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惕現代概念語境下的中醫學異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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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惕現代概念語境下的中醫學異化

2024-05-10 16:58

來源:中國中醫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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統編教材《中醫基礎理論》(簡稱《中基》)是現代中醫學的代表,在中醫藥學中具有毋庸置疑的重要性和權威性。《中基》傳授陰陽五行、藏象、經絡、氣血津液、病因和病機等知識,並非中醫經典的簡單節略複製,理應分門別類精選,外加語譯、串講編撰而成。

原汁原味保留經典意蘊,乃《中基》編撰之魂。關鍵在於語譯、串講經文時,恰到好處地維持原始含義和語境,以便透過《中基》了解和掌握真實的中醫學。數十年來,《中基》屢經翻新,以經解經、以心解經和以新解經並行,特別是以今人認知結構串講中醫經典(以心解經),或用現代醫學和科學語言語譯經典(以新解經)時,大量移植西醫學、科學和現代哲學概念,使《中基》在節選中醫經典之初,便整體偏離了傳統中醫學。時至今日,全面梳理並剖析《中基》移植現代概念的利弊與本質,已經成為中醫理論研究的重中之重。

《中基》移植現代概念考察

各版《中基》中,影響最大、用時最長、普遍認可的是五版教材。故選擇此書,對所移植概念分哲學(包括邏輯學)、科學和醫學三類予以考察。

《中基》移植現代哲學和邏輯學概念考察

移植現代哲學和邏輯學概念,主要見於《中基》“緒論”,各章均有散見。移植的哲學概念,包括唯物論、辯證法和整體觀三類。

唯物論方面,使用了樸素的唯物觀點、樸素的唯物主義、古代唯物論等。辯證法方面,使用了辯證法、對立統一、矛盾等。唯物論與辯證法合稱,則有古代的唯物論和辯證法、古代的辯證唯物觀、辯證唯物論和唯物辯證觀。針對整體觀,使用了整體、整體觀、整體觀念、有機整體、整體性、局部與整體等表述。整部《中基》對中醫術語皆以概念相稱,從形式邏輯角度全面提升《中基》的理論水準。相關稱呼有概念、基本概念、抽象概念和理論概念等。故可確認,《中基》充斥現代哲學和邏輯學概念,學術環境不再古樸,傳統文化語境有所異化。

《中基》移植現代科學概念考察

物質具有科學和哲學兩種概念屬性。《中基》移植物質概念自然同時承擔兩種角色。一般説來,“緒論”論及的物質大體屬於哲學範疇;而各篇論述精、氣、血、津、液等涉及的物質,則是《中基》確認的具體物質。諸如物質、物質世界、基本物質、物質基礎等俯拾即是。能量和能量轉化作為物理學概念,也時常使用。不難看出,連同大量移植哲學概念,且將中醫術語以概念相稱,《中基》學術語境進一步異化。

《中基》移植現代醫學概念考察

現代醫學概念移植最多者,是生理和病理。至於形態學、解剖學、組織結構、組織器官、器官、臟器、有機體等,均是頻繁使用的現代醫學概念。中醫基礎理論全面置於現代醫學語境之中。

事實説明,《中基》大量且系統性羼入各類現代概念。《中基》屢經修訂,大量參合現代概念的編撰思路得以固化。至於移植現代概念後,多大程度保留中醫經典術語的初始意蘊?借用現代概念語譯、串講後,原汁原味的內容尚存多少?《中基》是否保持象思維語境,藉以不走樣地傳承中醫經典?對中西醫結合和中醫現代化研究究竟産生何種影響?值得深思。

《中基》移植現代概念導致的學術問題

從《中基》全面移植現代概念即可確認,編撰教材的思維方式出了問題,具體出自何處,嚴重程度如何,尚待揭示和明確。

移植現代哲學概念所致學術問題

現已明確,移植現代概念中,哲學概念佔比較大。主要存在四大突出問題。

視中醫學研究對象具有物質性

《中基》移植現代哲學概念,先是在唯物論、唯物主義、唯物主義世界觀、唯物主義哲學、辯證唯物觀之前用“樸素”“古代”“歷史”加以限定,以與現代哲學概念相區別。隨後,充斥全書的表述便直呼現代哲學稱謂,刪除了樸素、古代、歷史之類限定。於是,中醫學體現的古代哲學思想不露聲色拔高到現代哲學層次。當然,如此處理和轉換並非沒有原因。

