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保安“成群逆襲”:500人考上大學 含12名研究生

2017-07-21 11:39:43 來源:多彩貴州網 作者:佚名 責任編輯:高靜 字號:T|T
摘要】在2017年高考季,“北大保安”成為熱詞。一份得到北大保安大隊長王桂明認可的數據顯示,到2016年,北大保安考上大學的數量增加到500人,其中大部分是大專,少量本科,還有12名研究生。

  北大和保安的化學反應

  “只要能去北大,有機會在重點大學旁聽,哪怕是打掃衛生我也願意。”

  在2017年高考季,“北大保安”成為熱詞。一份得到北大保安大隊長王桂明認可的數據顯示,到2016年,北大保安考上大學的數量增加到500人,其中大部分是大專,少量本科,還有12名研究生。

  近日挂在網上的一則北大保安招聘資訊,專門提到了這一點:“(北大保安)還可以參加北京市的成人高考和自考,做到工作學習兩不耽誤。”“近幾年來,北大保安大隊有百餘名保安員靠自學和成考,拿到大專或本科學歷。”

資料圖:1985年1月1日拍攝的北京大學校門。中新社發 趙偉 攝 圖片來源:CNSphoto

  到北大當保安

  江斌是在2011年成為北大保安的。

  在到北大報到一週前,江斌在網上看到一條“保安北大講《論語》”的新聞。

  一位名叫譚景偉的高中畢業生,在北京當了十年保安,2002年開始讀《論語》,2006年寫成20余萬字的《論語布衣解》,後改名為《一位保安的〈論語〉心得》出版。2007年5月,譚景偉在北大講論語,有人説他“糟蹋經典”,他説自己“仰不愧天,俯不愧地”。

  江斌讀著他的故事,反覆咀嚼這句話,心神震蕩。1988年出生的江斌來自西北某省一個偏僻的村莊,這裡地處青藏高原東麓。高中畢業後,他在西安某民辦學校讀大專。有時候,他對著校園裏的湖發呆,滿心不甘。這個民辦大學發的學位證國家不承認,他好不容易走出大山,依然只能掙紮在社會底層。

  他看到了一個勵志故事——湖北廣水山區的高考落榜生甘相偉,在北大當保安期間成功考取北京大學(分數線,專業設置)應用文理學院漢語言文學專業,並在四年後因出版《站著上北大》一書而聲名鵲起。

  甘相偉在逆境中艱苦奮鬥的故事,成為了中國高考作文十大素材之一。他本人被評為“中國教育2011年度十大影響人物”。

  2010年,江斌決定要改變自己的命運。

  “只要能去北大,有機會在重點大學旁聽,哪怕是打掃衛生我也願意。”江斌向《中國新聞週刊》回憶自己當時的心情。

  在未名湖巡邏了一天,江斌被分配到東門站崗。八小時工作制,三班倒,早班是7點半至下午兩點半,中班是下午兩點半至晚上10點;夜班是10點至次日7點半。由於缺人,需要經常加班,一小時加班費3.7元,最忙的時候連續24小時都無法休息。

  剛工作那段時間,江斌好幾次想要放棄。他發現,在北大當保安不像想像中那麼美好,要想統籌好學習和工作,需要付出比常人多幾倍的努力。站崗時無法開小差,即便下了班,時間也無法自由支配,需要在宿舍備勤,即不經請假不能擅離宿舍。

  幾週後,他漸漸摸索出了自己的學習方法。由於四人一班崗,兩人一組,在門口站兩小時後,輪換為傳達室內的坐崗,負責登記來訪遊客的身份證,坐崗和站崗交替進行。於是他利用兩小時的坐崗時間讀書學習。那時候,他還沒有明確的學習目標和計劃,只覺得知識重要,於是拼命讀書讀報。

  他書讀得很雜,文學、哲學、法律、歷史均有涉獵。還常有教授把自己出版的著作或閒余的書籍送給他們,他都會認真去讀。

  由於工作努力,他被提升為班長,隨後調至東北門站崗,手下管著十個人。

  成為班長後,他更忙了,幾乎沒有時間休息和讀書。兩個小時的坐崗期間,他要分配工作,協調突發狀況;如果保安和人産生矛盾,他還要調解;晚上要查崗和巡夜;週末更忙,遇到遊客眾多的日子,經常焦頭爛額。

