白花。他説,只有這樣做,自己心裏才會好受些。
徐遂去世前的最後兩小時,就在陸發田家中。
“他一直在和我聊,怎樣把茶葉名氣做大,可一轉身,他卻走了,我還沒來得及回復他……”想起徐遂那興致勃勃的勁道,陸發田紅了眼眶。
2015年,徐遂從浪川鄉調任至鳩坑鄉擔任黨委委員、人武部長,農業是他主抓的工作之一。
當時的鳩坑鄉,剛剛入選杭州有機茶葉小鎮試點,但茶葉的市場知名度並不高,亟待轉型升級。徐遂一到崗,就被壓上了重擔。
僅普及有機茶種植這一項任務,就有600多位茶農要服務,6家茶廠要改造。
怎麼幹?“他就是這麼一家一家茶農走過去,一個茶園一個茶園看過去,幾乎把我們的茶園都當成自己的家了!”
茶農管利民告訴記者,他常常在天黑的時候碰到徐遂,“他拎著一堆宣傳資料,挨家挨戶到府,跟你講不要打農藥,跟你講怎麼樣有機種茶,一講就是半小時。”
73歲的汪歷鋼見人就説徐遂的“好”:“我身體不太好,有一次採茶時節,我家山上的茶葉來不及採,正巧他在村裏走訪,聽到我嘮叨了兩句,結果下班後就到府來幫忙了,整整忙了一晚上。”
陸發田還清晰地記得,為了開發一處800米高的荒山種茶,徐遂拿著柴刀親自上山砍灌木,等到從山上下來時,腿上儘是被劃傷的印痕……
如今,在短短不到兩年的時間裏,鳩坑茶已成功創建成為淳安首個國家農産品地理標誌登記産品。
而在這兩年多時間裏,鳩坑鄉村民們印象中的徐遂,還不僅僅與種茶有關。在追悼會現場,幾乎每個人能隨口講出兩三件徐遂“順手”辦了的“小事”。
比如,給村民打電話發現停機了,順手給對方存進50元;村民不會打字,更不懂怎麼辦營業執照,他全程跑腿;村民發展産業受限于交通,他跑部門“討”來15萬元修路……事情不大,但點點滴滴,都記在老百姓心裏。
而今,斯人已逝,幽思長存。
同事説——
大雨中被“罵”兩小時 他依然笑臉迎人
沉重的哀樂響起,與徐遂共事了5年的浪川鄉同事鮑善平低下了頭,手裏拿著的自製悼念牌格外顯眼,上面寫著:“黨的好幹部,人民的貼心人”。
他説,“徐遂這一輩子,就像‘白開水’一樣低調。但今天,我希望有更多人知道他的名字。”
從2005考進基層公務員至今,徐遂13年的基層公務員生涯清晰的分成“浪川鄉”和“鳩坑鄉”兩段。尤其在浪川鄉,他一待就是10年。
6月4日當天,徐遂昔日的分管領導、時任浪川鄉黨委委員王偉霞特地請假趕來,抹著眼淚,送昔日的下屬最後一程。
在她眼裏,徐遂是個“絕對靠譜的男人”,似乎只要有他在,任何艱難險阻都能克服。
如此“誇張”的印象,不是沒有由來的。
在浪川鄉,徐遂很長一段時間裏的主要工作任務,就是“創建無違建鄉鎮”,在地域廣袤且人情關係複雜的農村,誰都知道,這是最難啃的“硬骨頭”。
“有一次徵遷,遇到89戶人家拒不簽約,大家都氣餒了,徐遂卻主動站出來。他幫農戶們採桑葉、喂蠶、打油菜、一邊幹活一邊和他們聊天交心。常常走訪到淩晨兩三點,午飯吃泡麵是常態,就是堅持不放棄。”
“有一天暴雨夜,聽説一戶外地打工的夫妻剛回家,我們和村幹部趕緊到府對接簽約,兩夫妻黑著臉就是不開門,把村幹部都罵走了。只有徐遂全身濕透地在雨裏站了兩個半小時,農戶打開門那一刻,他仍然笑得一臉和氣。”
“還有一次,為了做一個農戶的思想工作,徐遂在他家裏坐了整整一天,一畝方方正正的地,徐遂不厭其煩地應村民要求,前前後後量了七遍,從早上七點折騰到第二天淩晨兩點……”
最難的徵遷任務,就是在這樣的堅持下順利完成的。
這份執著的“釘子”精神,不是偶爾為之,而是工作常態。時任浪川鄉副鄉長的汪家富告訴記者,徐遂2005年參加工作的第一天,就是他接待的。
“第一天上班,他看到保潔員忙不過來,很多地方的衛生還未打掃好,便起早義務幫忙清掃大院。”
汪家富以為這只是“新人”的表態,卻不料他一掃就是10年,一直堅持到他調任到鳩坑鄉工作。
“徐遂這一輩子沒有什麼豐功偉績,就像別人説的那樣,他就像是一杯‘白開水’,但恰恰是這杯普通的‘白開水’,最解渴!”
