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成資料圖 圖片來源於網際網路)
東方早報訊 7年前,計成來到荷蘭,連一句英語都不會説,曾把廚房擦手紙買成衛生紙;不適應比賽,車隊給他個三明治讓他直接回家。
但他堅持下來了,成了車隊的“兔子殺手”,雖然距離環法黃衫依然太遠,但他依然在路上。計成説他背負著眾多中國熱愛自行車人的夢想,不敢放棄。
早報記者 朱軼
同為自行車大國,中法相距大概1.1萬多公里。遙遠的距離和6小時的時差並不影響中國人對環法的熱度,人們在社交媒體上熱烈地討論著一個名叫計成的哈爾濱小夥子。這位27歲的捷安特·禧瑪諾車隊車手已經載入史冊,他已成為參加環西班牙、環義大利、環法三大環賽的中國第一人。如果不是經年累月的自行車迷,大多數中國人對這個創造歷史的名字依然陌生。就像這個自行車大國對於這項運動由陌生到逐漸熟悉一般,這需要一個過程,而計成就是一個先行者。
不停出錯不停進步
對於曾經的中國人而言,自行車是交通工具而不是體育項目,更談不上生活方式。“在哈爾濱-36℃的冬天坐自行車是一種折磨。”年幼時,計成對於自行車的印象接近於殘酷。
不過,這些相比他年幼時的經歷美好得多。8歲時因為車禍,他顱底骨折導致一度不會走路。在母親手把手的幫助下,他才像個孩童一樣重新學會了走路。兩次學會走路的計成在跑步上頗有天賦,在學校他總在田徑比賽中拿第一,也由此被招入體校。
哈爾濱的冬天特別漫長,計成在2002年改練自行車,原本印象中帶著殘酷意味的冬日自行車卻由此徹底進入他的生活。僅僅在健身房練習一個月後,他就參加了人生的第一場比賽,那時的他甚至沒有一雙騎行鞋。
這是尚處貧瘠的中國自行車運動最貼切的體現,而這也一度是計成通向環法夢想的桎梏。
2006年,禧瑪諾車隊在中國尋找有天賦可以培養的小車手。不會英語的計成想也沒想就去參加了面試,“我跟他們説,我特別喜歡做飯,並且我也可以學英語。所以,2007年,我加入了荷蘭禧瑪諾車隊。”
荷蘭的亨厄洛市從那時起就成為計成的家。初到歐洲的他一切都覺得新鮮,但早已在全國比賽中拿過第三名的他並不知道自己還站在自行車運動門外。出國前的無限憧憬很快在現實面前坍塌。在歐洲的生活和訓練與國內截然不同。用計成的話來説,所有的事情都需要自理,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的事情,“不像在國內自行車一放就行了,吃飯恢復都有隊裏解決。”
剛到歐洲的第一個月就像是煎熬一般,在國內學過的不少理念都是錯的。比如,在國內教練害怕選手摔倒讓過彎時減速,而在歐洲搶彎就像是衝刺。
頭一個月,每一場比賽都不適應,計成甚至都無法完賽。就在他來不及沮喪的時候,車隊發一個三明治、一個麵包,就把他送到火車站自己買票回家,“回到家裏所有的鬱悶失落都來了,因為這麼一天就這樣結束了。”
國外和國內的自行車賽就完全像是不同類的運動。“中國和歐洲完全不一樣,在歐洲,你不能説你不行了,堅持不下去了。”只有在親身感受過一次次落後,一次次摔車後,他才明白自行車比賽究竟是怎麼回事。當時,中國每年只舉辦兩場公路賽,而在歐洲的第一個月,計成就參加了4場比賽。
一開始,不會英語的他曾把廚房擦手紙買成衛生紙,但他不停地説,英語也變得流利起來。這就像是他融入歐洲自行車運動的方式,不停地出錯,但依然不停地練習。這在他看來,是適應不同文化,甚至是不同的自行車文化最好最直接的方式。過去八年,先後有5位中國車手踏上了歐洲追夢之旅,但最終只有計成一個人堅持下來。他用平時的飲食打了個比方,義大利面和麵包這兩種食物令他生厭,但為了訓練比賽需要,他總是哽咽下去,“真的很難,但難不等於不可能。”
為了環法四年未見父親
在禧瑪諾車隊,計成是團隊的一員,他作為一名有價值的輔助車手有一個響亮的綽號“兔子殺手”。
