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歲的小林,在醫院測得體重503斤,驚呆了父母。小林的媽媽還記得手術那天,“切下的胃超級大。”

對北京友誼醫院減重與代謝外科主任醫師張鵬來説,四五百斤的肥胖症患者近年來已不罕見,走進門診的孩子也越來越多。在婦産醫院,超重肥胖女性是頗受關注的群體,她們更可能生出“巨大兒”,巨大兒則是小胖墩的前身。

北醫三院臨床營養科主任王琛常對患者開玩笑地説,肥胖是環境的産物。肥胖儼然成為新型“流行病”。數據顯示,我國一半以上的成年人超重或肥胖,預計到2030年,成年人超重肥胖率將達65.3%。

我們如何應對體重危機?

超半數成年人的體重危機

每天早起後,陳微的習慣動作是灌一杯涼白開、衝進廁所、排空肚子後脫光衣服,上秤記錄體重。

幾個月前,28歲的陳微體重達到了68公斤,測得BMI為25.6,屬於超重。為了減肥,她嘗試了健身、節食、吃藥等辦法,也去過減重門診。在減下10斤後,她的體重進入正常範疇。

僅從體重這個維度看,陳微跨越了那條幾乎將我國成年人一分為二的分割線——國家衛健委印發的《成人肥胖食養指南(2024年版)》顯示,我國18歲及以上居民超重率、肥胖率分別為34.3%、16.4%,這意味著超過一半成年人超重。

“超重和肥胖是我們現在關注的高血壓、糖尿病、心腦血管等重大慢性疾病的主要致病因素……這是我國面臨的比較突出的公共衛生問題,也是一個全球面臨的共性問題。”今年4月,全國愛衛辦副主任、國家衛生健康委規劃司司長毛群安在新聞發佈會上表示。

肥胖,幾乎成為了現代社會的新型“流行病”。

《柳葉刀》雜誌發佈的一項研究表明,2022年,全球有超10億肥胖人群。自1990年以來,成年人肥胖症人數增加了一倍多,5-19歲兒童和青少年肥胖症人數增加了三倍。

肥胖趨勢有增無減。有研究預測,到2030年,我國成年人超重肥胖率可達65.3%,歸因于超重或肥胖的醫療費用可能為4180億元,約佔全國醫療費用總額的21.5%。

肥胖“高速路”,從胎兒時期開始

為什麼我們越來越胖了?

“肥胖與社會經濟發展有關係。隨著社會安定,農業能供給充足的食品,工業發展讓體力勞動減少,自1980年開始,肥胖逐漸抬頭。當時不認為這是健康問題,直到2000年左右,世衛組織才將肥胖定義為一種疾病,這之後的20多年,肥胖率沒有下降,與此同時,超加工食品(如軟飲料、薯片和餅乾)越來越多。”王琛説。

毫無疑問,幾十年中,中國人動得更少、吃得更好了。

中疾控營養與健康所今年3月發表的一篇論文指出,1991年-2018年調查對象的蛋白質供能比、脂肪供能比、BMI呈上升趨勢。其中,蛋白質供能比和脂肪供能比分別從1991年的12.29%和24.83%上升到2018年的13.11%和34.89%,碳水化合物供能比自1991年的62.02%下降至2018年的51.41%。

環境中也隱藏著“致胖因子”。有研究提出,中國城市社區密度和設施可達性更高,居民步行距離縮短,超重概率越大;老年女性前往商場購物導致BMI增加,可能由於商場內供應更多高熱量食品等。

一代人的肥胖,延續到下一代。

在北京婦産醫院産科首席專家、主任醫師李光輝的診室裏,孕前BMI超過28(肥胖)的患者十分常見,她們不僅是妊娠期糖尿病、高血壓的高發群體,也更易生産巨大兒(大於等於8斤)。這些胖嘟嘟的嬰兒,從呱呱落地那一刻起,就走上了體重增長的“高速路”。

“子宮內的環境對子代未來的健康非常重要。孕期營養過剩,不僅會造成胎兒過大,還會導致孩子超重或肥胖的幾率高於普通人。這就像啟動了一個發胖的程式,孩子今後就沿著這個軌跡走,有的很快出現胰島素抵抗,食欲特別好,吃嘛嘛香。隨著年齡增長,如果不注意飲食和運動,超重肥胖的表現會越來越明顯,一些小孩甚至會出現血糖、血脂問題。”李光輝解釋。

在北京友誼醫院,一位半年前做完減重手術的女性告訴記者,她的孩子正是典型的巨大兒,出生時11斤、從小肥胖,今年13歲的男孩,體重已達220斤。復診時,她向自己的主刀醫生、減重與代謝外科主任醫師張鵬諮詢了小孩的減重手術問題。

節食、服藥、切胃,何以減重?