《中基》認為:“世界是物質的,是陰陽二氣相互作用的結果”“五行學説認為木、火、土、金、水是構成物質世界所不可缺少的最基本物質”。而藏象之“藏”,是“指藏于體內的內臟”,“氣是運動著的物質實體”,“精(氣)是生命的本原物質”,“氣是維持生命活動的物質基礎”,氣“是不斷運動著的具有很強活力的精微物質”。無論是物質、最基本物質、物質實體、本原物質、物質基礎或精微物質,均強調陰陽、五行、五藏、氣血等的物質性。

然而,象思維具有非實體性、非對象性、非現成性和原發創生性品格。亦即在象思維語境下,思維對象不具有實體性和物質性。諸如陰陽、五行、五藏、氣血等,均是象思維的語詞,自然沒有具體物質屬性。所謂“陰陽者,天地之道也。萬物之綱紀,變化之父母,生殺之本始,神明之府也”(《素問·陰陽應象大論》),是對陰陽“大象無形”意蘊的象思維闡述,表達的五層意思均與物質性無關。正如《靈樞·陰陽係日月》所雲:“陰陽者,有名而無形”。具體説來,陰陽是對事物相反的兩分類象屬性的統稱。再如中醫之“血”,《中基》定義“血是紅色的液態樣物質”,但與血有關的辨證診斷,如血氣上逆、血燥生風、肝血虧虛、血不養心、血虛風動、精血虧虛之血,多半不是“紅色”“液態樣物質”,與血的物質性無關。《中基》並非基於象思維描述血的象屬性,而是從邏輯概念思維定義“血”的內涵,必然歪曲“血”的象思維意蘊。至於陰陽、五行、氣、五藏、病因、病機、六淫、藥性等,皆存在同類思維問題。因而,在中醫哲學思維方面取消樸素、古代、歷史等限定,將象思維支配下産生的中醫術語和理論一概視為物質、唯物論、唯物主義等,違反了歷史事實。

陰陽學説混同對立統一規律

關於陰陽學説與對立統一規律的關係,《中基》不加掩飾地運用後者的概念和理論闡述陰陽學説,包括對立統一、矛盾、矛盾的同一性、普遍性和特殊性等,將陰陽學説與對立統一規律完全等同。然而,陰陽學説來自《易經》,《黃帝內經》完全繼承了《易經》象思維模式和精髓,使陰陽轉為醫學術語時始終保持著原始的純潔性和靈動性。而對立統一從屬於邏輯概念思維,是唯物辯證法的本質與核心,是揭示事物內部或事物間關係,亦即認識和改造世界的根本方法。陰陽和對立統一是基於完全不同的思維模式建立起來的,兩者從未也不可能形成交集。

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員劉長林認為,“《黃帝內經》的陰陽學説與現代的矛盾法則有著質的差別。它們屬於不同的時代,具有不同的認識基礎”;“陰陽學説是我國奴隸社會和早期封建社會的産物,那時的生産完全依靠簡單的手工勞動,還沒有以嚴格實驗為依據的系統的自然科學,這就決定了陰陽學説不可能超出觀察的廣度和深度,不可能具備嚴格科學的表現形式,在很大程度上帶有猜測的成分”。實際上,無論中西醫疾病辨證,陰陽諸證多半不具有對稱性。或缺陰證,或無陽證,陰陽對峙關係殘缺不全。於是,陰陽對立互根的先決條件缺失了,消長轉化的關係自然不復存在。

至此,中醫陰陽學説的不足顯露無遺。《中基》將其與對立統一規律混為一談,用現代哲學的概念和理論予以改造和拔高,是錯誤的。當然,作為象思維的産物,陰陽仍有其存在的歷史價值,以及在中醫理論中使用的合理性和實用性。

藏象學説混同整體觀

《中基》用整體觀詮釋五行學説和藏象學説,並將其確定為中醫學兩大優勢之一。在緒論、陰陽五行和藏象諸章節,著重從“人體是有機的整體”和“人與自然界的統一性”兩個層面使用整體、整體觀、有機整體、整體性、局部與整體等概念闡述中醫整體觀的特點和優勢。

