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命運交給你一棵酸檸檬,你要想辦法把他做成一杯可口的檸檬汁。——卡耐基
1938年6月17日,天剛濛濛亮,白求恩一行離開豆村,時近中午,晉察冀軍區司令部派騎兵通訊員跑出十多裏打探情況。下午二時,醫療隊出現在金剛庫村頭,駐地軍民近千人列隊歡迎。聶榮臻司令員身著整齊的軍裝,精神煥發,站在隊伍前頭。參謀長唐延傑、政治部主任舒同也顯得非常興奮。白求恩遠遠跳下馬,跑步前去,行了個西班牙敬禮,大聲説道:“司令員同志,加美醫療隊諾爾曼·白求恩向你報到。”聶榮臻向他還禮後,連聲説:“歡迎、歡迎。”金剛庫村位於一座大山腳下,不到二百戶人家。村南有一座古佛寺,寺前有一條清水河。五台縣誌沒有古佛寺的建寺記載,當地卻流傳著“未開天地,即有古佛”,“先有古佛寺,後有五台山”。
40年後,時任中央軍委副主席的聶帥每每想起白求恩,崇敬和懷念之情久久不能平靜。聶帥不能忘記在金剛庫村第一次見面時的情景:白求恩高高的個子,雖然還不到五十歲,卻已蒼蒼白髮,但目光炯炯,精神奕奕,是那樣嚴肅而又熱情。我看到他跋涉千里,旅途一定很勞累了,勸他多休息幾天再談工作。他這樣回答我:“我是來工作的,不是來休息的,你們要拿我當一挺機關槍使用。”這句洋溢著革命者戰鬥激情的回答,至今還回蕩在我的耳際。
健客:晉察冀軍區是什麼時候的事?我只對平型關大捷和百團大戰有一點了解,但都是一些刻板印象。
雲飛:1937年8月22日,根據第二次國共合作的有關協議,中國工農紅軍陜北的主力部隊改編為“國民革命軍第八路軍”;9月12日,八路軍的番號又改為“國民革命軍第十八集團軍”,但仍自稱“八路軍”。1937年9月,朱德總司令率領八路軍總部來到五台縣。9月25日,八路軍總部在南茹村指揮了著名的平型關大捷,一一五師伏擊坂垣師團一部,打破了日軍不可戰勝的神話,極大地鼓舞了全國人民抗日救國的士氣。10月,八路軍總部離開五台山,一一五師副師長兼政治委員聶榮臻奉命率領師獨立團、騎兵營、教導隊和八路軍總部特務團各一部以及地方工作團部分人員共約3000人,留在五台山地區繼續開展敵後鬥爭,創建抗日根據地。11月7日,晉察冀軍區在五台縣石咀普濟寺宣告成立,聶榮臻任司令員兼政治委員。同期,原東北軍的國民革命軍五十三軍六九一團,在團長呂正操率領下,趁國軍南撤脫離五十三軍,建立冀中根據地。
健客:這個板垣師團好像有點名堂。
雲飛:嗯。坂垣師團是日軍最精銳的機械化部隊,有“鋼軍”之稱。師團長板垣徵四郎參與策劃九一八事變,石井四郎就是走了他的門路,才使七三一部隊獲得日軍正式編制,翻開日本醫學史最骯髒的一頁。戰後,板垣徵四郎被控十項戰爭罪行,宣判為甲級戰犯。1948年12月22日被第一個送上了絞刑架,結束了罪惡的一生。扯遠了,馬上回來。
聶榮臻專門選派了畢業于北京大學外語系的阜平縣縣長董越千,作白求恩的翻譯。接下來幾個星期,白求恩巡視了幾個後方醫院,給聶榮臻和延安寫詳細的報告。他得出一個令人不寒而慄的結論:根據地缺醫少藥,沒有真正的醫院。傷員仍然穿著自己的那套骯髒的制服,睡在鋪著草的土炕上面。醫護人員雖然盡了力,但是大多沒有受過專業訓練。紗布繃帶都是用過了又洗,晾幹了再用。其他就更別提了。聶榮臻曾赴法國、比利時和蘇聯留學,當然理解“沒有真正的醫院”是什麼意思;同時,他也聽到反映:白求恩走到哪兒都牢騷滿腹,經常怒斥醫護人員。聶榮臻非常尊重白求恩,請白求恩幫助建立醫務系統。白求恩給馬海德寫信説:“我感到無上的光榮。我現在的頭銜是:諾爾曼·白求恩大夫,晉察冀軍區衛生顧問。”然而,讓聶榮臻為難的事馬上就來了。
