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數餐廳將“表情”挂在收銀臺，顧客埋單時才能發現
外出就餐時，你是否在餐飲單位墻上看到過這樣的表情？綠色的大笑，黃色的微笑，紅色的平臉。那麼你知道這些表情又都意味著什麼呢？
2012年7月3日，濟南市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公佈了全市首批1193家餐飲服務單位的食品安全量化分級評定結果，評出優秀等級327家，良好等級733家，一般等級118家，並分別用大笑、微笑、平臉這3種表情代表不同的等級。
“看表情”選餐廳，這事靠譜嗎？當年，旨在通過表情引導大眾“用腳投票”，選擇放心安全的餐廳用餐，剛開始在全市範圍內實施，支援和質疑的聲音就伴隨而出。整整5年時間過去了，這些“表情”達到了當年的預期嗎？ 文/圖記者史尚靜
餐廳掛錶情，半數顧客不知是啥
又逢週末，省城各大綜合體內如往常一樣聚滿了前來購物、用餐的顧客，不少餐廳門前排起長長的隊伍等待叫號，店內也是人潮爆滿，一片熱鬧。在濟南萬達廣場魏家莊店3樓的麥當勞餐廳內，一進門，一張名為“食品安全監督公示”張貼在墻面最高處，一個大大字母“A”和一個綠色卡通“大笑”表情格外顯眼。不過，要問這表情代表著什麼意思？不少用餐者則有些遲疑。“可能是什麼餐飲行業評級的吧”，一位學生模樣的女孩回答道。不過，待仔細一看公示欄中內容，還包括著食品安全許可證、食品安全承諾書等，她又有些恍然大悟道，“應該是食品安全等級吧”。
實際上，自2012年濟南市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對全市三千多家餐飲服務單位進行了食品安全量化分級評定，要求每家餐飲單位都必須在醒目位置懸挂登記表情，方便消費者“看臉就餐”，如今也已經是第五個年頭。不過即便如此，採訪中記者了解到，“餐廳掛錶情”這一與老百姓日常生活緊密相關的食品安全問題，在市民群體中的知情率卻並不高，甚至半數人不知道看“臉”選飯店是啥。
“我還沒注意過飯店裏有沒有掛錶情呢”，大多數用餐者表示並不知情。也有部分人稱，“用餐完畢結賬時，在很多飯店收銀臺後面有看到過，不過已經吃完飯也就沒有很留意。”記者注意到，即便是挂有食安表情的餐館，幾乎所有顧客進入後也都是在服務員的引領下直奔餐桌入座，並沒有人留意觀察或詢問。
新店還沒評，老店也沒挂
這一在省城已經推行了5年的“表情”，本應該已經成為各餐飲單位規範經營的一種共識。不過，從消費者的反應來看，卻並沒有取得預期的效果，甚至知情普及率也並不高，問題出在了哪呢？
記者選擇了位於省城市中區經四路上的一家大型商業綜合體，隨機探訪了近30家餐廳及飲品店，而結果卻是有11家餐飲店內並沒有在顯眼位置張貼或懸掛錶情。在一家酸菜魚店中，墻上張貼著各式花樣繁多的宣傳畫和裝飾品，卻並未出現任何與食品安全監督公示相關的標識出現。與之相似的，包括1家麵包店、2家拉麵店均是如此。“我們剛開業也就2、3個月，好像還沒評吧”，這些店家的店員都如此回答道。
不過，在一些開業已經一年以上的餐飲店中，也出現了“沒表情”的情況。“沒聽説這個必須挂，如果有要求肯定會挂的”，一家煲仔飯店內的員工解釋道。而另一家川菜館內，收銀臺邊除了懸挂著一張經營許可證，也沒有食品安全量化分級評定的“表情”。聽到訊問，店員指著墻上的許可證表示挂這個就行了，“證件肯定都是全的，要不也不可能允許進駐這麼大的商場，不過沒挂出來”。
“平臉”餐廳遮遮掩掩沒“表情”
“我注意過幾次，但都沒有‘平臉’，難道我們平時用餐的飯店食品安全品質都如此過硬？”有市民疑問。根據2015年山東省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公佈的數據來看，全省13.9萬家餐飲企業的食品安全管理情況分級，其中11241家企業獲得“大笑”，59737家企業獲得“微笑”，68484家企業獲得“平臉”，也就是説被評為“一般”等級的餐飲店不僅不少，從數量上甚至佔到了總數的近一半。那麼平日裏市民們幾乎難以見到“平臉”表情又都在哪？
記者登錄濟南市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網站後，通過餐飲食品安全等級公示查詢到，在探訪的這家大型商業綜合體中就有一家“平臉”餐飲店。據顯示，這家位於市中區的涮涮吧規模為中型餐館，食品安全動態等級為C （一般），上年度食品安全綜合等級同樣是C。隨後，記者來到該店店內，雖然戶外天氣炎熱，但店內人氣卻絲毫不減，十余桌顧客正在用餐，店內墻面上卻並沒有發現懸挂任何“表情”。不過，在餐廳進門處，一台電子顯示屏卻透露了其中玄機。在這臺印有“食品藥品投訴舉報熱線”字樣的機器始終關閉著，而與這家店相距不過十余米的另一家餐廳內，同樣的機器則顯示著一個明顯的“微笑”表情。
