枸杞:賀蘭山麓寶石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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枸杞:賀蘭山麓寶石紅

2024-04-29 09:10

來源:中國中醫藥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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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夏枸杞

枸杞在《神農本草經》中被列為上品,也收錄在《本草綱目》木部第36卷。李時珍記載,河西及甘州者,其子圓如櫻桃,幹亦紅潤、甘美,味如葡萄,可作果品食用。隨著現代運輸、保鮮技術的進步,人們也能直接品嘗到新鮮的枸杞了。

佳品枸杞

枸杞子作為養生佳品,在海內外市場上甚為流行。枸杞子名“子”其實不是子,而是果實。枸杞是茄科植物,新鮮枸杞子的形狀像小番茄一樣。相似的果實形狀、花和種子,依據這些穩定的性狀特徵可判定枸杞和番茄茄都是科植物。

優質的枸杞子有幾個要點,了解之後可幫助您在眼花繚亂的眾多商品中挑選出較好的。寧夏枸杞的形狀偏長,新疆枸杞偏圓。枸杞子原本的顏色並非鮮紅,顏色偏暗紅較好,而有些枸杞過於鮮紅艷麗,這很可能是在産地用硫黃熏過的色澤。枸杞子內所含的是多糖,而常見的新鮮水果的甜味來源主要是葡萄糖、果糖,多糖不甜,也不像單糖那樣吸濕性強,所以枸杞子的味道不會太甜,幹品的質地也偏硬。綜上,挑選時記得挑形狀偏長、色澤暗紅、味道不太甜的枸杞子。

現行的《中國藥典》規定,枸杞子的來源為寧夏枸杞LyciumbarbarumL.,恰好植物名和道地藥材的産地是相同的。

歷史上枸杞子的主要産區集中在寧夏中寧縣。有人把寧夏比喻為中國旅遊的微縮盆景,那裏有高山、有峽谷、有沙漠、有草原、有滔滔黃河,還有“江南秀色”。身為中藥人,寧夏最吸引我的莫過於枸杞,我曾寫過一篇文章《賀蘭山下枸杞紅》發表在《大公報》上。新鮮枸杞果實就像櫻桃一樣晶瑩,味道微甜中帶一點苦,它就像塞上江南的一顆紅寶石。

現在的枸杞多為小灌木。李時珍所記載的枸杞“大樹”已較為罕見。我到寧夏枸杞栽培基地考察時,見到了一棵被譽為“枸杞王”的小喬木,3米多高,樹齡過百歲,仍可開花結果。當地藥農稱,他們現在種植的枸杞都是那株枸杞“爺爺”的子孫。

“東方藍莓”

《本草綱目》記載枸杞的功效,可久服,堅筋骨,輕身不老,耐寒暑,而且補精氣,易顏色,明目安神,令人長壽。《本草綱目》引用了一句諺語:“去家千里,勿食蘿摩、枸杞。”古人説得比較含蓄,由於枸杞子可補腎,而勸誡一人在外,少吃枸杞為好。

常用方六味地黃丸,組方中加上枸杞與菊花兩味藥,就成了杞菊地黃丸,具有補益肝腎、清肝明目的功效。我在日本留學時做過杞菊地黃丸顯微鑒別研究。曾有日本電視臺專門來我的實驗室取材,拍攝關於枸杞的應用。第一個鏡頭是我觀察顯微鏡下的枸杞,第二個鏡頭是一架飛機直插雲霄,第三個鏡頭聚焦在一名飛行員那雙明亮的眼睛上,第四個鏡頭回到了中華街上售賣的枸杞,對枸杞功效的呈現十分生動。

枸杞子明目功效得到了海內外的普遍認可。現在西方市場暢銷藍莓這種有護眼作用的小果。藍莓中文學名越橘,來自杜鵑花科。藍莓(Blueberry)與許多漿果或漿汁多的果實,英文名裏大多叫做Berry。Berry是漿果的意思,枸杞子也是一種漿果,枸杞子的英文名便遵從漢語音譯為Goji-Berry。