7月20日,白求恩給聶榮臻和毛澤東的報告中提出“要為八路軍建立一家最好的醫院”,並認為經過5個星期的努力,就可以實現這個目標。看到毛澤東沒有回信,8月7日,白求恩找到軍區司令部。聶榮臻告訴白求恩,在敵後遊擊戰中,每一個據點都是臨時的,“今天被我佔領,明天就可能被日軍佔領。敵人很容易穿過山區對我進行出其不意的襲擊,到那時,我們必須轉移,醫院也不會保住。”白求恩百思不得其解,在晉察冀邊區幾十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上,難道就找不到一塊安全之地用來建設醫院嗎?再説,我們為什麼不能和日軍正面作戰呢?8月12日,他再次致電延安八路軍軍事委員會,名義上是對延安8月11日來電落實薪酬待遇的答覆,實際上仍然在堅持建立模範醫院的想法,並説具體方案已報軍區司令部。聶榮臻一時沒有好辦法,只好把白求恩的“五星期運動”方案提交延安,然後想辦法做白求恩的工作。還沒等聶榮臻去做白求恩的工作,白求恩已經派董越千來找他了。聽完董越千的報告,聶榮臻真誠地對董越千説:“白求恩剛來邊區,我們雙方還不能理解彼此的感受。他認為我們封閉落後,我知道,他不太了解我們的處境,你的任務不單純是當翻譯,而是要增進白求恩與中國同事的相互了解,為順利開展工作創造條件。”幾天后,毛澤東回電錶示:白求恩擔任軍區衛生顧問,對他的能力完全信任。批准關於建設“模範醫院”的報告,並指示聶榮臻一切視傷員需要酌情辦理。於是,聶榮臻採用折中的辦法。當醫院房子建不起來時,他就説:“好吧,在一切尚未妥當前暫且改造一下廟宇,把建築計劃暫放到第二步吧。”松岩口村旁有一個廢棄的龍王廟,建築格局和北京的四合院一樣,有正房、東西廂房和倒座房,有一個大約200平米的石板院落。改建就是鋪地、吊頂、做隔斷。村裏的婦女自告奮勇,做了50套病號服、枕頭、被子以及油布床單。這些東西做好了,白求恩把它們用在病房裏,這是大家一齊動手清理、刷漿、消毒的病房。松岩口的傷員成了晉察冀軍區最先穿上病號服、睡上床單的人。白求恩開始傳授醫學知識和醫療技術,隔天一次,從下午五點到六點,在龍王廟的院子裏,他站在一塊黑板前講授解剖學、生理學、創傷治療法等等,醫護人員盤著腿坐在他面前,聚精會神地聽講。因為沒有醫學教科書,他就自己動手寫,並用了許多圖解來簡化文字。他在每天工作結束後,以極快的速度編寫,一面寫,一面叫董越千譯成中文。在給毛澤東的報告中,他説:“這本手冊將分發給全體醫護人員。如果這本手冊成功,我要再寫一套關於公共衛生、預防醫學等等的小冊子,現已著手寫更詳細更基本的醫學教科書,希望在兩個月內完成。”白求恩制定了醫院制度,並貼在墻上。其中一條規定是在每星期日下午,全體醫護人員都要參加周會,共同總結工作中的問題。最初幾次會議進行得很順利,醫護人員都很認真。他覺得時機已經成熟,以正確的態度來迎接一次正式檢查,檢查的結果一定會使工作獲得改進。於是,在接下來的周會上,白求恩輪流批評了每個人的工作。例如遊大夫,他因為技術上有進步,受到了表揚,但是因為不能堅持正確的意見,受到了批評。林大夫,白求恩下面的主任外科醫生,技術很好,訓練方面一等,並且總是樂於動手術,但是他還得學習做平淡無奇的例行工作。當白求恩一個一個往下説的時候,他們都全神貫注地聽著,對於他的最嚴厲的批評也沒有人提出異議。隨後就輪到大家來評價白求恩的工作了。董越千把大家對於白求恩讚揚的話翻譯完以後,吞吞吐吐地説:“另外還有一點。他們對於你都有一個不約而同的意見,但是我卻想不起來在英文裏怎麼説。”白求恩問:“是批評嗎?”董越千答:“是。”