  2011年4月,因為表現優異,隊裏要提江斌做分隊長,推薦他申報北京市保安系統先進個人。他交了申請,也通過了。但對於是否做分隊長,江斌很糾結——如果做,工作會更忙,投入會更多,離他的大學夢可能越來越遠;如果辭職專心學習,又沒有收入支撐。

  恰在此時,東北門打掃衛生的一位老人給了他一個建議。

  這位大爺是陜西省某小學退休校長,兒子在北大讀博士後,現已留校做講師。他推薦江斌去各院係辦公樓裏當保安,工作較保衛隊更清閒,室內坐崗,學習時間多。

  北大在安保工作上採取外聘制,具體業務外包給北京市保安服務總公司文安分公司和各個物業公司。其中,保衛部隸屬於文安公司,歸管部門是北京市公安局,隊長王桂明同時也是文安公司的副總經理和工會副主席,下轄保衛大隊和各分隊,主要負責校門的駐守和校園內的巡邏工作。

  而大部分教學樓和院係辦公樓裏的安保,則由物業公司負責。每個院係辦公樓一般配備3~4名物業,分屬不同的物業公司。與保衛隊的保安一樣,這些物業人員同樣是合同工,沒有三方協議,沒有五險一金。

  但對於江斌而言,這的確是更好的選擇。5月,江斌沒有等到20號領工資,就和一幫在東北門站崗的兄弟一起去了法學院,成了一名物業管理人員。

  江斌終於有了更多的時間學習。此前他就對法律感興趣,又在法學院工作,就利用得天獨厚的資源,在不上班的時間旁聽。讓他印象較深的有朱蘇力教授的法理學、張千帆教授的憲法,以及薛軍教授的民法等課程。

  每天,在上午跑完步後,江斌回到宿舍或去二教自習看書。中飯後回宿舍練會兒書法,然後繼續看書。晚飯後開始上班。他值晚班,從下午5點到晚上12點,在法學院凱原樓的前臺值守,負責整理老師的快遞,收發報刊雜誌,做一些雜活。

  他喜歡寫書法,尤其是行草,大氣自由。以前在東門和東北門站崗的時候,他都不忘帶去自己的文房四寶。

  有一天,一位法學院的在職研究生跑來跟他説:“我觀察你好久了,如果真的喜歡法律,不如系統學習一下。”法學院的老師也建議他,與其這樣旁聽,不如考法學院的成人自考本科,踏踏實實地學。

  他於是諮詢了北大繼續教育學院,領回了一套成人考試的教材。他開始給自己制定嚴密的學習計劃,早上起來朗讀,因為清晨的記憶力最好,適合背唐詩和文言文。下午復習英語語法,晚上上班間隙看《民法》,不懂的可以隨時問路過的老師和同學。2013年9月,他順利專升本,成為一名北大法學院的在職本科生。

資料圖:就讀于北京大學的外國留學生。中新社發 王駿 攝

  “看你挺上進的,想幫幫你”

  和江斌不一樣,張俊成一開始並沒有考學的想法,人生的轉折源於一次遭遇外國人的經歷。有一天,正在站崗的張俊成攔下了7個進北大觀賞的外國遊客。由於語言不通,他只能試圖用中文解釋他們不符合進校條件。不知道外國人是否聽懂了,但見他們轉身走到馬路對面,對他豎起了大拇指。

  他正要揚起笑臉,不過一瞬,外國人的拇指朝下,做了一個鄙視動作。張俊成頓時感到血衝向了頭頂。

  張俊成下定決心要學好英語,不僅是為了維護自尊,更是出於北大保安與外賓溝通的需要。北大保安大隊大隊長王桂明在接受採訪時曾經提及,1994年文保保安公司入駐北大時,保安經常遇到外國人問路的尷尬,雖然都是一些簡單的詞彙,但大多只有初中學歷的保安也聽著像天書。