《中基》認為:“整體就是統一性和完整性。中醫學非常重視人體本身的統一性、完整性及其與自然界的相互關係,它認為人體是一個有機整體,構成人體的各個組成部分之間,在結構上是不可分割的,在功能上是相互協調、相互為用的,在病理上是相互影響著的。同時也認識到人體與自然環境有密切關係,人類在能動地適應自然和改造自然的鬥爭中,維持著機體的正常生命活動。這種內外環境的統一性,機體自身整體性的思想,稱之為整體觀念”。可以看出,整體觀念定義是借助結構、功能和病理等現代醫學概念確立的,並未涉及中醫術語。轉而確認“機體整體統一性的形成,是以五臟為中心,配以六腑,通過經絡系統‘內屬於臟腑,外絡于肢節’的作用而實現的。五臟是代表著整個人體的五個系統,人體所有器官都可以包括在這五個系統之中。人體以五臟為中心,通過經絡系統把六腑、五體、五官、九竅、四肢百骸等全身組織器官聯繫成有機的整體,並通過精、氣、血、津液的作用,來完成機體統一的機能活動。這種五臟一體觀反映出人體內部器官是相互關聯而不是孤立的一個統一的整體”。其中五臟、臟腑、經絡、五體、五官、精、氣、血、津液等均為中醫藏象學説的基本術語,各自並非有機體、臟器或具體物質。如此將前後兩部分論述聯繫起來,整個思維過程的破綻便清晰暴露出來。最初,頻繁借用結構、病理、臟器、組織和器官之類現代醫學實體和解剖概念,營造出討論現代醫學問題的語境。使人們確信解剖學臟器與臟器、臟器與組織、臟器與器官、組織與器官之間與其功能之間確實構成一個有機整體。待這種認識確立後迅即話鋒一轉,提出“機體整體統一性的形成,是以五臟為中心”的論點,隨即用藏象學説的五臟、六腑、經絡、五體、五官、九竅、四肢百骸替換,把借助西醫解剖概念建立的有機整體,不知不覺移植給藏象學説,把“人體是有機的整體”替換為“五臟為中心”和“五臟一體觀”,進一步把整體觀溯源到《黃帝內經》藏象學説賴以建構的五行學説,使整體觀與久遠的原始理論形態相連接。中醫界至今幾乎無人懷疑中醫臟腑和臟腑關係的“有機性”,以及藏象學説的“整體觀”屬性,並篤信整體觀念是中醫學的兩大特色之一。

至此,問題癥結已經明瞭。《中基》強調“人體是有機的整體”“人與自然界的統一性”,旨在藉以確認藏象學説針對的是“有機整體”。不過,因藏象學説之臟腑均為非解剖的象屬性承載者,所謂有機性則全部化為烏有。以非解剖臟腑構成的五臟,替換由解剖學臟器構成的人體,把整體觀強加於藏象學説,顯然犯了張冠李戴的邏輯錯誤。

中醫學術語混同形式邏輯之概念

業內皆知,中醫學是《素問·示從容論》所稱“援物比類”的思維方式,即“取類比象”或“象思維”。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員王樹人明確指出,“‘象思維’作為中國傳統思維的本質內涵與基本特徵,乃是區別於概念思維或邏輯思維的一種思維,或者稱之為非概念思維”,即在象思維語境下,不存在基於概念的邏輯思維。數十年來,中醫界既承認中醫學是象思維的,又將中醫術語視為概念,變相承認中醫學同時又是邏輯概念思維的,如此深陷邏輯悖論之中。