白求恩又問:“關於我的工作?”董越千答:“不,不是你的工作。”白求恩接著問:“關於我個人?”董越千答:“對了。他們用了一個字眼……急性……可是在英文裏我找不出一個恰當的表達。”“脾氣大。”白求恩馬上就會意了。那天晚上,他把這件事記在了日記裏:他們每人都説,以後我發覺他們做錯了事的時候,請我講話放和氣一點。我答應了。難道我永遠不會改過嗎?我答應了——可是15分鐘以後,我就因為一個護士給傷員換藥時粗心而對他擺出了一副冷冰冰的面孔……他請董越千提醒我不要忘記了我的諾言。我回答説:“我沒忘記。可是也提醒他,他做事馬馬虎虎要影響人命的。”不過我説話的態度是平和的,我接著又對這個護士説:“你換藥粗心,不能由我原諒你,只能由這個受傷的戰士原諒你。”那個戰士仰頭望著他,很認真地説:“我原諒你。”這個護士幾乎哭了出來。我想我以後用不著再對他發脾氣了,而且我想我以後也不願再發脾氣了。
一天,從北面越過高山送來了56個傷員。入院時,白求恩發現他們中間大多數雖然傷很重,但是手術後會好轉。其中有一個戰士在到達的時候已經不省人事,現在躺在炕上還是一動不動。白求恩迅速檢查了他的傷,把手放在他又冷又濕的前額上,隨即吩咐董越千立刻召集一個全村大會。
“他死了嗎?”一個護士問。
“沒有。他的傷並不太重,可是失血過多。”白求恩答。
15分鐘以後,全村的人都集合在廟外面。男女老少一共200人站在松樹林中的空地上。過一會兒,白求恩走了出來,後面跟著幾個護理員,抬著那不省人事的傷員。百姓一見就往前靠攏。白求恩吩咐護理員把傷員放在百姓面前,隨後就仔細端詳著他們的黝黑而坦率的臉。
這是他一直期待著的大好機會。三個星期以前,當他正在做手術的時候,有一個傷員流血過多,他便問護士,有沒有願意給傷員獻血的。結果手術室裏沒有一個人自告奮勇。他對大家解釋獻血對身體沒有損害,但是他們還是畏縮不前。他不由得怒了,大聲嚷嚷:傷員的生死完全要看他是否能在以後幾分鐘內得到血。難道他們都害怕嗎?難道沒有一個人肯獻出一品脫(約473毫升)血來救一個戰士的生命嗎?“你——”他對一個護士,一個身體長得很結實的年輕人説,“你怎麼樣?”那個護士跼踀不安地低下頭去。 董越千從身後拉拉白求恩的袖子,低聲説:“他們還不懂。你不妨先抽我的血,以後再解釋給他們聽……”白求恩忿忿地瞪了這些護士一眼,便一言不發地把輸血器準備好,抽出了自己的血。因為他是O型血,可以用來應急輸血。當其他人羞愧地在旁邊看著的時候,白求恩替傷員輸了血,接著做完了手術。三個星期過去了,這個傷員逐漸好起來了。
健客:現在還有很多人抵觸獻血,還有“血荒”的報道。
雲飛:嗯,讓我們看看白求恩當年是如何破解血荒的。白求恩在日記中寫道:對於我們所不了解的事物,我們總是害怕的。他們和我以及所有的人都是如此。克服恐懼,最主要的,是靠了解和知識。當他們看見我如何抽出自己的血,而對自己並無副作用時,他們就不再覺得有什麼神秘的東西值得他們害怕了。然後他們看見那個傷員救活了過來,看出了這與輸血之間的關係,他們就覺得羞愧。至於我對他們大發脾氣,那就和他們害怕輸血一樣地毫無根據。
健客:是啊,改變有時很難很難。
雲飛:未來是建立在現在的基礎上。如果要未來更美好,那麼一定是從現在改起。當年抗戰就是為了中國的未來。同時,我們還要認清現在是建立在過去的基礎上,改變要因地制宜,實事求是,不然會吃苦頭,達不到預期效果。路是一步一步走過來的,跨出第一步,才有第二步。我們黨領導的革命、建設、改革,也是一脈相承、薪火相傳、生生不息。