大型綜合體尚且如此，小餐飲店的情況又是怎樣的？在省城佛山街及朝山街上，聚集著不少深受市民們喜愛的美食小店。不過，部分食品安全動態等級為C的餐飲店內，雖然懸挂著經營許可證，但本該張貼分級字母和表情的位置卻一片空白。
餐廳掛錶情，已經不是頭一回
説起來，2012年濟南推出了“尋找笑臉就餐”，實際上“餐廳掛錶情”這一行動在省城也不是頭一回。早在2008年，濟南市衛生監督部門就曾在餐飲消費環節實行餐飲單位衛生監督公示制度。
與2012年的表情不同的是，當年的分級更加殘酷，三種表情為“笑臉”、“平臉”和“苦臉”，分別代表著餐飲單位良好、一般、較差級別。實施的第一年，全市就有109家餐飲單位因衛生較差、投訴較多等被挂“苦臉”。然而隨後幾年，這一公示制度的熱度逐漸降溫，也慢慢淡出了公眾視野。
直至2012年5月3日，山東省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出臺《山東省餐飲服務食品安全監督量化分級和等級公示管理規定》，同年7月濟南發放“首批餐飲服務單位食品安全量化分級公示牌”，這一表情公示制度重新回歸。不過，當年差評表情“苦臉”消失，換成了“大笑”、“微笑”和“平臉”。
不過，五年時間下來，表情的優良似乎對市民們就餐的選擇和心情影響不大。時間久了，與之前先行先試的公示制度一樣，“表情”也漸漸成了眾多餐館牌匾之一。
有制度缺力度，威懾力大打折扣
“有些小餐飲店經營者更換頻率非常快，監管確實存在一定難度，還是建議你自己進店親眼看看，衛生環境差的就不要去就餐了。”記者以消費者的名義嘗試撥打了12331食品安全投訴舉報電話，並將問題反映給餐廳所屬的食藥所，得到了這樣的答覆。
在2012年山東省食藥監局發佈的管理文件中，對於餐廳懸掛錶情的要求是如此規定的：“在餐飲單位經營場所醒目位置和監管部門門戶網站進行動態等級公示。餐飲服務食品安全等級公示牌未經監管部門允許，不得摘下或遮蓋。”
涉及未按照管理規定執行的餐飲單位，文件中這樣寫道：拒絕懸挂或張貼、遮蓋公示牌的，或故意違反分級管理制度的，餐飲服務食品安全監管部門應實施重點監管，並在新聞媒體或各級監管部門門戶網站予以公佈。
也就是説，不按要求在店內張貼等級公示牌的餐飲單位，並沒有強制執行權和處罰權，也缺乏有力的問責和淘汰機制。只能對這些不公示等級牌的餐飲單位進一步加大動態的監督檢查，增加對其檢查頻次，或是進行各項專項整治的時候把它列為重點監管對象。
小餐館硬體難達標，“換臉”有心無力
在濟南市餐飲食品安全等級公示查詢中，絕大多數餐飲單位年度等級被評為C的，動態等級也依舊為C，雖然“平臉”表示的C級餐飲單位為一般等級，衛生條件並非不合格，但這也就意味著上一年的“平臉”表情對餐飲單位的提高企業自身食品安全等級的刺激作用並不大。“其實也不是不想挂個‘笑臉’在店裏，但評定的指標有很多是對硬體設備有所要求，我們這種規模的小餐飲店很難達到”，一位經營者坦言。
餐廳表情的評定依據是什麼？所謂量化分級評定，就是根據相關規定，從許可管理、人員管理、場所環境、設施設備、採購貯存、加工製作、清洗消毒、食品添加劑和檢驗運輸等9個方面，對餐飲服務單位的食品安全等級進行評定。在實際執行過程中，這9個方面又被細化為58個具體指標，每個指標單獨量化賦分。
對於一些規模不大的餐館來説，與大型酒店企業放在統一標準下考量，整改達標也確實存在一定難度。在經營過程中，有些無力“換臉”的經營者便在尋找各種取巧之道，迎接檢查時將表情挂出，平日裏遮遮掩掩，也並沒有受到嚴厲的處罰措施。而更有甚者大方擺出“蒼蠅館子”的姿態，店裏生意同樣人氣爆棚。如此一來，久而久之，“平臉”換“笑臉”無望，也沒有影響生意，他們自然就不再把這當回事。
讓消費者買賬，建議“大眾點評”
“食品安全等級標識”如果能名副其實，讓消費者一目了然，選擇自己放心的餐飲店，這當然是一樁好事。但是，通過“表情”選擇餐廳，如何獲得大眾的認可和信賴卻並不是件容易的事。餐館分級評“笑臉”，為何不吸納公眾意見?食品安全方面出了問題，為何不能馬上取消“笑臉”?挂“笑臉”的餐館出了食品安全方面的問題，食藥監局該承擔多大的責任……五年來，這樣的疑問也從未中斷過。
“保證食品安全是對餐飲行業最基本的要求，如果這家店衛生不達標，相關部門就應該加強監管，嚴重的甚至吊銷經營許可證。既然能正常經營也就是不存在硬傷，因此只會把‘表情’作為一種參考，不會因為這家表情是‘笑臉’，就一定要去用餐，還得看口味好不好”，一位市民表示。
相較之下，近幾年來，隨著手機APP的盛行，餐飲點評網站在某種程度上取代了餐廳“表情”的引導功能，獲得了更多市民的信賴。“比起餐廳裏挂著的表情，我更信賴點評網站上的評價”，自認為對泉城美食頗為了解的賈女士説。每次去一家沒吃過的餐廳，她都會習慣性地先打開點評網看一看，有圖有真相，菜品好不好吃、衛生環境怎麼樣，評論有褒有貶更具有參考價值。“既然是老百姓的事，最有資格評判的不應該是我們嗎？如果能讓大眾參與其中，這樣評選出來的餐廳也更能被老百姓所接受”，有市民如此建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