既然《中基》和中醫界堅持中醫術語的概念屬性,就不得不用形式邏輯審視這一問題。形式邏輯規定,概念定義=種差+臨近的屬概念。可以説,包括陰陽、藏象、臟腑、氣血、病因、病機等所有中醫術語的解釋,均不符合這種定義方式。《中基》對“血是紅色的液態樣物質”的定義是錯誤的,病機亦然。《中基》定義病機“即疾病發生、發展與變化的機理”。因“機理”與病機表義相同,同樣有待明確,故犯了形式邏輯中迴圈定義的錯誤。《素問·至真要大論》黃帝問“病機何如”,岐伯答曰:“諸風掉眩,皆屬於肝……”,並未給病機下定義,而是運用象思維充分舉例,讓人們自行悟出病機的象思維語義。可以確認,《素問》所言病機包括病位(肝、心、脾、肺、腎、上、下)和病性(風、熱、火、濕、寒)兩方面。病位肝、心、脾、肺、腎依從五行學説的五臟,病位上、下者,一般指上焦、下焦;病性(兼屬病因)也從屬五行,是知病位和病性皆象思維産物。

在古漢語中,“…者,…也”式判斷句似有給概念下定義的意味。如“陰陽者,天地之道也,萬物之綱紀,變化之父母,生殺之本始,神明之府也”,詮釋了陰陽的多重屬性。不過,要想明確其真實屬性,必先明確“道”“綱紀”“父母”“本始”“府”的含義,進而明確“天地之道”“萬物之綱紀”“變化之父母”“生殺之本始”和“神明之府”各自意蘊。顯然,經文沒有給陰陽下定義,而是給出多種“象”屬性,讓人們領悟陰陽意蘊的廣博與深邃。歷代注疏《黃帝內經》者,均悟性揭示陰陽的多種屬性。包括五行、藏象、臟腑、氣血、病因、病機等,概莫能外。中醫學沒有概念,是由思維的階段性、事物認識的層次性、語境的意象性等共同決定的。客觀地説,《中基》所稱的中醫“概念”,均是多義詞。鑲嵌在象思維語境中的術語,其意蘊具有意象拓展的廣延性、見仁見智的多樣性、耐人尋味的深邃性,同時具有無拘無束的不確定性,形成與邏輯思維語境下的概念迥異的特點和風格。

《中基》將中醫學術語視為概念,便將基於術語的象思維與基於概念的邏輯思維混同。當試圖用給概念下定義的方式確定術語的語義時,必然導致張冠李戴等邏輯問題。中醫學在潛移默化中變異,與傳統中醫學漸行漸遠。

移植現代醫學和科學概念導致的學術問題

在移植的現代概念中,引用最多且最具代表性的是生理、病理。不完全統計,全書使用“生理”至少376次,“病理”264次。分析高頻使用生理、病理的章節,不難發現使用的基本動機。就生理而言,“藏象”章節以小標題明確“心的主要生理功能”為“心主血脈”“心主神明”;“肺的主要生理功能”為肺“主氣、司呼吸”和“主宣發和肅降”等,所有正常狀態中醫藏象、臟腑關係的象思維表述,均稱“生理功能”。另在“陰陽五行”和“氣血津液”兩章有陰陽“説明人體的生理功能”,五行“説明五臟的生理功能”,以及“氣的生理功能”“血的生理功能”;“經絡”一章則有“經絡的生理功能”,可見,關於人體正常狀態的分類詮釋,一概以生理或生理功能相稱。同為“生理”,中西醫學迥然有別。

就病理而言,《中基》闡明病機時指出:“病邪作用於人體,機體的正氣必然奮起抗邪,而形成正邪相爭,破壞了人體陰陽的相對平衡,或使臟腑、經絡的功能失調,或使氣血功能紊亂,從而産生全身或局部的多種多樣的病理變化”。原來病機即病理變化,簡稱病理。關於邪正盛衰,實“主要指邪氣亢盛,是以邪氣盛為矛盾主要方面的一種病理反映”;虛“主要指正氣不足,是以正氣虛損為矛盾主要方面的一種病理反映”。陰陽失調“是指機體在疾病的發生發展過程中,由於各種致病因素的影響,導致機體的陰陽消長失去相對的平衡,從而形成陰陽偏勝、偏衰,或陰不制陽、陽不制陰的病理狀態”。內生“五邪”則是“由於氣血津液和臟腑等生理功能的異常,而産生的類似風、寒、濕、燥、火六淫外邪致病的病理現象”。臟腑病機是“臟腑的正常生理功能産生失調的內在機理”。不難看出,凡屬人體疾病狀態下確認的病因、病機或證,均稱病理或病理現象。同屬“病理”,中醫學和西醫學截然不同。