為什麼上世紀八十年代、九十年代絕大多數社會主義國家都在轉型,其他社會性質的很多發展中國家也在進行與中國相似的、由計劃經濟或政府主導的經濟向市場經濟轉型,他們危機不斷,與發達國家的差距越來越大,而我們穩定快速地發展?當時國際學術界的主流觀點認為,實現經濟轉型必須實施“休克療法”,按照“華盛頓共識”的主張,把政府的干預全部取消,推行私有化、市場化、自由化。目標雖好,但這樣的轉型思路忽視了原體制中的政府干預是為了保護和補貼不具備比較優勢的重工業,如取消保護補貼,結果必然是缺乏自生能力的企業的破産倒閉,造成大量失業,短期內對社會和政治穩定帶來巨大衝擊。而且,重工業中有不少産業和國防安全有關,即使私有化,國家也不能放棄,必須繼續給予保護補貼,而私人企業主要求政府提供保護補貼的積極性比國有企業更高。尋租、腐敗嚴重,效率反而更低。中國推行的是“老人老辦法,新人新辦法”,對於資本密集、規模大、與就業和國家安全有關的産業,在轉型期間繼續給予必要的保護補貼,以維持經濟穩定﹔對過去受到抑制的、勞動密集型的,符合中國比較優勢的産業,放開準入,積極招商引資,並以務實的方式設立工業園、加工出口區等,將其變成競爭優勢。中國經濟學家林毅夫説:“中國雙軌漸進改革模式具有世界意義。”扯遠了,馬上回來。
現在,機會來了。白求恩站在百姓面前,臉上帶著和藹的笑容。等大家安靜下來,他對董越千説:“請你告訴他們我要表演一次輸血。”白求恩大聲説:“這兒是一個八路軍戰士。他昨天在前線受了傷。我們的同志們不怕辛苦爬山越嶺,走了一天一夜,把他抬到了這兒,一路上敵人加在他身上的創傷一直敞著口,流著血。你們瞧瞧他。他躺在這兒一動也不動,好像一個死人,你們説像不像?如果我們不給他想辦法,他的眼睛就永遠不會再睜開了。”百姓都擠上前,看著一動不動的傷員,他們的臉都皺了起來。白求恩接著説:“如果我現在對你們住在松岩口的任何一個人説,你只要做一件簡單的事就能救活這個傷員,你會怎麼回答?你一定會回答:‘我願意做。’這正是我想做給你們看的——你們可以把他救活過來。他的眼睛閉上了,他看上去幾乎連呼吸也停止了,他離死不遠了。這不單單是因為他受了傷,而且是因為他受傷後失血過多。在醫院裏,我們能夠治他的傷,但是他身體裏若沒有血,他等不及我們把他治好就會死的。土裏沒有種子就不會長小米。身體裏沒有血,就不會有生命。因此我們必須把他所失去的血補還給他。這樣,我們才能治好他的傷。這樣,他才能夠再去和敵人打仗。我們怎樣才能補充他所失去的血呢?從另外一個人身上取。從一個健康的人身上取點血,對於他的身體沒有損害,因為一個健康的身體很快就給自己補充上血了。”接下來,白求恩坐到這個傷員旁邊,繼續説:“我要做給你們看,這事多麼容易。”在他這樣説的時候,有一個人躊躇地從他身後的醫院工作人員的行列中走上前來。這人就是三個星期以前,白求恩曾怒氣沖衝地在手術室裏問他肯不肯輸血的那個護士。這個護士膽怯地向董越千走過去,隔著兩副擔架説:“我請求你們從我身上取血。倘使白求恩同志准許我代替他,我一定覺得很光榮。他不久以前剛輸過血,我年輕,身體好。”白求恩抬起頭來看著這個護士,高興地笑著説:“傷員不止需要輸一次血。我先從我自己身上取,然後再從你身上取。但是我們必須先檢查你的血型。”白求恩解開橡皮管,舉起了管子頭上的針。“就這樣做,”白求恩接著説。“我先給我的胳臂消毒。然後把這根針插到靜脈裏,就像現在這樣。這根針很尖,可是中間是空的,血從這根針流進橡皮管,然後再流到瓶子裏。”當涌出來的血把瓶子染紅的時候,百姓都吃驚得張大了嘴。白求恩躺在擔架上面,直到那瓶子注滿300毫升血液。隨後他就敏捷地從胳臂上拔出了針,一隻手靈活地卷了一塊紗布,用橡皮膏把它粘在插針的地方。他站了起來,重新面對著百姓。