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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女孩逃飯”戳中了城市裏的鄉愁

發佈時間: 2016-02-16 10:02:29   |  來源: 新京報   |   作者:仲鳴   |  責任編輯: 君君

 

“上海女孩逃飯”的劇情設定指向“門當戶對”實用婚姻觀和階層固化的本質,讓不少“奮鬥了18年才在城裏喝上咖啡”的“鳳凰男”們備受挫傷,他們努力向上流動,卻被出身拽回了洼地。

一個或屬虛構的網帖橋段,激起了一陣至今難息的波瀾。刷屏了整個春節的“上海女孩跟江西男友回村過年見第一頓飯就分手”事件,眼下就呈現著這樣的魔力,“新料”的頻密涌現,令其輿情熱度並未隨著春節收假而“退燒”:繼江西女孩致信“上海女孩”為江西農村正名後,上海本地媒體日前刊出的一篇《放開那個上海女孩》,為其熱度再添一把火。

輿論擾攘,幾方對掐,卻難改事件真實性存疑的背景:無論是信源單薄,還是被網路大神指證的行銷嫌疑,包括那張餐桌照被扒出係2013年就曾現身網路的“老圖”,都在削減著其可信度。可就是這麼一個或屬編造的故事,其話題效應持續發燒,還把口水熬成一鍋糨糊,可見它擊中的痛點之深:本質上,當人們討論該話題時,醉翁之意不在揪著那個興許不存在的“上海女孩”,而在於其指涉的社會現象。

在這裡,“上海孔雀女”與“江西鳳凰男(出身於農村在城市發展的男士)”的標簽,其實也是脫離了具體個體的歧異身份隱喻,是為了支撐城鄉差距、婚姻與家境關係這些現實命題爭議性而營造的戲劇性衝突。到頭來,這也確實觸碰到了很多人尤其是“鳳凰男”寓于複雜的故鄉情結中的隱痛。

對許多以鳳凰男為典型的出身農村的人來説,故鄉是個繁複的詞眼,他們對故鄉也有種複雜而矛盾的情愫:一方面,享受著被咖啡、沖水馬桶和Wifi浸入的現代生活方式的他們,並不願重溫物質貧瘠的農村生活,他們以“人往高處走”的躍龍門姿勢,奮力擺脫旱廁土灶熏染的苦日子和植入小農觀念的陋俗;可另一方面,寄附在“故鄉”二字上的地緣親近感,又讓他們容不下對故鄉貧瘠的“揭傷疤”式素描。

就像有些人説的:故鄉猶如我們的初戀。就算初戀被風霜摧殘,也不會影響我們批發初心。故鄉再破,也不妨礙很多人對著家鄉的方向抒發鄉愁:對他們來説,故鄉不只是戶口本上“籍貫”欄的那個地名,更是出身認同的寄放之所。所以他們不是將鄉愁意義上的農村浪漫化,賦予其諸多古樸淳美的審美特徵,就是在正視家鄉凋敝的同時懷揣著“自己一天罵八遍卻不許別人罵她”的獨享心態。

而那個“上海女孩”在網帖的劇情設定中,就狠狠戳中了很多人這矛盾的心結:那種黑乎乎的菜和暗黃的燈光,以“揭醜”方式破壞了某些人眼中的鄉村美學;更重要的,是其逃飯行為指向的“門當戶對”實用婚姻觀和階層固化的本質,讓不少“奮鬥了18年才在城裏喝上咖啡”的“鳳凰男”們備受挫傷,他們努力向上流動,卻被出身拽回了洼地。憤懣之下,罵那個虛妄的女孩“嫌貧”,也就成了很多人澆塊壘的出口。

而要紓解“鳳凰男”們的鬱結,必然要訴諸某些制度性療傷:這既需城市對農村反哺體系的完善,也需要在“人的城市化”過程中實現更具包容性的接納,避免讓他們陷入“城裏容不下,村裏受不了”的惶惑中。而之於那些在城裏實現了身份屬性切換的“鳳凰男”,將這種鬱結轉化為“建設鄉村”的動力,或許也是種積極的自我療傷。□仲鳴(媒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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