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邊野餐劇照
一個月前畢贛對於普通觀眾來説,或許還是一個陌生的名字,而隨著他執導的長片處女作 《路邊野餐》上映,網上越來越多粉絲開始甘當“自來水”,拼命“安利”起這部如詩如夢的文藝片,影片在各大主流電影網站上的評分也領跑同檔期競爭對手。
然而,一如以往大部分文藝片“叫好不叫座”的尷尬遭遇,這部得到姜文、侯孝賢、許鞍華等諸多名人力挺的“口碑爆款”,上映四天以來僅獲四百萬左右的票房,與其他電影動輒千萬上億的成績相比可以説是異常慘澹。對於這種高口碑低票房的現狀,導演畢贛顯得十分坦然,他直言自己不會去迎合市場和觀眾,“真正喜歡我電影的人是看我怎樣去創作最純粹的東西,而不是看我去妥協去改變。我覺得對觀眾最大的尊重就是不去在乎他們。”
面對高口碑票房慘澹
“觀眾有自己的需求”
電影《路邊野餐》以勾連過去、未來與當下的三段式結構,用超現實的神秘感傷筆觸,講述了詩人陳升在尋找侄子的途中,與他“逝去的愛人”在一個神秘時空獲得重逢的故事。1989年出生的貴州人畢贛畢業于山西傳媒學院,學生時代就有過一鳴驚人的良好得獎運,當時拍攝的黑白短片《金剛經》 就曾入圍中外十多個影展,獲香港ifva電影節特別表揚獎等多個獎項,如今這部他在2014年完成的長片處女作《路邊野餐》,至今已獲包括南特三大洲電影節最佳影片獎、洛迦諾電影節最佳新導演獎、最佳處女作特別提及獎,以及中國台灣金馬獎最佳新導演獎等十多個獎項。
可以説正是這些獎項,讓這部新人導演執導、沒有明星幾乎全是非職業演員參演的文藝片,成為了能上到院線與普通觀眾見面的“幸運兒”。細觀這兩年市場對於藝術電影的反饋,可以發現如今已不再像早些年那樣所有片子只得面對“血本無歸”的慘烈,名導、明星或獎項的加持曾使多部文藝片在票房上有所作為。前年《白日焰火》票房逾億元,去年低成本的《心迷宮》票房超千萬,賈樟柯《山河故人》也達三千萬左右。不久前,文藝片《百鳥朝鳳》製片人方勵的“悲情一跪”更是引發全民大討論,在輿論的高關注度下,公映第二、第三周影片成功“逆襲”,最終收穫八千多萬票房。
然而自7月15日上映以來,市場對《路邊野餐》這部新人新作並不友好:上週五首日票房不足百萬元,週末單日票房也只略高於百萬元,截至昨日18時票房勉強達到四百萬,排片佔比一直徘徊在1%左右。“幾十場路演跑下來,我發現其實觀眾的口味相差蠻大的。我小時候所有人都站在同一層次上,而現在觀眾都有自己的需求。”畢贛自覺不會有票房上的壓力,一直以來只希望拿出最純粹的狀態去構築自己的電影世界。當被問到會否嘗試“跪求排片”時,畢贛給出了否定的回答:“我可以連軸轉參與路演,但我不同意這種做法。”
看到諸多名導的影子
“並不想當下一個某某”
洛迦諾電影節選片人馬克·佩蘭森曾在《路邊野餐》短評中寫道,畢贛“創造性地構建出一種詩意地進入家鄉凱里的途徑”。金馬獎國際影評人費比西獎的評審團也認為,影片的視覺呈現與詩意表達極具創意,與當下失序的生活與時代聲氣相通,意在弦外,充滿哲理。許多觀眾表示在影片中看到了諸多名導的影子,有些媒體也喜歡在畢贛的名字前加上“下一位賈樟柯、侯孝賢”這樣的前綴。
對此,畢贛坦承,他在影像上受侯孝賢的影響很大,精神上則受到了塔可夫斯基的影響,“這兩人加上周星馳是我很喜歡的少數幾個導演。侯導作品裏我喜歡《南國再見,南國》,我覺得自己吸收了他的電影美學。其實台灣有些地方跟貴州很像,有種特有的神秘潮濕氣息,所以在影像上會有一種血緣關係。”對於電影氣質很“阿彼察邦(泰國名導)”的評價,畢贛自認為在視聽處理上的差別非常大,“我和蔡明亮導演更像是同一種植物”。雖然畢贛一一分析了這些影子,但他並不想當下一個某某,“任何一個導演他都只能給你一雙鞋,路還是要自己走。”
《路邊野餐》中出現的長達四十分鐘的長鏡頭橫穿夢境與現實,由水底直達陸地,也正是這個長鏡頭技驚四座,讓諸多評獎人讚嘆不已。影片上映後,這一亮點自然引起了廣泛討論,觀眾對此褒貶不一,有些人明確指出“技術不到位,略顯炫技和裝逼”,也有人覺得這個“如過山車一般上天入地”的長鏡頭非常厲害。談及這一話題,畢贛承認這個長鏡頭充滿瑕疵,甚至有一些“毀滅性”的技術故障,“但電影珍貴的部分不在這裡。這個‘毀滅性’不是不可觀看,而是觀看的‘基礎程度’比較低”。拍完成本100萬的文藝片的畢贛,下一部長片《地球的最後一個夜晚》預計明年4月開機。據他介紹,這是一部商業的、集偵探和復仇元素的故事,也是一部關於時間和記憶的電影,“我還是會在凱里拍,聽上去很港片,但還是《路邊野餐》這種氣質”。