  後來,王桂明發現有的保安開始在業餘時間自學“英文100句”。他向公司建議為保安創造一個好的學習環境,得到了支援。

  2016年,《魯豫有約》委託哈佛畢業生彭朗去北大測驗保安的英語水準。被採訪的四位保安,有兩位不會英文;一位口語發音地道、流利,用英語聊天沒有障礙;還有一位口語發音一般,但能順利解決老外遇到的問題。

  在被老外挫傷自尊的第二天,張俊成就去對面的早市,買了兩本初中用的英語教材。他底子薄,基礎差,100分的初中英語試卷,他只能考7分。剛開始自學時瞎念瞎背,沒有章法。

  一天傍晚,他正在傳達室裏讀英語,英語系的教授曹燕路過,停下來聽了一會兒,説:“小夥子很上進,但你這種學習方法不僅學不好,還會學壞。”

  過了一段時間,曹燕突然把張俊成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桌上擺著兩張聽課證,一張是北大英語強化班,一張是成人高考考前輔導班。

  對於英語強化班,曹燕推薦了四門適合他的基礎類課程。22年後,張俊成還清清楚楚地記得這四門分別是許國璋英語、新概念英語、英語精讀和聽力。

  曹燕看著他,説了一句話:“你要想改變現狀,光靠自己學是不行的。”

  張俊成於是開始在老化學樓、老地學樓和西門之間奔跑。上午7點開始上課,中午12點臨下課前,他提前離開,心裏默數著時間,從教學樓跑到西門要八九分鐘,快一點的話七八分鐘。12點一到,他已經換好了衣服,站在西門的崗亭上,由學生變成了保安。值班到下午3點,他又匆匆忙忙跑去上下午的課,直到5點,再次跑回西門。

  張俊成住在6個人的宿舍,每晚10點熄燈,一開始,他在熄燈後偷偷蒙在被子裏拿手電筒看書。後來,他跟保衛隊申請,希望可以到會議室自習,時間延續到11點。隊裏體諒他,同意了他的請求。

  北大保安大隊大隊長王桂明曾在一次接受採訪時自豪地説,北大的保安隊為保安的學習創造了良好的環境,為求學的保安大開綠燈,幫他們調整適合學習的崗位和班次;另外,北大工會組織開辦的平民學校,每年都會為保安留出20個聽課名額。

  張俊成于1995年10月考上了北大法學院專科。回憶起當年,他告訴《中國新聞週刊》,當初曹燕老師把兩個聽課證放到他眼前時,最初他是婉拒的。英語培訓班一學期的學費是3600元,成人高考是1800多元。那時候,他每月的工資只有214元,根本上不起。

  曹燕當時就説,已經跟老師説好了,了解了他的情況,讓他免費聽。“看你挺上進的,阿姨想幫幫你。”

  張俊成哭了。不僅是感動和感激,更因為對於一個背井離鄉的少年而言,這份溫暖太難得。

  考上北大後,張俊成的睡眠時間更少。在三年法學院求學期間,他週一到週五白天上課,晚上值夜班,從十點到次日七點。週末沒有課,全天值班。平均每天睡三個小時。

  問到他如何堅持下來,他淡淡地説:“習慣成自然。”

  資料圖:北京大學圖書館啟動館藏“大倉文庫”善本展,展出兩萬餘冊從日本回購的中方典籍。中新社發 張浩 攝

  沒有圍墻的校園

  王謙手捧《國家人物歷史》,看得入迷,桌上攤開的還有《世界社會主義研究》《史學月刊》等文史類學術期刊。曾在山西當過初三化學老師的他,已經在北大歷史系待了近四年。

  王謙是山西大學中文系2004級的本科生,畢業後當過老師,兼職過酒店大堂助理,還和朋友一起做過轉運煤的生意,最多時候月入7000元。直到2014年,他來到北京。

  在參觀了幾次北大後,王謙覺得這裡“恬靜又溫暖”。他自稱不喜歡忙忙碌碌的快節奏生活,正好歷史系的一位保安剛離職,於是王謙就留在北大,當起了保安。

  進入校園後,王謙發現北大並不像他想像中那麼高不可攀,“以前覺得北大很神聖,就像瓊樓玉宇,現在覺得很樸素。”