“你們瞧,我還是和原先一樣。現在我們要倒過來做,把血輸進這個戰士的靜脈裏。”於是,他就以在西班牙戰場上練就的純熟技巧,把針插進這個戰士的前臂,把它粘住了,然後高高舉起那個瓶子。百姓交頭接耳地嘀咕著,隨後就一聲不響了。他們緊緊盯住這個戰士的臉,幾乎連氣也不敢喘。他們懷著疑懼的心理在期待著,可是又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一群鳥在他們頭上盤旋了一會兒又飛走了。樹木在微風中輕輕地搖晃著,寂靜中聽得見一陣好像是低聲嘆息的聲音。瓶子裏的血液慢慢地少了下去。所有的人都向前欠著身子,仿佛都在無聲地祈求一件事的發生。不久這個戰士的嘴唇動了,他哼了一聲,睜開眼睛,抬起頭來,他有點莫名其妙地向周圍看看,然後臉上露出了笑容。百姓發出了一陣響亮的呼聲——喜悅、寬慰、敬畏和勝利的呼聲。一個老太婆走到白求恩的面前,她的臉上滿是皺紋,她的背駝著,但此刻,她的眼睛是明亮的。“我老了,沒有什麼用處,”她説,“我願意輸血。”白求恩親熱地握住她的胳臂,轉過身對大家説:“等再有傷員來的時候,我們才需要血。以後會有許多傷員從山那邊送過來。你們願意組織一個志願輸血隊嗎?你們肯給點血,讓我們受傷的戰士能夠重上戰場嗎?”百姓一齊涌到他的面前,嘴裏喊著:“我們給!我們給!”這是中國的第一個志願輸血隊。
健客:真好啊!
雲飛:你知道嗎?20世紀,人類才了解血型,輸血療法才得以廣泛應用。
健客:啊哦,放在以前我才懶得了解這些呢,不過今日不同,快説説。
雲飛:還記得卡雷爾嗎?
健客:記得,那個開創血管吻合術,對士兵傷口分泌物進行細菌培養的醫學科學家嘛。對了,他還得過諾貝爾獎。
雲飛:嗯。在歐洲、北美為卡雷爾取得的成就歡呼時,一項對輸血療法具有革命性貢獻的科學研究已經完成,但卻默默無聞。1901年,維也納病理學家,蘭特斯坦納發現了人類的血型。這得從1900年説起,在一次研究中,蘭特斯坦納發現不同人之間的血液混合時,有時候血細胞會發生凝聚現象。為此他寫了一篇論文討論此現象究竟是由於細菌污染,還是由於個體間差異引起,緊接著他設計了一系列精巧的實驗,抽取了自己和助手們的血液,靜置到血漿和紅細胞分離後,將它們分開。然後在一系列試管中,將血漿和紅細胞混合,觀察結果。蘭特斯坦納發現,實驗結果可以將他們的血液分為三種。A紅細胞注入B血漿發生凝聚;B紅細胞注入A血漿也發生凝聚;他本人的紅細胞與A、B兩種血漿混合後都不發生凝聚,但A、B兩種紅細胞注入他的血漿都發生凝聚。這就是盡人皆知的ABO血型系統的來源,兩年後,蘭特斯坦納的同事在更大規模的一次交叉實驗中發現了AB型,人類最基本的血型系統到此即告一段落。
蘭特斯坦納意識到所謂輸血綜合症——接受輸血的病人有時候會發生發熱、寒顫、腎臟劇痛、黑尿甚至死亡,正是因為人類有不同的血型,而某些血型之間彼此不能相容,才導致了這一切,他將此寫入科研論文中。但蘭特斯坦納過於內向,以至於這項重大成果,外科學界幾乎沒有人知道,紐約的奧藤伯格博士看到他的論文後,率先在輸血前進行血型匹配,從而避免了輸血綜合症。雖然奧藤伯格大力提倡血型匹配,但只有很少的醫生響應,直到輸血療法的另外一項革命性技術的出現,將輸血這個從前的大型高難度手術,轉變為任何一位鄉村醫生都可以實施,血型匹配才真正受到重視。輸血療法由於血液一旦離體就極容易凝固,使得輸血十分困難。卡雷爾的血管吻合可以避免這個問題,但他的技術是將供血者的動脈和受血者的靜脈相連,手術難度大、輸血量難以掌握,導致供血者承受很大風險。鋻於此,通過抽取血液或者直接用針將血液引流出來後定量,然後輸給受血者,這些系統的使用極大地降低了供血者的風險和痛苦。