事實説明,《中基》大量移植的僅僅是生理、病理的軀殼——兩個語詞,未能一併移植兩個概念的原本內涵,而是用人體正常和異常狀態下《黃帝內經》象思維表述予以填充。坦率地説,《中基》移植西醫學生理、病理概念時,著實犯了邏輯錯誤。引用其他現代醫學和科學概念的問題皆屬此類。深入研究表明,清末王清任、唐容川和張錫純等醫學著作中,早已移植了西醫學概念;建國初期中醫界李聰甫、歐陽锜等的著述中也欣然予以接受。作為個人行為,並未引起學術界反感。因而中醫院校創建伊始編寫《內經釋義》時,順理成章接受了西醫學和現代哲學概念的滲透和影響。後續各版《中基》只不過不斷充實了現代概念的範圍和數量而已。教材編寫專家吸納馬克思主義哲學基本觀點,藉以豐富中醫理論的初衷是好的。然而,此間尚不可能從象思維和邏輯概念思維的層面認識傳統中醫學與西醫學、現代哲學和科學的本質差異,自然不可能預見現代概念移植最終給中醫學繼承與發展帶來的負面影響。

《中基》移植現代概念的負面影響

質疑《中基》《釋義》移植現代概念,揭示出系列重大學術問題。進一步闡明移植現代概念導致的負面影響。

移植現代概念已是中醫藥教材共性問題

不言而喻,《中基》乃所有中醫基礎和臨床教材之基。包括《中藥學》《方劑學》和臨床各科教材,均唯《中基》是瞻,本無可厚非。不過,《中基》大量移植現代概念,産生了強大的示範效應,並迅速擴散到其他教材之中,呈現出中醫教材系統性、結構性被異化的局面。時至今日,大量移植現代概念,並非《中基》的孤立現象。《釋義》《中基》開頭在先,其他教材緊隨其後,早已成為中醫統編教材的共性問題。

對中醫臨床、理論和科研的誤導

學習大量移植現代概念的《中基》,其弊端必然在實際應用中充分顯現。臨床方面,基於西醫疾病辨證失范,導致辨證論治經驗碎片化;辨證失范情況下大搞無法實現的微觀辨證;證或證候作為療效評價指標的客觀性問題等。理論方面,把中醫術語視為概念,將中醫臟腑與西醫臟器混同;混淆病因、病機、病理、證和證候的界限,另拋出“證素”加重了這種混亂。科研方面,在缺乏統一客觀辨證標準情況下,製造證或病證結合動物模型;揭示證本質(包括證的組學研究)等。諸多問題看似不同,其實互有關聯,與中醫教材移植現代概念導致中醫理論異化直接相關。

中醫藥理論研究成果黯然失色

近年來,受資助的中醫藥課題越來越多,資助力度不斷加大。但立題基於移植現代概念的中醫教材,基本背離了原汁原味的中醫經典,故而從立題依據、研究假説、研究內容、研究方法和評價指標等,大多偏離傳統意蘊,研究結果未能回答中醫理論問題。

學術語境顛覆性改變

儘管中醫界認同《素問·示從容論》“援物比類”,即象思維的思維方式,但有關象思維的內涵和特點、象思維思維模式、中醫象思維具體表現形式、形下與形上象思維及其相互關係、如何在象思維語境下分析、判斷和表述,以及象思維與邏輯概念思維的本質區別和關係等,基本上是陌生的。在此背景下,《中基》大量移植現代概念,使以象思維為根基的中醫學術語境嚴重異化,中醫教材中象思維與邏輯概念思維混雜,偷換概念和命題頻仍。影響了廣大學習中醫者的基本判斷能力。

當前,中醫藥研究亟待解決的核心問題是:以中止概念邏輯思維為原則的《中基》和系列中醫教材的全面修訂,以及基於中醫經典象思維語境的重新建構。實現了這一步,才能向人們介紹一個原汁原味的中醫學,並在統一認識基礎上聚精會神探討象思維與概念邏輯思維匯通的思路與方法,進而為中醫學的繼承與發展鋪平道路。這是擺脫中醫藥繼承與發展窘境的不二選擇。

(摘自《中華中醫藥雜誌》2024年4月第39卷第4期,本文有刪節)

【責任編輯:郭一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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