  從北大教授身上,他最能感受這種樸素的美。這些在他眼裏學富五車的教授們,大多為人謙虛、真誠,穿著也低調含蓄,對保安講話也不會盛氣淩人。

  王謙喜歡和這些教授們交流。以前,他只能在百度上看到他們的照片,現在,教授們進進出出,圖片變成了真人。他對上一個,就打一聲招呼:“××老師您好,我拜讀過您的×××。”

  一來二去,歷史系的教授們也對這個懂歷史的小夥子上了心。

  他經常收到歷史系老師的贈書,有宋成有教授送的《中外文化交流史》,李新峰教授的《明代衛所政區研究》,以及王元周教授的《小中華意識的嬗變》等。王謙希望通過大量閱讀文史類書籍和期刊,加深文史修養,為以後的工作做好鋪墊。

  白天上班有空的時候,他就看文史雜誌和國學著作,下班後一個人在宿舍,研究一些複雜的問題。他承認,很多史學領域細而深,專業論文很難看懂,“自學起來很吃力”。

  由於怕老師覺得問題幼稚,他很少提問。有時,他看一篇學報上的文章需要兩天時間,在不懂的地方做個標記,然後自己反覆研究。他戲稱自己是在“練功”,只不過目前功力尚淺,仍需努力。

  江斌也收到過老師的贈書,有張千帆教授的《憲法導論》、汪建成教授的《刑事訴訟法》,以及陳瑞華教授贈送的司法考試教材。遇到看不懂的,他會主動問老師和同學。

  有一次,法學泰斗江平來北大作講座,主題是“中國法治的困境與突破”。江斌回憶,當時的報告廳裏人山人海,走廊和過道處全是人,連窗臺上也坐滿了人。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場面。他站在最後,聽完了整場。

  直到現在,江斌還能活靈活現地模倣江平老師的語氣,説出那句讓他印象深刻的話:如果國家對法治不採取什麼措施,最後只有一部法律,中華人民共和國沒辦法。

  江斌説著便笑了。

  張俊成還記得和北大西語系教授張玉書一起遛彎兒的日子。那時候,張玉書愛拉著他繞未名湖散步,邊走路邊講馬哲、講黑格爾。張俊成一開始還不懂,後來才意識到,他在以這種方式給自己上課。

  他努力集中精神聽,什麼唯物唯心,薩特尼采,哲學實在艱深,他不懂,也不敢問。後來熟了,他慢慢鼓起勇氣打斷張教授的話,提出自己的困惑,他發現張教授不僅不會不耐煩,還會深入淺出地講解。

  後來,他也做了別人的老師。升任分隊長後,張俊成每週都會組織一兩次學習,利用保安們在傳達室坐崗的時間開展教學。他有時教英語,有時就某個他能講清的文史哲或社會類話題組織大家討論。有路過的教授看到,經常會給予他們指導或參與討論。

  他還要求參與學習的保安記筆記,每月參加月考,鞏固知識。但他也坦承,由於保安均為20歲左右的年輕小夥,多數來自農村,教育程度低,沒有定性,很多人一開始不太積極。張俊成對他們説:“知識改變命運,道理你們都懂。但你們要想改變命運,得拿出實際行動。”

  他感慨,北大的文化學術氛圍濃厚,無形中影響了很多人。“那個時候,混日子的比較少,大多數保安都很珍惜在北大工作考學的機會。”

  1998年,張俊成從北大法學院專科畢業。在他讀書的三年期間,約有16名保安順利通過成人高考考入北大。

  有一首歌叫《未名湖是個海洋》。歌詞寫道:“未名湖是個海洋,詩人都藏在水底。靈魂們都是一條魚,也會從水面躍起。”