“三月不減肥,四月徒傷悲。”關於減肥的段子和經驗分享層出不窮,減肥幾乎已成為一場全民運動。

而從專業角度來説,減肥並不是沒有門檻和風險的行為。張鵬告訴記者,從健康角度考慮,所有人都應該關注自己的體重,在不同體重和健康區間,則有各自對應的減肥策略。

在正常體重區間,人們應當通過適當控制飲食、適當運動、保證每日6-8小時高品質睡眠等健康生活方式進行體重管理。一方面減少脂肪量、增加肌肉量,另一方面預防未來發生肥胖;BMI24-28為超重,此時通常多出了10-20斤體重,目標是把多餘體重減掉,需要強化生活方式干預有效減重,包括每日減少約400千卡飲食熱量攝入等;BMI28以上為肥胖,屬於疾病範疇,需要在正規醫療機構的減重門診進行醫學治療。

如果是輕度肥胖(BMI介於28-32.5),通常需要科學應用減重藥物;中度肥胖(BMI介於32.5-40),意味著多餘體重至少有40斤,通常需要進行微創減重手術治療;重度及以上程度(BMI>40)的肥胖人士,多餘體重超過100斤,減重手術幾乎是唯一的解決方案。

12歲的小林在門診測得的體重是503斤,這個數字驚呆了所有人。此前,由於超過了家庭用秤的極限,父母從未得知孩子的準確體重。

小林的媽媽告訴記者,從7歲上學後,小林就像吹了氣一樣發胖起來。他們嘗試了節食、運動、拔罐等方法,都沒能控制住他暴漲的體重。2022年,一家人來到北京就診,張鵬給出手術建議後,他們糾結了一番。

接受手術,小林的媽媽稱為“兩害相權取其輕”。肥胖已嚴重影響小林的生活,他無法平躺著睡覺,必須半倚著枕頭或床頭,否則會喘不上氣;白天上課總是睏倦不已,學習成績明顯下滑,老師只能讓他離開教室走兩步清醒清醒。由於血糖、尿酸等多項指標不合格,術前小林住院調整了20多天,呼吸科、麻醉科參與會診。手術那天,小林的媽媽記得,“切下來的胃真是超級大啊。”

嗜睡是嚴重超胖群體的常見症狀。張鵬的患者中有的甚至開著車睡著,導致車禍。此外,肥胖還是猝死、窒息、中風的高危因素。

當醫生給出手術的建議後,很多患者和家屬會陷入疑慮。在普通人眼中,肥胖不是病,他們更傾向於採取控制飲食等更溫和的辦法,認為“動刀子”顯得有些激進、對健康有損。

“對這部分人來説,肥胖已嚴重影響身體機能和生命安全,其他各種方法無法奏效,手術是唯一的選擇,術後患者獲益巨大,並不是大家認為的傷害身體的方法。”張鵬解釋背後的邏輯,“如果採取最常見的節食,即便每天製造1200千卡的熱量缺口,算上脂肪和水,一天大概減去370克體重,這是‘黃金期’的降幅;人體在2-4周之後會適應新的熱量環境,進入節能模式,採取同樣的節食強度,減重的速度會迅速下降;前期減去的10-20斤,對於幾百斤的患者沒有什麼意義,恢復原有生活習慣後,大多數人會迅速反彈,隨著代謝降低,可能變得比減重前更胖。且在減重期間,減掉的不僅是脂肪,還有一部分肌肉,體重反彈時卻往往以脂肪為主,如此迴圈幾輪,體重越來越大,體脂比越來越高,反倒給身體帶來更大傷害,增加患糖尿病、脂肪肝的風險。”

另一個容易忽視的問題是減肥的時間窗口。張鵬介紹,隨著小胖墩越來越多,該門診有3%的手術患者是未成年人。肥胖可嚴重影響孩子的第二性徵和生殖系統發育,表現在女孩子不來月經、男孩子睪丸發育受阻。“如果孩子已經200多斤,這輩子可能躲不過減重手術,如果年齡、指標、心理條件合適,越早做獲益越大。”

