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官的張翰該是在這樣的月色秋風中想起了故鄉的莼羹鱸膾,漂泊的陳逸飛可是在這如水的月光下蕩起故鄉的回憶,流浪的三毛可也在這樣的月夜夢繞周莊?
人生匆忽,逝者如斯,“寄蜉蝣于天地,渺滄海之一粟” 。然水長流,月長存,對故土的那份依眷和歸意,也如這眼前的水和月,漲落也好,虛盈也罷,總會夢縈嫋嫋,無止無休。
月光清凈而清冷,這是文人的月光。文人的月光是孤獨的,孤獨的月光照著孤獨的文人,照在李白醉臥的床前,照在王維坐倚的松下,照在蘇軾滿掬的樽內,照在張繼夜泊的船頭。思緒如月色自然而流暢地流淌,雋永的詩句汩汩而及,悠悠而至,帶著月色的清新、清淡和清涼。月亮千年萬年的朗照,那些憂傷、悠閒或優美的詩句,也就有了千年的流傳,萬人的吟咏。
忽又想起張翰,厭卻仕途風塵,拂袖仗楫,馭秋風飄然而歸,該是何等地灑脫和率性!他的回歸為周莊的詩境增添了多少詩性的意趣和情懷!雖然莼羹鱸膾只是周莊普通的豬花草和塘鱧魚,雖然古典的周莊正越來越離我們遠去,但這份詩意的典故卻被千古沿用,吟哦至今。因為張翰的扁舟之上,不僅承載著故園之思,更積攢了中國歷代文人對生命的內涵與價值的反思和追求。
而我的不係之舟,也就飄泊在這周莊沉靜的夜裏,漾于不寐的遐思。
(簫霖 顏國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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