這源於2012年的環西賽,當時他以德根科布爾輔助車手的身份出戰,多次帶領大部隊超過領騎的“兔子”,助隊友贏得了五個賽段的冠軍。
比綽號更響亮的是計成的鼾聲。據説巨大的鼾聲讓隊友無法忍受與他同住一室,而這個缺點的副産品卻令他能在比賽時住單間,這可是車隊中隊長才能享受的待遇。計成會笑著解釋鼾聲大的好處,因為這樣他可以放心和國內的中國妻子通電話而不用顧忌隊友的作息。
計成是一名典型的中國運動員,他能在訓練中吃苦,並能不斷提高自己。“當然,我摔倒過很多次,有過很多痛苦的經歷。”計成説,“重要的是,我學會了如何戰鬥。”
為了參加這次環法自行車賽,他已經四年沒有見過自己的父親,也已經八個月沒見到自己的妻子了。他和妻子去年剛剛結婚。教練皮特把他形容為一個典型的“工人車手”,“他出生於工人家庭,而這樣運動就需要這樣的(工人)角色,不抗拒工作。”
皮特説的沒錯,輔助車手要在最後階段將主將送至衝刺的最佳位置。顯然,他們的存在是保障主力車手的成績,這也正是計成的任務,為團隊貢獻所有力量。
同時,計成也不是普遍意義上的中國運動員。法國《北方之聲》報説,這個27歲的中國小夥子讓人想起了在羅蘭·加洛斯奪冠的李娜,“他一樣的幽默而又充滿個性。”
計成突然闖入了歐美選手主宰的公路自行車,他的一舉一動都引起了國外媒體的注意。法新社、《紐約時報》等媒體紛紛刊出他的訪談,而在接受《紐約時報》採訪時,計成説自己騎車的原因就是“可以在戶外訓練,你可以看見人群,你可以看見自己的風景,這讓我感覺妙不可言。”
除了自嘲鼾聲雷人外,對於目前環法總成績墊底的排名,他也能幽默回應。“我會努力保持這個位置,我的隊友告訴我法國人都喜歡‘結束比賽’的人。”他這樣告訴法國《世界報》自己不會在意“紅燈籠獎”(環法墊底車手的獎項),至少他向車隊證明了自己的價值,他甚至幫助隊友基特爾贏下了三個賽段。聊起那個“兔子殺手”的綽號,他也會憨笑著回答,“第一次聽到時很驚喜,但後來想想好像也是這麼回事。”
説起自己究竟殺死過多少“兔子”,計成也沒數過,“我終究會被其他車手超過,因為我已經殺死了兔子,哈哈。我非常喜歡這個角色,特別是在窄路或有風的時候,在隊伍中間騎比較危險,所有人都很緊張,都想著搶奪自己的位置。這時候騎在大隊的前面就平靜許多。”
他是一位大使
如今和跑步一樣,自行車運動成為中國城市中最為流行的體育項目。曾經把自行車視作重要交通工具的中國逐漸在形成自行車的運動文化。
捷安特·禧馬諾車隊領隊馬克·雷夫強調,他是出於競技因素考量把計成列入環法陣容。不管怎樣,中國未來龐大的自行車運動市場和計成出現在環法大賽中一樣沒有懸念。
他如今已經是中國自行車運動的旗幟,今年有7名中國記者前往法國報道環法,這個數字甚至不比採訪環法的德國記者少多少。《世界報》説,“計成讓幾百萬中國人觀看環法,從而也在吸引更多人關注這項運動、這項賽事。”
“計成的參賽對全隊、對環法、對他的國家都是偉大的事,他就好比是一位大使。”雷夫説整支車隊都很喜歡這位大使—只要不和他睡一個房間。
當然,中國的自行車選手離世界頂尖還有漫長的距離。在被問及中國選手何時能贏得環法冠軍時,計成的回答最為客觀,“很難”。“反正不會是現在。我常想如果中國有1000個計成,我們就能有一個車手在歐洲的小型競賽裏獲得冠軍。如果我們有1萬個或10萬個計成,也許他們中一個天賦好的選手,可以贏得一個環法的分站冠軍。”即使這樣,計成説中國人離“黃衫”也還很遠。
他只想告訴所有人,自己希望這一天能夠到來,但重要的是,自行車不是個簡單的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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