肥胖女性妊娠後,情況更加複雜。

李光輝告訴記者,孕期肥胖和糖尿病增加了巨大兒的風險,但孕期只能控制體重,不能減肥。過度限制能量可能産生酮體,這類物質可能影響孩子的腦部發育。而孕期媽媽的體重增加不僅要提供胎兒生長髮育所需的營養,母體液體增加、脂肪積累及胎兒附屬物包括胎盤、臍帶及羊水的生長也需要營養支援,因此肥胖孕婦孕期體重也要適度增長,不建議減肥。這就讓孕婦陷入兩難。

理想的做法是孕前減重,但這意味著女性要在孕前獲知這些資訊。此外,備孕期減肥不同於普通減肥,要考慮飲食營養結構的需求,以免孕期恢復正常飲食後經歷體重反彈,這些需要醫療專業人士的幫助。

既不肥胖、又未懷孕,單純想減重的普通人,也有需要留意的誤區。王琛説,藥物、保健品、代餐及特殊減肥法是普通人自行減肥最容易踩的坑,錯誤減肥帶來的健康風險可能大於肥胖本身。

肥胖趨勢,何時逆轉?

2024年2月,國家衛健委針對成人和青少年肥胖發出了兩版食養指南,這是國家層面的“減肥食譜”。

在去年發佈的《基層衛生健康便民惠民十項服務舉措》則提出,要為糖尿病、高脂血症、高血壓等慢性病患者提供健康、飲食、處方或者相關建議,幫助其通過適量運動、健康飲食等方式來控制肥胖等危險因素,恢復和保持健康狀態。

李光輝介紹,隨著婦幼機構營養門診的建立和人們觀念的更新,在北京,巨大兒的發生率由十年前的7%左右下降到5%左右。與之相比,中小城市還有更長的路要走。

“這與經濟發展、受教育程度、遺傳都有關係。前陣子我去內蒙古的一家地市級醫院,他們巨大兒發生率有9%左右;在一些小縣城,奶奶抱著剛出生8斤重的孫子,還覺得是營養充分,特別自豪。”

減肥與人們的觀念息息相關。在體重管理的問題上,女性比男性反應更迅速。

2023年8月,《Diabetes, Obesity and Metabolism》期刊發表的一篇中國研究團隊的論文顯示,對全國243個城市超過157萬成年人數據分析發現,超重和肥胖在男性中比女性更普遍,如男性超重比例為41.1%,女性為27.7%。中國女性超重和肥胖的患病率歷來高於男性,該研究表明這一趨勢在過去十年發生了逆轉。

張鵬介紹,西方發達國家的肥胖率呈現X型,即越有錢、有閒的群體,肥胖越少。中國的女性目前已接近X型,男性則是平行狀態,即越有錢、有閒,胖子越多。

“肥胖是全球性的問題,現在歐洲一些國家的肥胖率開始下降了。從歷史經驗看,我們經歷這個過程還需要二三十年,需要關注度和認知。”王琛説。當然,也不宜過度關注,現在,走進他門診的人超過一半是單純身材焦慮的年輕女性,曾有身高170釐米、體重50公斤的女孩對他説,自己太胖了。

(文中患者均為化名)

- 提示

北京有哪些提供減肥服務的醫院?

●首都醫科大學附屬北京友誼醫院:開設代謝疾病減重治療MDT門診,包含減重與代謝外科、內分泌科、營養科、耳鼻喉科。通過生活方式的干預、藥物治療以及手術等多種方式的聯合應用,對患者進行多學科的診療。地點在北京友誼醫院(通州院區)。

●北京世紀壇醫院:設置肥胖與代謝病中心,採用MDT多學科體系,可開展減重與代謝手術。

●北京大學第三醫院:成立減重與代謝手術MDT團隊,包括普通外科、心血管內科、內分泌科、呼吸與危重症醫學科、生殖醫學科、麻醉科、藥劑科、臨床營養科等多學科。

●中日友好醫院:設減重糖尿病多學科門診、肥胖糖尿病減重(減重中心)。

●首都醫科大學宣武醫院:設醫學減重門診、外科減重專病門診。

●北京市昌平區婦幼保健院:設減重門診。

●航太中心醫院:設減重門診、醫學營養減重門診。

●北京市海淀醫院:設醫學減重門診。

●首都醫科大學附屬北京朝陽醫院:設減重代謝、胃食管反流病手術門診。

●清華大學附屬北京清華長庚醫院:內分泌與代謝科成立設置減肥代謝門診,聯合胃腸外科、肝膽內科、耳鼻喉頭頸外科、婦産科、臨床營養科、康復醫學科,成立減重代謝多學科聯合團隊。

