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志華24日在南京霹靂舞世錦賽的後場休息室接受採訪時,賽場上讓人心跳加速的音樂鼓點、觀眾的尖叫口哨和歡呼,DJ和主持人的呼麥依然清晰可聞。
這位61歲的新加坡華裔、世界體育舞蹈聯合會(WDSF)主席笑瞇瞇慢悠悠地説:“我已經連續看了兩個小時了,是要休息一下,不然暈了。一直是很快的節奏。”
有別於BC one這樣的霹靂舞(breaking)傳統商業賽事,這是霹靂舞首次有世界錦標賽這樣一個世界頂級的統一賽事。參賽陣容強大,包括日本的Issei和荷蘭的Menno等好幾屆BC one冠軍,還有巴西的Luan和俄羅斯的青奧會冠軍bumble bee等諸多圈內元老和“大神”。
一力促成霹靂舞世錦賽的鄭志華説,舉辦世錦賽也是配合奧運會的要求。繼闖入2018布宜諾斯艾利斯青奧會後,霹靂舞今年又被巴黎奧組委提名為2024年巴黎奧運會增設的四個大項之一。國際奧會執委會已表態支援,並將於正在洛桑召開的國際奧會全會提交該議題。根據青奧會的辦賽經驗,霹靂舞賽事目前由世界體育舞蹈聯合會在國際奧會監管下負責。
鄭志華説,霹靂舞入奧要邁過四道坎,馬上要到來的國際奧會全會的討論是第三關,“也是最重要的一關”。如果新增項目的提議獲得國際奧會全會通過,並能通過包括東京奧運會在內的必要監督,項目設置以及運動員人數將在2020年12月召開的國際奧會執委會會議上確定。
作為主管項目的“一把手”,鄭志華對入奧很有信心。“奧運會也在改變方向,除了傳統的東西,還要尋找新鮮的項目,年輕人喜歡的。比如籃球,現在也加入了三對三,因為簡單刺激,還有娛樂性。那麼街舞很符合這個要求。”而從其他運動協會官員的反映來看,對這個新項目感覺也是“新鮮、興奮”。
巴黎奧組委曾表示,他們選擇增設項目的依據是“具有創新性、觀賞性強、靠近年輕群體以及符合我們願景”。
鄭志華認為,街舞不分年齡,年輕人愛看,不年輕的人也能get到它的美。“即使國際奧會主席巴赫,在去年青奧會時,也坐在露天跟大家一起看霹靂舞的比賽。”當時,在現場觀眾和運動員的歡呼聲中,巴赫還跟著強勁的音樂一起扭了起來。
自信歸自信,緊張總是難以避免。尤其,霹靂舞世錦賽和國際奧會全會趕在了一起。鄭志華連連表示這真不是故意安排的“造勢”,純屬巧合。
“我定下世錦賽日期的時候,不知道他們在這個時候要開會決定。如果知道我哪敢,所以知道後我就嚇死了,負擔很重。因為如果世錦賽做得不好,社交媒體上有負面的消息傳到洛桑,投票就會被影響到。”
好在,他從洛桑得到的反饋,“評語都是特別好特別好”。即便如此,不到靴子落地,懸著的心也不會完全放下來。
對於霹靂舞入奧,許多人歡欣鼓舞或樂見其成,但也並非一路暢通。鄭志華表示,國際奧會裏也會有保守的委員,認為街舞文化裏可能有“不好的東西”,不符合奧林匹克價值觀。“但我覺得,如果進入奧運會能夠引導、教育他們改變這些東西,那也是一件好事啊!”
街舞圈裏也有反對的聲音。“他們的反對就是説要自己搞,為什麼要讓WDSF來做?但這個是講規則的,WDSF從1997年起已是國際奧會承認的會員協會,所以我們完全理解國際奧會的要求。我們現在來做,就是幫助霹靂舞規則化,把這個運動做得更好。”
此次世錦賽的大陣仗,出乎很多霹靂舞B-boy和B-girl(對霹靂舞者的昵稱)意料之外,在社交媒體臉譜和推特上有很多點讚。紅毯秀也是出乎意料的成功,許多B-boy和B-girl都是“跳”完紅毯的。
鄭志華表示,要尊重街舞固有的文化。“一開始街舞圈可能會覺得,他們懂什麼,他們會把我們的傳統弄壞了。但我主動去找他們談,説我們會幫助你們做活動。現在我們整班工作人員都是街舞的元老。”
他第一個找的“大神”級人物就是美國的Ken Swift。Ken12歲開始跳街舞的時候,霹靂舞才剛剛開始流行。鄭志華親自請他來南京開新聞發佈會並當世錦賽的裁判,跟他開玩笑,讓他感到,“你也可以成為我們的一分子”。
對這次世錦賽東道主南京溧水的組織,鄭志華讚不絕口,“也只有中國辦賽才能完全不讓人擔心”。但從賽況來看,中國的B-boy和B-girl跟國外的一流選手相比還有不小差距。對此他説,霹靂舞如果進入奧運會,會對這個項目本身有很大的推廣作用,“因為原來畢竟還是比較小眾和固定的一個圈子,如果入奧會更好實現大眾化。那麼中國的霹靂舞水準也會有迅速的提高”。他認為,中國是一個很大的街舞市場,但這裡面也有文化的問題,中國人傳統上比較內斂,不是那麼放得開。
即使目前還沒正式入奧,霹靂舞也已受到了空前的關注,“突然全世界都要做街舞”。因此,霹靂舞世錦賽已經確定為每年一屆,明年將在巴黎舉行,同時還會推動設立霹靂舞的大獎賽系列。法國街舞協會的相關人員此次也來到南京觀摩。
作為一個資深的拉丁和國標舞者,對於奧運會沒有選自己的項目而選了霹靂舞,鄭志華既理解拉丁和國標舞者們的失落,也理解奧運會的選擇,“我們和奧運會都需要年輕人,不能讓年輕人覺得奧運會、覺得體育舞蹈跟他們沒有關係,不能讓他們覺得那都是老人跳的。所以其實拉丁和國標也需要改變,需要包裝”。
在花甲之年,鄭志華仍欣賞街舞自由放飛的魅力,“我這個年紀跳那些步法還是可以,但在地上翻滾就不行了。所以我現在不可能當B-boy了,但我可以做全世界第一個B-m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