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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昱冰:壯哉,祁連!悠然,西寧

發佈時間: 2014-09-18 08:37:26 | 來源: 中國網 | 作者: 聶昱冰 | 責任編輯: 孫磊

認識祁連山,是從古代先賢們的詩文中。所以,祁連山在我心中,是高聳的,蒼茫的,雪紛飛,馬蹄急,彷如一位歷經滄桑的長者,無言俯視著人世間所有戰亂悲歡,只有在孤冷的深夜裏,發出一聲嘆息,這嘆息,就又化作了一場漫天大雪。

感謝上天,讓我今天有了一次機會,駕車翻越祁連。從清晨到黃昏,一直在祁連山脈中穿行,披著白雪的峰頂,始終沒有走出我的視線,或者説,我始終沒有走出祁連山的懷。

在整整看了祁連山七個小時之後,我終於明白了,祁連山,不是一位因為閱遍滄桑而永遠沉默的長者,他是屹立在人間的一尊神,戰神。

祁連山脈,跨越甘肅、青海兩省,東西長800公里,南北寬200到400公里,海拔4000至6000米,山頂終年積雪。

祁連山的山勢連綿陡峭,遠望去,每一道山峰都像是刀削斧砍一般,線條剛硬,堅挺的峰頂上,覆蓋著厚厚的冰雪,太陽炙熱時,冰雪在陽光的照耀下變成了生鐵樣的灰色,仿佛是剛剛才鑄好的兵刃。雲層變厚的時候,峰頂的雪就和白雲融在了一處。仰望山頂,會覺著山尖穿過白雲一直在向上生長,越長越高,直到刺破青天。

在孤絕的峰頂附近,鷹群在藍天下翱翔。就好像是這位戰神的侍者。

而在向陽的山坡和山谷中,風景卻又陡然一變,融化的雪水源源不斷從山上淌下來,匯成了清澈的溪流,滋養出漫山遍野的樹木、花草,成群的牛、羊、牦牛、不戴任何羈絆的馬,在山花草木間徜徉。現在正是仲秋時節,草木由綠到黃,色彩變幻多端,不同顏色層層堆疊,一叢叢山花搖曳,盡情釋放出綻開到極致的美麗。每一處放牧羊群的地方,都有一處房子或者幾間帳篷,房子大都是依水而建,尖頂矮窗,四週碼放著一堆堆捆紮整齊的牧草,清流邊,牛羊在自己飲水。

和諧自然,順應天道。

所有這些,都是祁連山的賜予,是他給了大地水源,讓草木得以生長。也是他擋住了寒風暴雪的侵襲,給了人類一處生息的地方。

這時的戰神又變成了一位慈悲的長者。可想一想,這兩種身份也並不矛盾,戰神存在的目的,並不是為了掀起戰爭,而是為了贏得戰爭,還百姓以安居樂業。

祁連山做到了,萬千年來,祁連山腳下的蕓蕓眾生,因為他的庇護,而從容生息繁衍。

穿行在祁連山中,看著山麓草場上的安寧與富饒,我由衷感嘆,張騫太偉大了。當年,他騎馬經過這裡,沒有被祁連山的冰川和險峻的道路嚇退,而是牢牢記住了這個地方。漢武帝也太偉大了,他認清了祁連山在戰略和穩固國本上的重要作用,毅然出兵把祁連山重又奪了回來。

“失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婦無顏色。”這悲愴的匈奴民歌,吟誦出的是大山的子民們對祁連山的熱愛和依賴。往事已千年,民族早已經融合,不分彼此。我們應該慶倖,因為有了張騫,有了漢武帝,所以,祁連山牢牢紮根在我們的國土上,我們永遠也不會失去他。

不會失去這座雄渾偉岸、充滿英雄氣概,又充滿了仁慈的山川。

一方水土養育一方人,穿行在祁連山脈,進入青海,第一感受到的,是青海的人。在一處檢查站,一位非常年輕的交警走上了車。曾經在我的想像中,青海人是高大粗獷的,可這位交警五官卻堪稱清秀,他非常禮貌地告訴我們,現在要係好安全帶,因為前面的路會不太好走,繫上安全帶保證安全。最後還祝福我們一路順風。從始至終,他臉上都帶著真誠的笑容。

在快到西寧市的時候,東道主來接我們,他上了我們的車,非常真摯的向我們解説明白了各種問題。沒有推諉和抱怨,也沒有表白和炫耀,就是那麼自自然然、懇懇切切。我靠在座椅上睡著了,半夢半醒間,聽到他在接電話,聲音已經壓到了最低。

後來我問他,當時是不是有意放低聲音。他説是,因為看我們都睡著了,怕吵到我們,就用手捂住話筒,低聲談話。

修養永遠體現在最細微的地方。從國道上一位交警,到來接我們的人,他們都是青海最普通的人,每天做著最普通的事情,可他們就是能有這份善良待人的心意。

晚飯時,我提到這些事,另一位西寧的朋友告訴我,西寧的人們的確是比較斯文,因為這座城市歷史上就是民族融合之地,所以城市的特質就是包容、悠然。外來的人到了這裡,感覺不到自己是外人,常住在這裡的人,也都已經習慣了一種松緩的狀態。所以人與人之間的關係都很友善。

聽她解説的時候,我不由自主又想起了祁連山脈中的草場、流水、野花、白雲,他們也都是包容的、悠然的,從容不迫的生長在世間、包容著四季變化、世事變遷。

是祁連山的內蘊造就了西寧的城市特質,進而又造就了西寧人的斯文與和善嗎?

我才來到西寧幾個小時,還不足以對一個城市和一個城市中的人下斷語。但至少有一點,我能夠確定,在與祁連山相伴走完一程之後,在西寧市中心的酒店裏獨處之時,我的內心裏從容、悠然。就像祁連山麓的草場、清泉,就像我今天見到的這些西寧人。

    作者:聶昱冰(河北省作協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