●北京市大興區人民醫院:設醫學減重中心,臨床營養科、中醫科、內分泌科、普外科、耳鼻喉科、婦産科、兒科等提供多學科診療。

●北京婦産醫院:開設圍産內分泌代謝科門診,提供孕前減重、孕期體重管理。

北京大學第三醫院臨床營養科主任王琛談減肥

如何打破“越減越肥”的怪圈?

“不吃不見瘦,一吃就長胖。”這是不少減肥人士的吐槽。

出於健康或審美目的,減肥似乎已成為一場全民運動,只是比我們想像得困難許多。

無論是人體的“節能”設計,還是個體體質差異、策略選擇、“越減越肥”的怪圈,都需要人們有更多的認知儲備,付出更長期的努力。

近日,圍繞減肥的話題,記者採訪了北京大學第三醫院臨床營養科主任王琛。

為何易胖

遺傳背景導致 個體存差異遺傳因素很重要

新京報:為什麼長胖這麼容易,減肥似乎總是很難?

王琛:人體就像一台特別節能的機器,有儲存能量、保護脂肪的天性。1克脂肪可以供應9千卡的熱量,一個成年男性平均每天消耗2000-2500千卡,假設全部都是脂肪供能,那麼只需要200多克的脂肪。正常人常規速度走路一公里,也就消耗相當於20-50克脂肪的能量。這種變化在體重秤上是很難體現的。

新京報:這是什麼決定的?

王琛:在原始狀態下,人類的生活狀態大多是饑一頓飽一頓,必須儲存能量應對饑餓才有生存機會,因此大部分人都是易胖的,這就是我們的遺傳背景。

這種遺傳在環境、社會、生活習慣的基礎上才會發揮作用。現在,食品供應非常充分,食物獲得相對容易,現代化飲食的能量密度很高,把能量吃下去是很容易的事,同時體力活動大幅度減少,這些因素共同促成了現代人體重的增加。

可以説,減重比一般想像得要難很多,比增重更是要難無數倍。

新京報:理論上保存能量有助於生存,但我們也會聽説有些人一吃就胖、有些人很難吃胖,真的有易胖和不易胖體質嗎?例如很流行的吃播節目,真的存在不發胖的大胃王嗎?

王琛:個體差異的確存在,肥胖和身高一樣,比較重要的是遺傳因素,同樣的食物,不同的人吃下去,消化吸收的量是不一樣的。消化功能的不同、腸道菌群的差別等造成了這些差異,因素比較複雜,醫學上也還在討論。

所以有的患者也會感到沮喪。但遺傳和社會環境都很難改變,我們的關注點要聚焦于自己能夠改變的部分,去打開熱量差,這樣才能離理想的體重越來越近。

至於大胃王,食量大但不發胖的體質一定是存在的,如果真屬於這種體質,那意味著吃播之外平時的食量也很大。但臨床上非常少見,可能性很小,大概率是別的因素。

越減越肥

減肥重點是維持 形成新的飲食運動等習慣與之共存

新京報:有些人可以在短時間內體重迅速下降,也有人不掉秤,這是為什麼?

王琛:這取決於個體每天能量消耗的多少,以及減重持續的時間。如果減重時間很短,短期之內體重下降可能減少的是水分而不是脂肪,因為人體有60%-70%的成分是水分;不掉秤也可能是熱量差不夠,像我們前面説的,脂肪吃進去很容易,消耗起來卻比較困難。

新京報:到底該循序漸進,還是抓住黃金期一口氣減到底?

王琛:這個問題的核心在於減重並沒有終點。減不是目標,維持在理想體重、一直與這個狀態共存才是,而維持比減重要更難。一口氣減下去的方法,很難長期堅持。循序漸進地減,讓熱量缺口和生活方式達到平衡,逐漸適應,這樣才有可能維持成果。

新京報:所以不減之後一定會反彈嗎?