“枸杞冤案”

就在枸杞大踏步走向國際市場的同時,突然間寧夏枸杞的安全性受到了來自國際學術界極大的質疑,中藥枸杞的出口也遇到了障礙。

事情起源於一篇學術論文。1989年,一位印度學者哈什教授在一個有影響力的國際雜誌上發表了一篇文章。文中提到在印度乾旱地區也生長著中國的寧夏枸杞LyciumbarbarumL.,它的果實中含有0.59%的阿托品(Atropine)。0.59%的阿托品是相當高的含量,若這個數據是真的,枸杞甚至可以作為提取阿托品的原料了。這篇論文引發的“印度枸杞子案”,一下子使得中國的寧夏枸杞陷入了困境。

阿托品是一種生物鹼,常用在眼科檢查時需要散瞳孔的眼藥水裏。服用阿托品過量可能導致眩暈、瞳孔放大、心率加快、煩躁等不良反應。

枸杞在中國已有2000多年的應用歷史,無論是古籍文獻,還是現代臨床應用,從來未見使用枸杞後造成上述毒副反應的記載。

那麼印度的事件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以往中國的寧夏枸杞沒檢測出來,另一種是印度學者搞錯了基原品種。

若想推翻一個結論,往往比得出一個結論更難,必須要拿出充分的證據,做大量的工作,以理服人。我來香港以後指導的第一位博士研究生的論文題目就選定為“枸杞屬的生藥學研究”。我們雙管齊下,國內實地考察與聯絡印度的工作同時開展,經多次努力,我們與相關印度學者取得聯繫。前後整整四年,我和彭勇博士先後多次到新疆、寧夏的野外考察枸杞品種。彭勇更是幾乎跑遍了全國枸杞的分佈點,採集了大量的原植物標本和對口藥材樣品。

我們的檢測結果表明,寧夏枸杞子中的生物鹼含量是痕量的,微乎其微,正常劑量不會對人體造成不良作用。中國的枸杞沒有問題,那問題有可能就出在印度。

二三十年前,電子郵件和社交媒體還不普及,我們多次給哈什教授寫信,半年過去了,去信如石沉大海,掛號信也是查無此人,寄不到本人手中。後經多方打聽才得知,哈什教授在發表了那篇不負責的文章以後不久,便撒手而去了。他的離世讓這個“印度枸杞子案”變得死無對證。

就在我們一籌莫展之際,另外一位印度學者出現在我們面前。2003年,我和彭勇在南非參加學術會議和野外考察期間,結識了一位來自印度的植物分類學家潘達博士。終於,在好望角我們迎來了希望的曙光,真似柳暗花明。潘達博士為我們進一步破解“印度枸杞子案”立下了汗馬功勞。在他協助下,我們收集到了所有印度分佈的枸杞屬植物,其中並沒有寧夏枸杞。

結論出來了,印度哈什教授那篇論文中所描述的“枸杞”根本不是寧夏枸杞。

為進一步印證,2004年,我同肖培根院士、彭勇博士,一行三人共赴倫敦,去往英國皇家植物園——邱園的植物標本館進行考察。植物界的仲裁案都需要得到模式標本驗證才能下定論。邱園中珍藏了750萬份植物標本,很多世界植物分類鑒別上的難題,需到那裏拿到權威的憑據。

在邱園,我們不但找到了哈什教授所描述的那種植物的模式標本,還找到了栽培的新鮮植物。有了確鑿的第一手證據,最終我們澄清了印度哈什教授那篇論文中所説的“寧夏枸杞”實際是歐枸杞,並不是中國的寧夏枸杞,基原未鑒定明確的論文不足為證。

謎團解開了,障礙排除了,枸杞子再次踏上了國際化的坦途。

本文作者:趙中振北京中醫藥大學《本草綱目》研究所

【責任編輯:郭一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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