  這首歌的專輯的名字是《沒有圍墻的校園》。

  變和不變

  有時候,江斌會覺得自己和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

  保安隊多數人來自農村,河北、河南、山東人較多,文化程度不高,懷抱考學目的的人佔比很小,江斌和他們之間仿佛有一面無形的墻橫亙其間,幾乎沒有共同語言。

  王謙也很少和不愛學習的保安來往。他見過保安和領導爭吵,見過有些保安難改痞子習氣,有些人滿嘴髒話。

  相較而言,他更喜歡和學生交朋友。問他在當保安期間最感動的是什麼事?他説是一頓餃子。

  剛當保安沒多久,王謙聽説康博思的水餃很好吃,但保安的飯卡不能用。一次,他無意間跟新交的朋友阿城提起,阿城説:“這有什麼,我帶你去吃。”滾燙的餃子落肚,如同他的心,熱乎乎的。

  阿城是歷史系博士生,後來王謙和他熟了,每隔一週就會去他那吃飯,他帶去啤酒和小菜,兩個人熱熱鬧鬧地吃火鍋或燒烤。他説,這樣的生活“乾淨又熱烈”。

  但有些現實也讓他沮喪。在北大,保安只能在農園、藝園和暢春園一層吃飯,無法登錄校園網,不能進圖書館。王謙每月的工資是2400元,沒有獎金和加班費,也沒有五險一金和社保。

  2015年,由北京大學馬克思主義學會組織,來自社會學系、中文系、法學院、新聞與傳播學院等19個院係61名本科和碩博研究生參與撰寫的《北大後勤工人調研報告》指出,承擔北大校本部安全保衛任務的文安公司,沒有為在北大工作年限在兩年以下的任何一名保安繳納過社會保險。保安的流動性非常高。

  江斌對《中國新聞週刊》説,有的保安來一段就走了,有的甚至早上八九點來了,中午飯吃完就走了。王謙回憶自己在北大歷史系工作四年間,人文學苑的保安來來去去至少有50個人。

  考入北大後,有半年時間,江斌發現自己“怎麼都讀不進去書”。那年他已經25歲,以前的同學多數已經成家立業。同學聚會的時候,有人説,你怎麼還一個人孤零零漂著,多可憐。

  而王謙則萌生了考研的想法,但父親不贊成,認為到了他這個年齡應該成家立業,不適合再讀書。

  在老家的同學也勸他回去。一位同學在老家開了公司和酒店,年收入五六百萬。王謙覺得,家鄉人不懂他的追求。

  “我就喜歡看書,越讀書越感到自己無知。他們過他們的生活,我過我的生活。”

  來北京後,王謙只告訴父母自己做物業工作,不敢提到工資。這幾年,他一直用著以前攢下來的9萬元存款。

  畢業後的張俊成漸漸明白,北大畢業證書只是代表了一段學習經歷,能否實現自己的抱負,還需要實際行動。

  2015年,張俊成創辦了長治市科技中等職業學校,自己擔任校長。現在,他可以將自己的觀點傳遞給更多的孩子了。

  江斌先後三次考研,都失敗了。2017年1月,他拿到北大的專科畢業證,回老家參加公務員考試,也落榜了。現在,他打算繼續考研。

  王謙仍在歷史系讀書。不工作的時候,他喜歡在北京城閒逛。他去過五道口的酒吧,到工體看過球,參觀過國家大劇院和外交部。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來北京,發現公交坐反了。他一聲不吭地下了車,默默走回來時的路。現在,他覺得自己“完成了從鄉村到城市的轉變”。

  江斌有時會想起自己在北大當保安的同事——來自西安翻譯學院的小方,從北大離職後自己開了公司,後來在全國各地作巡迴演講;從景德鎮陶瓷大學畢業的佳佳,喜歡在水杯上畫畫;焦哥自己寫了本書,叫《拯救中華》;從解放軍偵察連退役的王哥在國際安全防衛學院學習過保鏢技術,身手一等一的好;丁詩人筆名未名苦丁,發表過諸多詩作。

  2015年,丁詩人寫道:“莫道英姿晚,大器乃晚成。”

  (應採訪對象要求,文中江斌、王謙、李仁木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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