王琛:只要放開,一定會胖。一旦我們把這當作一個任務,覺得到了一個數這件事就結束了,就會陷入常見的“越減越肥”怪圈——體重反彈,且比減重前更容易發胖。所以重點是維持,形成一個新的飲食、運動、生活習慣,與新習慣共存。

新京報:減肥後胃能餓小嗎?

王琛:減重會帶來很多效應。節食時間足夠長,人體的胃腸道會有所改變,對食物的消化和容受能力變差,相對來説這是一種病態,因為消化道最主要的功能是消化吸收食物。

過度減重可能出現消化系統的疾病,還可能出現厭食症,患者心理上也不接受進食,這是需要治療的疾病。所以節食也要有度。

積極的一面是,科學證明在適當控制飲食的狀態下,人對於食物的選擇偏好也會改變,原來偏好高油脂類食物,減重後會更愛水果、蔬菜、粗糧等健康食物。

新京報:怎麼評估減肥是否適度?

王琛:一個是生理生化指標,評估肝腎功能、血脂等;一個是減重者的精神狀態,有的人體重雖然降低了,但社會活動受到抑制,不想運動、怕冷、喜歡的東西不愛了,甚至飯都不想吃,只想一動不動,這種情況要多加注意。此外,體重降低明顯,採取生酮、高蛋白飲食等特殊減重方法的人群,一定要經常評估。

新京報:怎樣的減肥速度是安全的?

王琛:一個月減5-10斤,平臺期一個月減2-4斤,超過這個範圍容易影響精神狀態,女性容易出現月經停滯。

此外,如果自己沒有進行特殊的體重調節,或者已經恢復正常飲食,但是體重仍然大幅降低,可能與疾病有關,應當及時就醫。

健康減肥

不建議使用生酮、高蛋白等特殊方法

新京報:普通人減肥的科學策略是什麼?

王琛:如果不是太胖,有足夠認知能力,居家減重應當保證健康膳食模式,在營養均衡的情況下不改變食物種類的配比,適當減少熱量攝入,一個月之後通過體重變化來評估。不建議普通人居家用特殊減重辦法,諸如生酮、低碳、間歇飲食等。前者速度較慢,但風險較低;後者短期見效,但風險較高。

新京報:生酮、液斷、高蛋白、水果飲食等方法的原理是什麼?可以在什麼情況下使用?

王琛:很多特殊減重方法是改變飲食結構。正常人的飲食結構是攝入碳水化合物為主,同時攝入適當蛋白質和脂肪,特殊減重辦法,有的是通過減少碳水化合物攝入量來減少熱量,有的是增加蛋白質供能比來減少饑餓感,但同時也可能帶來肝腎功能負擔增加、脂代謝異常等問題。這些方法使用不當,會出現較多的醫學問題,甚至超過肥胖帶來的傷害。

這些方法一般只在特殊的醫學需求中短期使用,譬如患者因為特殊醫學問題需要迅速減重,或者常規減重方式很久不見效需要樹立信心等。這些方法的使用需要醫生介入控制風險。

新京報:蔬菜水果吃得越多越好嗎?

王琛:沒有一種食物是吃多不胖的。蔬果攝入要注意:蔬菜中馬鈴薯、紅薯、芋頭等,從營養學的角度其實是根莖類,更接近主食,多吃蔬菜,主要指的是有葉子有稈的種類;不推薦用蔬菜替代水果,但現在較多種類的水果培育得很甜,所以吃水果也要適量;一些水果如榴蓮、牛油果等,脂肪酸高、熱量高,多吃是容易增加體重的。

新京報:怎麼看待藥物減肥,例如前陣子很火的司美格魯肽?

王琛:我國唯一批准用於減重的藥物是奧利司他,司美格魯肽的適應症仍然是糖尿病。藥品有自己的適應症和禁忌症,超適應症使用有風險,用藥減重,一定要就醫。

新京報:奧利司他會造成肝損傷和貧血嗎?

王琛:奧利司他脂肪酶抑製劑,嚴格來説只在腸道中起作用,幾乎不被人體吸收,可以降低腸道對於脂肪的吸收,肝損傷和貧血的概率非常小。要注意的是,長期服用奧利司他可能帶來脂溶性維生素缺乏,一些服藥者需要補充相應的維生素。

新京報記者 戴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