當然為了防止凝血需要醫生的動作要快,而且需要諸多助手。這時候,奧藤伯格的同事盧因森博士開始向血液凝固發起進攻,並在1915年發現0.2%的檸檬酸既可以防止血液凝固又對人體無害。這項關鍵性發現,使得輸血這個從前需要專家才能做的手術,變得很普通。於是輸血療法在所有醫院迅速開展,其結果自然是輸血綜合症的發病數量也急劇增加,經過無數慘痛的教訓後,終於在1920年,輸血前必需進行交叉配型成為標準操作。1930年,蘭特斯坦納因發現ABO血型系統,獲得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
1936年10月29日至1937年5月,白求恩率領一支加拿大醫療隊作為國際反法西斯志願者投身西班牙內戰。他發明瞭世界上第一輛戰地流動輸血車,挽救了大量傷員的生命。時至今日,該模型在加拿大白求恩故居展出。
2001年,在南非約翰內斯堡舉辦的第八屆自願無償獻血者招募國際大會上,世界衛生組織、紅十字會和紅新月會國際聯合會、國際獻血組織聯合會、國際輸血協會等四家國際組織,旨在提高全球血液安全,聯合倡導將蘭特斯坦納的生日,即6月14日定為“世界獻血者日”,並建議從2004年正式推行。這個日子具有特殊紀念意義,併為全球統一慶祝活動提供了特別的機會,讓人們更廣泛地認識到固定、自願、無償獻血的重要性,以及自願無償獻血對需要輸血治療的病人能夠得到安全血液的重要性。
健客:等等,蘭特斯坦納是O型血吧?
雲飛:嗯。
健客:O型血不是萬能血嗎?O型血的血漿和A、B型血的紅細胞發生凝聚是怎麼回事?
雲飛:從血型抗原和抗體的免疫學理論看,O型血不可以輸給A、B、AB型血的人。但是,由於O型血的紅細胞上既沒有A抗原,又沒有B抗原,輸給A、B、AB型血的人後,O型血紅細胞不被受血者血漿中的抗A、抗B抗體結合,因此輸入的紅細胞不受破壞,可發揮攜帶氧氣和排除二氧化碳的功能。因此,稱O型血的人為“萬能輸血者”。由於輸血量少,受血者體內的血液量大,通過血液迴圈稀釋,以及受血者血漿中存在一些A、B型的血型物質中和O型血血漿中的部分抗A、抗B抗體,A、B型血紅細胞凝聚機會比較低。但是如果輸入的O型血較多,而且血漿中所含抗A、抗B抗體濃度很高,同樣可以發生嚴重的輸血綜合症,由此可見,“萬能輸血者”並非萬能,同樣潛伏著危險性。同理,緊急情況下,AB型血的人如果需要輸血,血源相對其他血型來説可能會較多。但AB型血的人也不是萬能受血者。對AB型血的人而言,血漿中雖不含有抗A、抗B抗體,但其紅細胞內含A、B抗原。如果輸用其他血型血時,也容易引起輸血綜合症。所以要堅持以輸同型血為原則。
據報道,哈佛大學和丹麥哥本哈根大學科學家組成的國際研究小組從2500種細菌當中,發現一種特殊細菌酶,它能像“剪刀”一樣,將A、B、AB型血中的抗原剪掉,以此把這3種血型的血全部轉變成O型血。
健客:有點燒腦。全變成一個血型是不是輸血就方便了?
雲飛:哈哈,這些後面慢慢聊。
到了“五星期運動”的第四週,新醫院、新病房、新設備一應俱全。誰能想到,那座古廟裏的醫院,在上個月還是簡陋的救護站。誰能想到。白求恩和他領導下的醫療團隊竟然建成了“模範醫院”。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往期回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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