妻子説——
他此生沒有宏圖大志 只想當好人民的“兵”
位於鳩坑鄉政府二樓樓梯口的房間,是徐遂的辦公室,從2015年調來至今,他一直在這裡工作。
桌上最顯眼的地方擺放著三張照片:
一張是三口之家的合影,一張是兒子“跳跳”的嬰兒照,還有一張,就是徐遂自己的“軍裝”(人武部的制服,很像軍裝)照,而他的遺像,同樣是一張“軍裝”照。
追悼會現場,徐遂的妻子孫彩鳳哭得撕心裂肺。直到這一刻,徐遂的很多朋友和同事才發現,原來徐遂隱瞞了這麼多不為人知的“真相”——
他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農家子弟,父母均沒有工作,且母親因為腦溢血偏癱多年,當天是坐著輪椅來到追悼會現場;
他的妻子孫彩鳳是余姚人,因為徐遂常年不著家,她忙於照顧老人孩子,一直無法工作,全靠徐遂一人養家;
他們家住千島湖縣城,一家人擠在不到80平方米的房子,每月要負擔3000多元的房貸。
但這些,徐遂從沒有向領導、向同事露過一個字,叫過一聲苦,沒有向組織上提過任何要求。
孫彩鳳覺得,這和丈夫的“理想”有關。
“徐遂這一輩子,沒有什麼宏圖大志,他最大的願望就是想當兵。當年他考大學讀的專業,就是人民武裝專業,大學四年,雖然不算軍人,卻全部接受軍事化管理和訓練。”
所以,他總是起得特別早。大學裏是早睡早起,工作以後是晚睡早起。
所以,他總是很執著。不管目標有多遠,不管過程有多辛苦,先幹了再説。
所以,不管家裏有多難,他從不向組織提要求,只會在回家休息的時候,拼命幫妻子干家務。
他無償獻血13次共4600毫升,獲得全國無償獻血奉獻獎,獎狀還沒發下來,人卻已走了。
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在孫彩鳳眼裏,丈夫一直以這樣的標準要求自己,“無論大事小事,無論到了哪個崗位,他都是埋頭幹活,從不抱怨。”
而在僅有的與家庭歡聚的日子裏,徐遂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帶兒子跳跳出去玩,去圖書館、電影院、遊樂場……然後,不知何時起,教會了8歲的兒子行標準的軍禮。
“他總是説,希望兒子長大後能當兵”,孫彩鳳説。
而他自己,就是用自己36年的短暫人生,當好一名人民的“兵”。
記者手記——
讓“四種人”夯實中國基層治理的基石
一場追悼會,近千人自發前來。沒有豐功偉績,只有挂在每個人嘴邊的“民生小事”。這正是絕大多數基層鄉鎮公務員最真實的寫照。
九層之臺,起于壘土。廣袤的鄉村一直以來就是中國政治、經濟、文化變遷中的厚重基石,是改革發展的主戰場、保持穩定的第一線、服務群眾的最前沿。
大至國家政令的執行,小至民間糾紛的化解,如徐遂一般的基層鄉鎮幹部,每天直面群眾,實質上擔當了黨和政府的形象代言人。
而要長年累月,兢兢業業扮演好這一角色,實屬不易。
記者重溫徐遂每天上山下鄉的山路,且不論穿梭城鄉的耗時之久,光看這“山路十八彎”的崎嶇程度,著實讓人捏了一把汗。和這裡的老百姓打成一片,真正需要一種撲下身、沉下心、紮下根的情懷。
若干年前,時任浙江省委書記的習近平在淳安縣楓樹嶺鎮下姜村調研新農村建設時,就曾明確提出,基層黨員幹部要做“發展帶頭人、新風示範人、和諧引領人、群眾貼心人”。
而今,正是無數如徐遂這樣的“四種人”,懷著對黨的忠誠和人民的摯愛,甩開膀子幹實事,紮根基層謀發展,才為黨和政府凝聚了人心,迸發出前進的磅薄動力。
斯人已逝,風骨長存!懷揣著鄉村振興的美好夢想,讓我們沿著他的精神之光,再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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