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2日，嘉合倉庫火災後的廢墟仍未清理乾淨。 記者郭堯 攝
火災發生後，匡山酒水批發市場變成大型車輛停車場。 記者郭堯 攝
7月17日上午9點左右，與消防車一同趕到嘉合倉庫的還有120救護車。上午8點多突發的大火其實並無人員傷亡，救護車拉走的是倉庫租戶張世傑的妻子——她因情緒激動而暈厥倒地。
這已是張世傑兩口子遭遇的第二次倉庫火災了。2016年2月7日，他們在匡山酒水批發市場的倉庫被燒燬，此後轉租至嘉合倉庫，沒想到歷史再次重演。不足一年半的時間，兩次火災，“半輩子積蓄都搭進去了”。
倉庫大火之後，是風險與賠償的兩難境地。
倉庫著火，租戶暈厥倒地
張世傑租的是嘉合倉庫的一樓，17日的火災是從三樓燒起來的。“早上8點多發現倉庫頂上冒黑煙，我趕緊回去開貨車，結果沒多會兒現場就被封鎖了。”同在一樓倉庫的租戶王紅光還算是反應比較快的，他本打算開貨車進去把貨拉出來，但現場拉起的警戒線擋住了他們所有人。張世傑的妻子就是那時暈厥的，王紅光的妻子也癱坐在地不住地流淚。
7月17日的公開報道顯示，上午8點多，位於二環西路與濟齊路交叉口西北處的嘉合倉庫突發大火，過火面積約800平方米，涉及租戶三四十個。嘉合倉庫共計三層，二樓和三樓為恒溫冷庫，一樓為存放無需冷藏的洗化、日用品和酒水等的倉庫。“半輩子積蓄都搭進去了”，被隔離在火災現場之外時，王紅光心急如焚。經營洗化用品的他在嘉合倉庫的一樓租賃約200平方米的庫面，眼見著大火迅速蔓延，他當時以為自己的倉庫肯定被燒光了。慶倖的是，此次嘉合倉庫的火勢最終得以控制，一樓的倉庫大都未被波及，但救火造成的水浸貨物仍難避免。7月21日，火災過後的第4天，張世傑回到嘉合倉庫理貨，據他説自己的損失不算大。王紅光的倉庫也被水浸了，據他的侄子稱貨物沒被燒但是都濕了。
一年半內，遇兩次倉庫火災
張世傑和王紅光已不是第一次遭遇倉庫火災了，此前他們都曾是匡山酒水批發市場的租戶。2016年2月7日，匡山酒水批發市場發生火災，兩人的倉庫都被燒燬。尤其是王紅光，他的12間倉庫盡數燒燬，損失慘重。此後他們即轉到西沙大市場經營，距離800余米的嘉合倉庫自然成了理想的存貨之地。
王紅光説嘉合倉庫大火前的一兩個月他即感知到了風險，當時倉庫的租戶越來越多，他本打算提前結束兩年租期搬走，但還沒等到行動即再次遭遇火災。火災發生後再次接受採訪，王紅光已對當初感知到的風險含糊其辭，只稱“不好説”。截至目前，火災原因還在調查中，7月24日記者就此撥打嘉合倉庫曾對外公開的業務部楊經理電話，但旋即被挂斷。
有坊間猜測稱嘉合倉庫的火災或因線路老化，此説法暫未得到證實，但來自西沙大市場市場管理辦公室崔姓負責人的説法也稱，夏天倉庫用電量大，每到此時的防火重點就線上路。如今的西沙大市場每天下午5點半準時斷電清場，每個店舖36平方米大，至少配備2個8公斤滅火器，“只能防患于未然了”。
該崔姓負責人還介紹，西沙大市場現有商家500多戶，其中至少有一半是從匡山酒水批發市場過來的。據其他媒體報道，去年的一場大火讓匡山酒水批發市場的516家個體工商戶和54家企業大部分遭殃，記者近日的再次探訪中，一部分商戶仍留在市場的安置房內繼續經營。據稱另有部分此前的商戶轉到了藍翔、中恒等其他市場。
損失難以計算，索賠遇困
讓王紅光後悔的不只是未能及時搬走。據他説，有了上次匡山酒水批發市場的火災教訓，他還專門購買了一年期的財産意外險，但就在嘉合倉庫火災的一個月前該保險到期，而他礙于資金有限沒有再繼續購買。“誰想到這家倉庫也發生了火災啊!”
保險的缺失在倉庫租賃商戶中很是多見，像王紅光這種有意識購買的可謂鳳毛麟角。在去年的匡山酒水批發市場火災後，曾有媒體報道稱，500余家遭災商戶僅約20家有保險。西沙大市場的崔姓負責人也證實，商戶裏購買保險的比例極低，一是保費較高，二是保險公司也不願接單。
“我們做的都是小本生意，假如100萬的資産，財産險保費一年就得5000元。但這種火災、水災一般是幾十年難遇的事，總感覺攤不到自己頭上，買財産險覺得划不來。”此前接受採訪時，匡山酒水批發市場的商戶坦言。
7月22日下午，記者以商戶的身份致電太平洋保險問詢，其工作人員表示，對於倉庫貨物投保，保險價值低於1000萬的他們基本都不承保，一是不好估值，二是易碎易損。此前平安財險山東分公司相關負責人接受採訪時也稱，“從風險評估角度來講，酒水副食的安全隱患本身就比較大，加上批發市場整體管理較鬆散，這就導致承保費率要比管理更規範的大型企業更高。”另據知情人稱，有的市場管理方會作為牽頭者統一為個體商戶投保，以應對共同的風險。
求助保險無門，商戶們自然將索賠轉向市場管理方。此前的公開報道顯示，2016年2月8日，匡山酒水批發市場火災第二天，槐蔭區就成立了火災善後處置工作領導小組，工作組呼籲相關商戶主動到善後工作組登記個人資訊，並如實上報財物受損情況。但來自多個信源的反饋稱，至今有關匡山酒水批發市場的火災賠償仍未到位。關鍵所在仍是商戶火災的損失認定問題。
此前的公開報道顯示，匡山酒水批發市場的善後工作曾在公證機關的全程見證下，對事故現場清理出來的有關物品進行了登記、錄影取證，並妥善保存，努力把業主的損失調查清楚。但據知情人透露，匡山酒水批發市場的過火面積54900平方米，很多商戶的進、出貨憑證，甚至租賃協議都一同被燒燬，導致損失難以計算。“誰能保證是如實上報的呢?一箱茅臺説成十箱也不一定。”
截至發稿，暫無嘉合倉庫火災的調查和處理結果公佈，張世傑和王紅光也已在刻意躲避記者，他們不想因多説一句話而影響本就脆弱和兩難的賠償體系。(為保護當事人隱私，文中人物為化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