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嶽陽十三村:"望梅止渴"變"美麗鄉村"樣板

【點晴】其實，白天的十三村，即使是炎炎夏日，給人的感覺也不甚熾熱，因為，在十三村，除了曬場，你徜徉其間，全都是濃蔭蔽日的。各色高大的喬木，滿園滿院的果樹，把天空佔得滿滿噹噹，仿佛把陽光全擠到曬場上去了。

初夏，位於湖南省岳陽臨湘市羊樓司鎮十三村的許多果子就已經成熟了。最早的莫過於桃了，春天的時候，那一樹樹夭夭的桃花，現在連濕紅的花瓣的痕跡也找不到，倒是繁茂的葉子底下，挂得滿滿的鮮紅的桃子，是那麼的惹眼，不，還不只是惹眼，是惹心，讓人忍不住就想伸出手去，摘一個，洗都不願洗，在衣襟上擦一下，就忙著往口裏塞。還有那沉甸甸的黃花梨，毫無章法地棲息于綠葉枝頭，將胳膊肘兒粗的樹枝壓得不勝酒力的樣子，風一起，搖搖晃晃，特別是早上起來，有幾枝丫杈竟被壓得折斷了，地上的梨躺滿了一地。

至於那些李兒，繁星一樣擠擠挨挨的挂在枝頭，紅的黃的青的，如果下一場夜雨，早上起來，水珠兒附在色彩斑斕的李兒上，陽光一照，那晶瑩的光芒，寶石一般耀人的眼。

而那最讓人流連忘返的還是楊梅園，園中一樹樹鮮紅的楊梅，更是讓人口舌生津。

記得小時候，老家的山野裏，到處都是楊梅樹，每年端午節前後，山上的楊梅熟了，我們一群小孩子總要提了竹籃上山去採摘。山上的野楊梅樹又粗又高，但枝丫婆娑，老遠就能望到那滿樹的楊梅。那果實，紅的紅得鮮艷，黑的黑得有質感，也不大，非常新鮮，看著就想吃。

我們幾個坐在樹上，總是先將最大最黑的摘下來直接往口裏塞，不知不覺牙齒就被酸倒一排。其實，上山之前，媽媽就説，不要光顧了好吃哦，吃多了，豆腐都吃不動了的啊。

是啊，我們一頓亂吃，牙齒酸倒了，真的是豆腐都不能吃了。站在十三村的楊梅園中，看到這一樹樹紅裏透黑的楊梅，早就把兒時的教訓忘記得無影無蹤了，伸手就從樹上摘了幾顆，投入口中，那入口即化的酸酸甜甜的味道，從舌尖一直融入舌根，直入心脾。

看到楊梅，總讓人無端想起“望梅止渴”的故事。東漢末年的一個夏天，曹操率領部隊去討伐張繡，天氣熱得出奇，驕陽似火。部隊在彎彎曲曲的山道上行走，兩邊密密的樹木和被陽光曬得滾燙的山石，讓人透不過氣來。到了中午時分，士兵的衣服都濕透了，行軍的速度也慢了下來，有幾個體弱的士兵還暈倒在路邊。曹操看行軍速度越來越慢，擔心貽誤戰機，心裏很是著急。

他看了看前邊的樹林，沉思片刻後，只見他一夾馬肚子，快速趕到隊伍前面，用馬鞭指著前方説：“士兵們，我知道前面有一大片梅林，那裏的梅子又大又好吃，我們快點趕路，繞過這個山丘就到梅林了！”士兵們一聽，口裏頓時感到酸溜溜的，仿佛梅子已經吃到嘴裏，於是精神大振，步伐不由得加快了許多。

在這個故事中，曹操去討伐的張繡的根據地在宛城，也就是現在的南陽，在河南省。而楊梅生長在長江以南，所以應該不是楊梅。

在十三村的山野之間，青梅是很少見的，只有在深山的峽谷之間，懸崖之上，偶爾能見到一兩株，其果不僅酸，還苦且澀，我們當地人都叫它苦李。後來，幾經查證，這望梅止渴的梅，還真就是苦李子。

別人怎麼想我不知道，但在我的腦袋裏，我一直是把“望梅止渴”的“梅”理解為楊梅的，也許是因為對楊梅情有獨鍾的緣故吧。

十三村之夏，不僅滿園的果子給人無窮的誘惑，就連那些古意盎然的石器，也讓人心中生出一層薄薄的涼意。

走進十三村的園子，簡直就是一個石文化博覽館，那些石頭都是會説話的，每一件石器，都有一個故事，都蘊涵著一段歷史。石磨、石輾記載著農耕文化的進程，石缸、石柱、石門坎，不僅雕工精美，而且寓意深刻。石缸大約兩尺來寬，五尺來長，缸的外壁雕刻著精美的圖案，仔細辨認，才發現是八仙過海的故事，其中每一個人物都特徵鮮明，栩栩如生。缸內裝著滿滿的一缸清亮的水，有幾尾小紅魚正怡然自得地遊戲。在古代，大凡這樣的石水缸，並不是用來養魚的，也不是用來盛水飲用，而是用於盛水救火的。至於那些石凳、石門坎，大熱天，往上坐一坐，一股清涼的感覺便從底下升騰起來，讓人的每一個細胞都慢慢潤濕。

園中的水塘裏，睡蓮正三三兩兩地開著，紅的、粉的、黃的，相互顧盼，情意綿綿的樣子。睡蓮圓圓的葉子底下，一群小魚兒也正自由自在地遊戲著，有一種“魚戲蓮葉中、魚戲蓮葉西、魚戲蓮中東”的意境。此時，你尚若隨手摘一片葉子，或從塘邊家撿一點小東西，往水中一拋，那些正玩得津津有味的小魚兒，便梭子一般撲過來搶食，當發現上當後，才又倏的一下游開。

夜色是在不經意間降臨到十三村的。

我們幾個還坐大院子裏的老銀杏底下，一杯又一杯地飲著十三村自釀的米酒，品味著各色山間野菜，談笑間，不覺醉眼看天，猛地發現月亮就在挂在古銀杏的梢頭。

酒不醉人人自醉了，我們起身時，主人早將竹床、竹躺椅擺在了鋪滿了青石板的院子中間，幾杯熱茶也遞了上來。

這樣的夜，躺在十三村的懷裏，該是一種怎樣的幸福啊。

鴿子咕咕的鳴叫從屋檐邊嘀落下來，如一滴滴清露，將十三村的夏夜，點綴得清涼如水，果樹林裏的夜鶯，更是將一天的欣喜，渲染得如癡如醉。月亮從枝頭爬上中天，清風就行雲流水般徜徉于整個園子了。

（王亞奇 盧小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